宋端摇了摇头,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叮嘱道:“你去后厨,看看灶上的安神药怎么样了,待会儿好了我给公子送过去。”
素问点头。
宋端将迈门槛,忽又想起一事,问道:“罗清逸呢?”
昨夜这人回了自家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该回来一趟。
素问说道:“还没回来,罗府那头也没信儿。”
“知道了。”
宋端说着,进去房内,青凤正在榻上盘腿坐着,他神色冷漠,闻声睁开冰冷的眼睛,问道:“你同韩来说了没有。”
宋端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迟疑着没说话。
青凤冷哼一声,也是意料之中,这丫头本身就不想和自己回太丘,这会儿闹出这么大的风波,要带她回去,势必难于登天了。
“罢了。”
宋端本以为青凤会强迫自己,谁知这人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宋端心乱如麻,韩来悲痛,这伤痛便会成倍的加注在自己的身上,就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忍不住说道:“师父,我能不能……”
青凤立刻道:“别说了。”
宋端不肯,又壮着胆子道:“师父,我自有我的……”
“我说罢了!”
青凤忽然扬高声音,宋端吓了一跳,停在原地。
青凤这时的态度并不强硬,而是缓缓着语气:“事出突然,你也不要着急做出什么决定,等你真正想好了,再来和我说就是了。”
宋端略有诧异,瞧着青凤出去,低低道:“知道了。”
青凤打开门,素问随之走了进来,见这师徒二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对,小心翼翼的说道:“姑娘,灶上的药都煮好了,奴这就送去长鲸居。”
“不必。”
宋端说道:“我亲自拿过去。”
长鲸居那边,韩来躺在榻上,他已经昏睡了一个多时辰,梦里,似乎掉进了狼窝里一般,那畜生成群结队的撕咬着他的血肉,老远处,他瞧见川王,那人面无表情,穿着一身素衣,遥望着自己。
“千年。”
川王声音高远,像是从天灵盖劈下来。
韩来目眦欲裂,高呼一声,身边的狼群忽然消失不见了,低下头去,一身的伤口也愈合了,再抬眼,原地的川王不见人影。
“元白!”
韩来心头猛颤,对着漆黑一片几声呼叫:“元白你在哪儿!”
“千年。”
身后再次传来川王的声音。
韩来转过头去,瞳孔微缩。
只见川王雪白的衣裳从胸口处殷出大片的血来,像是化开的红墨,直至将他整件衣裳都染湿,仿佛自躯体里,开出一朵妖艳的花儿来。
“元白!”
韩来大骇,想要奔跑过去,谁知脚下生出无数条毒蛇,像是藤蔓一般将他束缚在原地,使得双腿有千斤沉,寸步不能挪动。
他心急如焚,看着川王的身影在逐渐远处,伸出手去!
“元白!元白等等我!”
来不及了!
再慢点儿就来不及了!
韩来发了狠,拼尽全力的迈出一条腿,却猛地睁开眼睛!
他眼白上斥满了血丝,像是一刀刀割出来的缝隙,大颗的汗水从额头流进眼角,疼的脸上的肉都在颤栗,原来是一场噩梦。
韩来失意的看着榻顶。
赵元白。
满脑子都是死去的川王。
三十余年的竹马之情,怎忍心看他死在自己的眼前。
从前相知相伴的种种,如走马灯一般闪过。
他们一起开蒙,习书,挨打,逃课,直到后来两人一位做人臣,一位做储君,本以为可以太平一生,却不想,突遭此变。
那从前的一切又算什么。
如果早知道结局是这样的,何必要许他们这么多。
韩来已经意识不到自己在流泪了,只是头下的枕头变得湿润,他伸手在脸前摸了一下,掌心全都是水。
——能安于座下为臣者,唯韩千年一人耳。
昔日的誓言犹然在耳。
韩来的心像是被狠狠撕开,咬碎牙关,撑着身子坐起来,只是这一动便觉得头晕目眩,四肢也在颤,又失力的跌倒回去。
不行。
韩来咳嗽两声,肺子里面像是着了火,强坐起身来跌跌撞撞到了书案前,拿起一本空白的折子,拉开木椅,几乎是摔坐上去的。
“咳咳!”
这一摔,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碎了。
韩来拿起笔来,右手悬在折本上,还在抖。
可恶。
韩来举起右胳膊用力的砸在书案上,疼痛传来,略有清醒,深吸一口气,圣人今日不上朝,明日也必定不会,但他要上奏。
元白不能枉死。
有人诬陷。
就是曹家,就是曹家!
韩来顾不了什么,将这三个月来的所有事情悉数写下,他要给赵元白伸冤,要让这天下间,还有是非公道在。
堂堂的一国皇嫡子,不能就这样自人间消逝!
“公子。”
门外传来宋端的声音,那人不等应声就推开进来,或许以为韩来还在昏睡着,所以瞧见书案前的他,吃惊道:“公子?”
韩来充耳不闻,奋笔疾书着。
宋端看着他的脸色,和那虚浮的气息就知道不好,放下手里的药,伸手在韩来的额头上摸了一下,那人没躲,也没说话。
手心滚烫。
宋端皱眉,立刻道:“公子,您在高热呢。”
韩来只是一应,将写好的折子放在一旁,又掏出一本空白的写起来。
他要连奏。
就算是用逼的,也要让圣人上朝!
“公子!”
宋端心如刀绞,上前拦住他的胳膊,那人抬头,眼里的恨和坚定划成一块无形的石头,她一愣,知道劝阻不了,只得道:“下臣帮您写。”
韩来这才松开手,撑身坐回榻上。
宋端瞧着上面的字,行间尽是悲愤和痛苦,心里叹了口气。
“公子,眼下三殿下过身,能立太子的只有匡王殿下了。”宋端仔细的说道,“曹家虽然倒行逆施,却是下了死棋,圣人并不能破局。”
韩来心里明白。
这是死局。
圣人无论如何,都会维护自己仅剩的一个儿子,至时川王党的一行人都会备受牵连,曹家这个始作俑者,奈何不了什么。
但是。
就算是死,韩来也下定了决心,要给川王伸冤。
“咳咳。”
或许是情绪又激动起来,韩来猛烈的咳嗽几声,宋端连忙放下笔过去瞧他,那人的身子熬的就像是一张纸,浑身滚烫,扶着他躺下。
“下臣这就去请刁御医过来。”
宋端捉急道。
“不行,你现在还是别进宫了。”韩来拉住她,“请个民间郎中过来瞧瞧就是了。”剧烈的呼了几口气,“我没什么事儿。”
宋端打量他两眼,点了下头,转身要出去,手却被韩来攥得死死的,她疑惑的回头查看,那人的手像是虎钳,竟然再次昏死了过去!
“韩来!”
宋端惊呼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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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大夫怎么还不来。”
御史府的正堂里,匡王负手而立,根本也坐不下,对着陪在不远处的曹琦冷凝的质问:“这都半个多时辰了,更衣需要这么久吗?”
张炳文站在身后,匡王不坐他也不敢坐。
“殿下。”
他不安的上前说道:“要不您先歇歇吧。”
“尚书说的是。”
曹琦笑意吟吟的说道:“家父年迈,收拾起来自然慢了些,你二位坐下喝口茶稍等片刻,话说起来,二殿下还是第一次来府上做客呢。”
匡王无言,心里倒是默认了。
从前都是曹琦私闯自己的王府,今时今日,也终于轮到自己登门。
眼下老三死了,朝上就只剩下自己,便不必在和曹家避嫌。
“老爷来了。”
院里有婢女传,张炳文赶紧看过去,果然是换了身素衣的曹燮,那人步态稳健,款款而来时仿佛推进的山脉,让他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匡王闻言也回头。
只是看到曹燮的一瞬间,他就有些不淡定。
曹琦瞥见他嘴角的踌躇,心头冷笑。
曹行跟在曹燮的身后,瞧着匡王横冲而来,立刻挡在自家父亲身前,嬉笑着说道:“二殿下,好久不见。”
他故意把声音拉得老长,这短短的两秒让匡王冷静了许多,隔着曹行的胳膊和曹燮对视,奋力震袖,重新回到原地。
曹燮呵呵一笑,声音竟然多了一丝和蔼,让人毛骨悚然。
“没想到你们二位这么快就来了,是老夫怠慢了。”他道。
张炳文忙陪笑道:“大人说笑了。”
“坐吧。”
曹燮伸手,张炳文很给面子的准备坐,倒是旁边的匡王积压的愤怒再次席卷了心头,转过身来,劈头盖脸的质问道:“是你杀了元白!”
张炳文的屁股刚要坐在椅子上,闻听此言,又马上站了起来。
气氛一时紧张。
曹燮抬眼,精明的眸子没有光亮。
曹行看了看,这才笑道:“元白?看来殿下很顾惜手足之情啊。”
匡王冷冽,丝毫不理这个纨绔子弟,而是对着曹燮咄咄逼问,那质问犯人的神情和语气,让一旁的张炳文大惊失色。
“殿下!殿下。”
张炳文咬牙笑着劝道:“您先坐下,有什么事咱们坐下说就是了。”
匡王猛地拍案坐下,目视前方,胸口剧烈起伏着。
张炳文回头对着曹燮笑,同他也坐下来。
“元白是皇嫡子,你好大的胆子。”匡王道。
曹燮拿起茶盏来喝了一口,又不紧不慢的放了回去,那茶盖和茶杯发出清脆的声音,在这空荡的堂屋里异常的清晰和突兀。
这让本来就悬心的张炳文更加紧张起来。
他从前只知道,曹家是世家之首,却不知道他有胆子做到如此地步。
“二殿下节哀。”
曹琦忽然出声。
这女子站在不远处,声音轻柔,像是划过的绸缎,只是那绸缎自耳朵里面穿进去,勒紧的,却是自己的脖子。
“节哀?”
匡王强压着怒火,川王死讯传来的时候,他正在吃宵夜,小丫头尖利的声音破空而来,那一口糖饼噎在嗓子里,好悬要了他的命。
随即而来的,则是恐惧,震愕,和最后的愤怒。
脑袋像是要爆炸,发丝也根根的竖立起来。
老三居然死了。
曹燮居然把赵元白杀了!
那个曾经一直挡在自己身前的弟弟,突然就这样暴毙了。
匡王没有惊喜,只有胆寒和暴怒。
也在那一刻才明白,曹琦口中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与其费心劳神的和川王去竞争,还不如,让皇位的人选从始至终,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是你杀了他,一个杀人凶手,让死去之人的兄长节哀?”
匡王不知道怎样才能抒发心中的悲愤。
曹行瞧着,觉得奇怪。
按理来说,这皇家子弟都是冷血无情的,更何况是在这立储的关键时刻,不互相恨入骨髓就不错了,匡王怎么还替川王打起不平来了。
“二殿下不高兴吗?”
曹行索性问了出来。
匡王看过去,一脸的不可思议。
自己怎么看,都不是高兴的样子吧,可是他心里又明白,曹行何以这样的问,深吸一口气,攥拳道:“为何要这么做?”
曹行无辜的摊了摊手,说道:“三殿下不觉得,这样做最省事吗?”索性把话说的很开,“以您的身份和资质,是没有机会坐上北东宫的,川王是皇嫡子出身,又那样的受百姓爱戴,除非他死,否则……何来你的容身之处呢。”
“我想要的,自会尽力去争取。”
匡王忍不住道:“何曾想过如此卑劣的手段!”
“卑劣?”
曹琦在旁淡淡开口道:“既然是手段,又何来好坏之说呢?”微微扬高了下巴,气态轩昂,“只有成与不成,曹家也向来不做无能之事。”
“你……你们……”
匡王直接站了起来,伸手指过这屋里的每一个人:“蛇鼠一窝,连一国的皇嫡子都能杀,你们一家子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ωωω.χΙυΜЬ.Cǒm
张炳文见势不妙,赶紧攥住匡王的手,无奈道:“殿下您消消火。”虽然心里也胆颤曹燮的做法,却是极其怕被弃,“曹御史这么做,也都是为了殿下您以后的千秋万代啊,咱们有话慢慢说,您先坐。”
说着,把匡王按着坐了回去。
虽然张炳文嘴上说着有话慢慢说,但是根本不敢置喙分毫。
他现在能坐的,就是紧紧的依附着曹家。
做曹家的狗。
“尽力去争取?”
终于,曹燮不紧不慢的开了口,那声音掠过每一个人的耳朵,像是敲钟的响动。
“赵元洲,你真是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
张炳文猛地抬眼。
曹燮竟然直呼匡王的大名。
果不其然,匡王也再次被激怒,骤然起身冲向坐着的曹燮,那人拦住曹行,丝毫不畏惧的直视着匡王的眼睛,犹如睡醒的怒狮。
匡王愣了一下,并没有再往前。
曹燮扶着花桌缓缓的站起身来,逼迫着匡王连连后退,直到最后跌坐回那木椅上,看的曹燮朗笑几声,霎时厉喝道:“你就是个蠢货!”
匡王不解的看着他,心头的怒火也消散了不少。
“赵元白是皇后所出的皇嫡子,又得韩家拥戴,尤氏夫人一事后,天下百姓的心意也全在他身上。”曹燮道,“除非赵皇祖给圣人托梦,要他摒弃赵元白立你为太子,否则,以你的出身和能力,便是再修炼几辈子,也赶不上赵元白的一个手指头。”
匡王咬牙,眼底的恨要蹦出来。
“老夫替你谋划这许多,你非但不心存感激,反倒跑来质问?”
曹燮冷屑道:“过河拆桥,得鱼忘筌,赵元洲,老夫是怎么教你的?”
匡王还想说什么,却见曹燮又道:“少拿你少主子的身份来压老夫,这么多年以来,若没有老夫在身后为你维持,你早就死了,还能有如今的地位去和赵元白争夺太子之位?或者说,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和他去争的资格。”
匡王被说到痛处,脸色一白。
“别忘了,行宫还有一位弘王呢。”
曹燮意味深长的说道。
匡王忙道:“老九是外命妇所生,没有资格做太子。”说完,自己猛然反应过来,一股恐惧和不甘涌上心头,“你什么意思?”
“有没有资格做太子,现在是老夫说了算了。”
曹燮语气轻轻。
可是说出来的话却震惊四座。
就连曹行也敛了笑容。
唯有一直在笑着的曹琦,闻听此言,嘴角勾的更加浓烈。
匡王的瞳孔颤抖着,往后仰了仰身子,嗓中干涩:“放肆……放肆,我赵国江山,父皇天子龙威,岂容你……”
“当年要是没有我和韩绥,你父皇早就命丧在高颖的手里了。”
曹燮死死的盯着他,似笑非笑的说道:“赵元洲,你心里高高在山不可攀附的父皇,当初有多狼狈,你不知道吧。”甚是不屑,“你没见过,那躲在龙椅之下,瑟瑟发抖,要一个女人给自己挡剑的……”
“够了!够了!”
匡王再也听不下去。
“二殿下,当日我说了,我父亲并不是朝秦暮楚之人,既然决定辅佐你做这大赵国的新君,势必做得到。”
曹琦说道:“如今事成,这血都沾在了曹家的手上,您不必担心,只要本分的做好自己的事,保准您……心愿得成。”
曹琦说着,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让匡王有些摸不着头脑。
“若是您执迷不悟,净做些妇人之仁来,寒了父亲的心……”
曹琦话说一半,只留下一个笑容。
匡王何尝不明白,自己就是曹家手里的一个傀儡,顺则生,逆则死。
可自己好歹也是赵国的二皇子啊!
匡王痛心疾首。
曹燮斜睨着他,这才又道:“赵元洲,这是你的命数。”
匡王没有抬头。
而始终没有说话的张炳文感觉到,曹燮说完,看向了自己。
他攥了攥满是汗水的冰冷手心,里头的衣服也全都吓得湿透了,终于膝盖一软的跪倒在地,抛却了自己的所有自尊。
——儿子身为文客,如今入仕为人臣,势必上辅君王,下检自身。
昔日出入官场时,跪在亲娘腿下的豪言壮语仍在耳畔。
可是如今,他却跪在曹燮的面前。
“微臣为曹御史马首是瞻。”
张炳文抬起头,腥红的眼底只看得到这一条出路。
哪里还有初心。
世间,就没有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就算只有川王这一朵。
也被掐碎了。
“你瞧瞧这个。”
曹燮从怀中扔出几个信封来,张炳文捡起来打开一看,赫然一惊!
这不是……
这些都是圣人让秦凯回京的诏书!
怪道那人打了胜仗之后一直没有回京,都以为是违抗皇令,谁知,这诏书根本就没有下到秦凯的手里!
张炳文怕极了。
曹燮居然阻拦皇令。
见其如此,曹燮的眼里露出满意的笑容来,那一刻他站在匡王和张炳文的身前,轻轻的笑出声来,这一刻,也只有自己,才算是赵国的天。
“老大。”
曹燮说着,曹行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来,蹲在张炳文的身前,恭恭敬敬的把它递了过去,笑道:“尚书。”
张炳文接过,捏了捏,里面不仅仅一封信。
“圣人不知道何时才能出席朝会,你且记住,这件事情只能由你发作。”曹燮平静的交代道,“你且放心,这件事情并非是空穴来风,咱们也只是在事实上,在多添几笔罢了,更何况,老夫信得过你。”
张炳文松了口气,忙不迭的答应道:“御史放心,微臣一定会办得妥当。”
“那就好。”
曹燮又瞥了一眼坐在那里,有些目光呆滞的匡王,说道:“赵元洲,剩下的事情只交给老夫和张尚书就是了,你只需要作壁上观,切莫动手,老夫一定会让你名正言顺的,坐上这新太子的宝座。”
匡王没说话,像一只人偶般。
曹燮不去管他,负手往出走,那扑过来的黑影,将匡王罩在其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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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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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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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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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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