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有些明白那些向这老道士‘寻找答案’的人是怎么被打发了的……讲一个似是而非的故事,剩下的让人自己脑补嘛!
好家伙,他的师尊学坏了啊……
王弃无语地看着玉磐子,他就不知道这老道士还有这么滑头的时候。
“师尊,你给我讲这个故事究竟是什么意思?”王弃不依不挠地问。
玉磐子尴尬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谁让这是自己最喜爱的弟子呢?
他只能老老实实地说:“我就是觉得那个樵夫的情况好像和你说的那个樊大匠比较相似,他们都是各自领域里的专家,可都因为尝试自己不擅长的东西而失败。”
王弃愣了一下,好像这么想想也是很有道理哎……
他忍不住嘀咕:“老樊能够一气呵成地完成‘力量纹’和‘飞羽纹’,那是因为他在自己的领域里真的很专业,他一开始也的确是没有将这两道法纹和修行者的知识联系起来,而只是将它们当成是某种古老的艺术表现。”
“可他后来失败了,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两道纹其实是修行知识,是他从未触及过的领域……所以,是这么唯心的么?”
王弃琢磨出了这个道理之后,惊讶地看向了玉磐子……好家伙,一不当心竟然着了这老道士的道!
他怎么就忍不住脑补了呢?更重要的是,他怎么也把自己心里的答案给脑补出来了?Χiυmъ.cοΜ
这师尊,有些东西啊……
被王弃盯得有些紧张,玉磐子尴尬地笑了笑说:“能给你一些启发就好,毕竟那些大道理我也不会说,最擅长的事情也就是日复一日地练气而已。”
只是他这话又触动了王弃……
王弃的思维一下子发散道:“是了,日复一日地做着同一件事情,并且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去做,这和我们每日修行功课简直异曲同工!”
“古人说‘技近乎道’……那或许就是他们的‘道’吧。”
“而在他们的‘道’里,似乎真的和我们的修行是相通的……老樊便是佐证,他在自己的‘道’里篆刻法纹,便能真的令那法纹具备神异。”
“也即是说,这天下万物,皆可为‘道’?天下万事皆为修行?”
王弃一下子思路打开了,一边说着一边兴奋地来货踱步。
这个道理他其实从很多不同场合乃至不同渠道听说过,可又哪里有自己亲自领悟来得直观?
忽然间,他猛地回头看到一脸懵逼的玉磐子,内心就无比复杂了起来……好家伙,这老道士果真有点东西啊!
虽然可能玉磐子自己都不是太明白王弃悟到了什么,可他就是能指点迷津呀……别管过程怎么样,结果表明这玉磐子真的很牛逼就是了。
王弃的心躁动极了,他好像领悟到了什么,可又不知该如何表达如何抓住那感觉……他焦躁地来回踱步依然无所得。
玉磐子看他着急,便温吞吞地说:“弃儿别那么急躁,我知你肯定有所感悟了……那感悟既然在了那便跑不了,你且回去好生休息,说不定你那感悟就不知不觉中自己冒了出来呢?”
王弃也觉得在这国师府干着急显得不太好,他连忙告罪一声与玉磐子告辞。
玉磐子颔首道:“不要着急,也不要一直想着这件事,你或许该做些平时常做、喜欢做的事情换换心情……像我,有烦心事情的时候我就喜欢砍些五神山上的竹子编织竹篓。”
的确,王弃好几次都看到玉磐子在那小院子里编竹篓了,不过他可不知道那时候自己师尊的心情怎么样。
王弃笑着点点头,随后与师尊告辞就返回建章宫。
他的家人们都在建章宫居住,不回那里还能回哪里?
来到太液池,他就没想到他的刘氏阿母竟然在太液池便挖了一块田出来……那些名贵的花卉都被她好好地移植到了别处,然后空出来了两亩地种一些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每日还引太液池的水灌溉,那两亩地里的瓜果长得可好了。
阿母就是动手能力强,喜欢吃自己种的东西。
王弃陪着阿母摘了一个大甜瓜,看着那人小却很孝顺的许君濡小丫头服侍得阿母眉开眼笑,心中也就渐渐地乐了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小丫头如今也有十四岁……在这个时代的确是到了该嫁人的年纪。
当然,她现在已经是太子妃了,在那群臣反应过来之前王弃就已经帮她把名分定了下来。
先前他要让阿姣当皇后都要废那么大的周章,他可不想同样的事情再在去疾的身上重演。
而后他又看到了养父王大山,他正在一本正经地教导着去疾打熬身体。
去疾的身体是先天有些缺陷,但在这段时间的调养以及坚持锻炼之下已经变得好多了……王弃希望将来的去疾能做一个长寿的皇帝。
最过分的还是云姨,可能是因为王弃帮她把阿宝带在身边了,她最近开始彻底释放天性……
竟然在太液池便弄了个酒坊,宫廷的贡酒搬了不少,还拿灵米来酿酒……她一个女鬼又没有身体,能尝得出酒滋味?
……好吧,她还真能尝得出来。
毕竟云姨本质上已经是超越级的灵体了,拥有完整的自我意识,鬼躯也开始反阳……原本失去的人间滋味又在开始慢慢地回来。
而加速了这个过程的,就是那《帝鸿内经之续缘篇》……看着王大山如今红光满面的样子,看着云姨如今温柔多娇媚如同真人一般……王弃就觉得自己对这位大佬高山仰止。
瞅着云姨浑身酒香湿漉漉的样子,王弃眨了眨眼就遛了……
玉磐子建议他做做平时喜欢做的事情……他觉得自己最喜欢的就是和家人们呆在一起的时候。
也的确,这一圈逛下来他就忘记了刚才的烦躁……不得不说,玉磐子的人生经验这次真的有帮到了他。
他感慨了一下,有时候还真不能小觑了自己这师尊……虽然他看上去脑子有些慢,可这两百年的人生阅历,让他往往冷不丁说一句话出来就有可能浓缩着了不得的经验。
此时王弃已经忘记了刚才的烦恼,只是觉得家人们都看望过了,就差自家婆娘。
冉姣现在不用想,肯定是在建章宫南门之外的校场上和他的白龙军演武呢。
她这么着急着练兵,其实是为来年开春的战事做准备。
今年秋收之后朝廷的收获超乎想象。
关中地区又是一年大丰收,百姓们的高兴极了,都认为这是年初的那一次神迹祥瑞所致,也是对那位国师尊敬有加。
而另一方面,则是那一场虎牢大战的余威所至了……
王弃作为大彭之主的威望空前提升,豫州、兖州乃至荆州的一些郡守都派人进京述职,也是表达着对朝廷的臣服。
哪怕是王弃折腾出了科举这样的变法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也依然有不少郡守往长安送上了自己的供奉。
只是这一场秋收的收获,就足以支撑朝廷来年再来一次五万人规模的出征了。
当然,另一方面也是关东反王们在经历了失败的一年之后,也总算可以凭借这一次秋收恢复元气了。
冉姣知道自己接下来还会打仗,而且恐怕也会是最后的机会……她很珍惜这样的机会,这段时间也是在此日日操练白龙军。
恐怕等她不再领军出征了,这白龙军也就要被拆解了吧。
王弃来到了建章宫南墙城头,眺望下方校场,就看到了秋风习习之中,那一员银甲的女将扶旗而立。
她的面前是一众威武雄壮的将士,而此时这群骄兵悍将都对她俯首帖耳……仅仅只是这一个画面,就让王弃觉得这是整个秋天最美的场景了。
他的心中又一次迫切地萌动起了想要将这一幕记载下来的冲动,他要将自己记忆中美好点得画面都留下来。
为此他都还特意向紫儿和云惑子都请教了不少幻术,就想要做个能够将实时影像留下来的法器呢。
他觉得这应该不难……
可是真当他再次冒出这个冲动来的时候,却发现用那种东西根本没办法抒发自己此时内心的情感。
他感性了一把……
闭上眼睛回味了片刻,忽然间一个瞬身消失在了原地,然后连续几下就出现在了他的御书房。
这里的值守的太监当时就吓得一个哆嗦。
可王弃已经以迫不及待地语气说道:“拿纸笔来!”
那太监连忙跑去准备。
而王弃则是继续闭着眼睛酝酿,刚才的那个画面一直留存在他的脑海中,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之记录下来。
太监匆匆忙忙地取来一卷雪白的宣纸,并且快速磨墨,一点都不敢怠慢……
直至某一刻,王弃忽然间拿起了毛笔挥毫就画。
原本他是用不惯毛笔的,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这毛笔可刚可柔,正好能够在一笔之中将他心中的细腻都给挥就。
他本就是个‘专业制图’的,自有功底在。
如今灵感来了,则是一切仿佛水到渠成。
黑色的线条在白纸上快速勾勒出了一个曼妙的身躯。
哪怕毫无着色,旁边偷眼观看的小太监都有种看呆了的感觉……那仿佛有无数风情跃然纸上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连忙又低下了头去,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逾越。
简单的线条连续几笔下去,先前那一幕的场景便完全被描绘了出来……哪怕是黑白的画卷,也能诉说着那个女将的英姿与曼妙。
王弃将他心中阿姣的形象描摹了出来,可他总觉得缺了一点什么……忽然间心有所悟,还缺了一些天香国色啊!
他轻笑着一挥手,旁边的颜料盒,伸出小指在那赭色上轻轻一蘸,然后如同在帮那画中人抹胭脂一样,温柔地在其嘴唇上轻轻一划……
下一刻,他的周身闪过一片湿润的雾气,这是云水阁幻术发动的征兆。
而在这一层如同雾气幻境的幻术中,那各色的颜料都被浸润,然后色彩融入雾气之中,再一股脑儿地汇入了这幅画卷之中。
这画,便一下子活了起来。
雄壮的白龙军勇士,猎猎飘扬的军旗,还有那黑发飘扬的银甲女将军……一切都是那么地真实,甚至仿佛能够感受到这画卷中吹拂出来的秋风。
王弃一个愣神,仿佛看到了这画卷中的阿姣姐姐对他风情万种地眨了眨眼……她好像是活的!
王弃忽然觉得一下头晕,踉跄了一下连忙在桌上撑着身体。
“陛下小心啊!”
小太监连忙扶着他,看是当他的目光不担心触及那画卷的时候,就冷冷不丁地被那画卷中的英武女将给勾了混。
他有些失魂落魄。
王弃见状便将这太监推开,并且说道:“你下去吧,让我自己休息一会儿就好。”
太监魂不守舍地就这么走了,很失礼,换个皇帝估计直接把人拉出去杖毙了都是有可能的。
可是王弃是个温柔的人,他不会那么做的。
他只是闭目坐在身后的长榻上思绪起伏……
刚刚的经历,让他有些理解大匠老樊在雕刻时的那种‘入道’状态了。
那一刻他的精神意志前所未有地集中,完全进入了物我两忘的状态,仿佛他的整个世界便是眼前的这一张画卷……而他在刚才,完成了他的‘世界’。
他的精神力消耗十分严重,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大的消耗过了。
可是他没有觉得疲惫,阵阵眩晕之中他感受到的是那一种无边无际的大满足之感,是精神层次上的一次升华。
明明他的精神力消耗严重,可是他又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之中前所未有地充实。
难以描述的感觉,他只能闭上眼睛慢慢回味。
一开始的强烈过去之后,这种满足之感就变得慢慢地恒久而悠远……他会一直记着这种绝妙的感悟,并且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追寻下一次。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注意到画中的人儿也在担心地看着他……她似乎在担心他的状态?
好家伙,这难道真的是活的?
王弃愣了一下,他画了一张活的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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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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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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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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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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