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门口他就听到了里面的声音,阿母刘氏正充满了乐趣地教去疾唱儿歌……去疾练得很认真,看起来也很想唱上一唱……毕竟他还是第一次到一个能让他肆无忌惮大声唱歌的地方。
王弃推门进去,看到的就是这么暖心的一幕。
而他的阿姣姐则是在旁边端着盘切好的水果,总是想要试图塞一块苹果到去疾的嘴里……这真像是祖孙三代的一家人。
王弃回来了,她们便同时停下了手中的事迎了上来。
“阿弃回来了?这孩子他是……”刘氏想要解释,她不知道里面的奥妙,有些担心王弃会对冉姣忽然带个孩子回来不太乐意。
但是去疾的表现却是让她意外了,因为他直接就扑上来抱住了王弃的腿……这孩子聪明,小小年纪就知道抱大腿得挑粗的抱。
王弃‘哈哈’地把这孩子抱了起来然后说道:“阿母不用介绍了,最开始他可是就一直和我在一起的。”
刘氏听了也就放心,王弃喜欢就好,她已经学会了不会过多地询问自己女儿女婿工作上的事情。
冉姣则是来到了抱着孩子的王弃身前,很是温柔地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道:“你现在已经是中垒右司马了,秩六百石的官,怎么还这么没个正形。”
又是这个,又是这个该死的‘家的感觉’……这令王弃分外迷恋,随后轻声道:“这是家里,咱们不论外面的官职,家里还是你大。”
冉姣皱了皱鼻子,明明心里欢喜极了,却还是做恶言状:“哼,你这话说得,好像是那种恶妇一样。”
“你这孩子,怎么和阿弃说话的?他现在可是家里的顶梁柱!”然而刘氏阿母在这个甜蜜的档口插了一嘴,开始数落自家女儿了。
顺嘴还给王弃支了一招道:“这丫头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阿弃你不用心软,下次她再这么没大没小地尽管揍一顿就行。”
冉姣立时就翻了个白眼……心说这还真的是亲妈哎~
这话茬王弃可不敢接,按照阿姣姐的体力,他恐怕会刚不过。
所以他连忙岔开话题道:“现在我们也要照顾去疾这孩子了,倒是不好再住在这个小楼里……刚才我已经让老包帮我们物色新宅,想来下午也应该有结果了,如今已经入冬,我想在年前搬入新宅如何?”
这也是旧事重提了,先前那次刘氏是拒绝得没有余地,不过这次因为多了去疾,她却不得不考量了起来。
冉姣也在旁边劝道:“阿母,你看阿弃现在也是中垒右司马,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了,要是还住在这么个小院子里也会在同僚面前丢脸的。”
“这说得在理……可是我们哪里有钱财购置新屋?”刘氏阿母为难地说道。
明明把自己阿母说动了,可是冉姣偏偏一阵好是气苦……自己可是亲女儿啊,竟然说服阿母搬新家还要借着王弃的名头来劝。
王弃却是觉得自己阿姣姐那一副想生气又生不出气来的样子真好看,不由得挤眉弄眼多看了两眼……
阿姣姐看到了,那是再好的脾气也要炸,那一双竖瞳当即就瞪了过来。
不过已经没用了,那种威慑力已经没办法对‘扭曲了审美’的王弃起到任何作用……反倒是让他更开心了。
“啪!”
刘氏阿母当场现场直播了如何揍女儿,阿娇姐姐那挺翘的后臀上被打得脆响。
“阿母!!”
冉姣娇羞地捂住后面不敢置信。
王弃的眼睛都看直了,而且看起来颇想‘学以致用’一番。
“快去把屋里养着的那条鱼杀了,今天阿母给你们做鱼生吃。”刘氏阿母可知道怎么收拾服帖自己的女儿。
冉姣这才又羞又怒地进屋去干活……在外面英姿飒爽的女将,没想到在家还是被刘氏给拿捏得死死的。
不过说起这鱼生……王弃觉得还是要去提醒一下比较好。
他把去疾放下给阿母,然后追进去看到了冉姣……
这姐姐正气呼呼地拿那条鱼出气呢,也不知道是将这条鱼当成了哪个。
王弃看了看说道:“阿姣姐,鱼生的话,还是先冰镇一个时辰再解冻吃比较好。”
“为何?”冉姣停了手中的活好奇地问。
她又不是真个生气,就是不忿自己在家地位太低了……
王弃说:“我来杀鱼,你来准备冰冻好不好?”
“青徐之地多有人得虫疾,大腹便便痛苦至死。便因为鱼生中或有虫卵,冰镇一个时辰刚好可以将这些虫卵灭杀,而且口感还能更佳。”
冉姣听了露出恍然色,不过虫卵什么的她倒是不怕,但是很期待王弃所说的‘口感更佳’会是什么样的……
鱼生果然是她最爱的吃法……王弃记住了这一点。
随后王弃便接过了刀……那是一刀斩业躯,再斩无名怨,送尔去往生……
原来如此,他忽然间有了些许明悟,或许当初在大体怨灵那里领悟的‘往生刀’真正的用法应该是这样的啊。
这刀法用菜刀施展出来,竟然意外地顺手……
刘氏阿母抱着小去疾在院子里远远地看过来,看着那年轻的男女凑在一起耳鬓厮磨一起做事,笑得眼睛都要眯起来了……阿母很高兴,女儿找到了一个会宠爱她的男人。
……
果然,老包在晚饭前就赶到了小楼,正好凑了一桌一起吃了顿饭。
当然,可能他不用吃也会被某种精神层面的物质给强行塞饱了……更可气的是,这对男女现在军衔都比他高了,加在一起更是碾压!
他只能忍气吞声地吃完了一顿饭,然后就跟王弃回报自己这一下午的收获……这种事情交给老包去办果然很快就有了结果。
老包知道王弃得赏百金并不差钱,所以只是挑选最为合适的。
此时刚好一家老小酒足饭饱,王弃干脆以饭后散步的名义带着刘氏阿母和小去疾以及阿姣姐一起去看看房子权当散步。
说不定当场就能将这件事定下来了。
老包听了略略有些无语,这王弃果然还是这么想一出是一出……
现在外面情势紧张,若是这么随随便便地出门溜达出事了该如何是好?
但问题是……原先在任务的时候就冉姣宠他,什么都听他的。
而现在还有一个刘氏阿母更宠他,冷不丁地要送上女儿给他打一顿出气的那种……
老包还能怎么办?
乖乖听话就行了呗。
但是王弃在家中受到的待遇也让老包忍不住有了成家的念头……若是成家之后的日子过得如此舒适,他觉得自己也可以去试试的。
……
其实这段时间王弃应该是很忙的,要平息蜀中修行界乱局对京畿地区的扰乱,还有要搭建起自己的中垒右司马衙门,然后最重要的是近期他还得参加金吾卫内的大比……
这原本是一次针对林触的行动,但现在却是已经有了完全不同的含义。
其实林触在这次的变动中几乎就是平调,只是管辖范围稍稍变大了一些。
但其他几个校尉却集体大升职,就显得林触仿佛‘失宠’了一样。
对此王弃隐隐有些察觉,这可能是皇帝陆徹对林触的一种‘警告’,毕竟林触早就知道去疾的存在就不上报,这在君王眼中就是一种欺瞒。
不过就算如此,可以看得出陆徹最信任的人依然是林触……明明都已经算是欺君了,但依然分配到了守卫京畿这样的重要职权。
相比起来,那位执金吾陈昀反倒显得平平无奇,实际权利也似乎都分配给了手下……就连他本身,也是不声不响毫无存在感的样子。
心中想着这些事情,老包已经带着一家人找到了牙子,然后被带着来到了第一处房产的位置。
这是位于霸陵邑中心的一座大院……周围正是最繁华热闹的地方,看起来十分不错。
众人在这院子里兜了一下,觉得这里什么都好,就是稍稍嫌小了一些,价格又不便宜……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这里是繁华的城市中心。
“这里不错,可以待定。”王弃微微颔首表示满意。
这时候刘氏阿母则是有些惆怅地说道:“就是住这里的话,没办法去灞水里捕鱼了。”
王弃嘴角抽了一下,对于这位阿母那神乎其神的捕鱼技巧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了……脚踏浴盆可以当‘摩托艇’,随缘撒网却能够每网必中。
老包连忙说道:“老夫人不用担心,在灞水边上的宅子也有。”
于是众人又晃荡着往灞水边上走……只是这里距离原本的小楼有些远,这里是灞水与渭水渠相交的地段,已经算是在霸陵邑边缘了,再往外就要出城面对一片农田。xiumb.com
但这里的生态也是真的好,因为霸陵邑在这段地方都没有建城墙,这就使得灞水、渭水渠上的风景都能够尽入眼帘。
唯一有些担忧的是安全问题,这里没有城墙,若是有人搭乘小船从水面上来岂不是会很麻烦?
霸陵邑的城墙并不完整,毕竟这里有些‘城乡结合部’的感觉。
而且京畿周围关城无数,真要是被敌人杀入京畿了,这国家也就差不多完了。
所以若是要将院子定在这里,就要考虑该怎么防备那些日常骚扰的问题……
“那么就这里吧。”王弃忽然就拍板了。
“嗯?!”
所有人都惊奇地看了过来,不知道他是怎么就这么快速做出决定的。
老包也是对他这种‘随随便便’的决定表示不能理解……虽然这处院子够大地理位置也好,但犯不着这么仓促吧?
王弃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刘氏阿母,又看了眼一脸兴奋与好奇地在后院水门处眺望外面河道的小去疾,然后拉住了冉姣的手说道:“阿姣姐,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冉姣微笑着点头道:“你的决定,当然是最好的。”
老包无语,就知道这家人都宠着王弃。
他问:“那么安全问题怎么办?”
王弃淡定地眨了眨眼,然后指着隔壁相邻的那一户人家道:“那就向中垒校尉申请一笔公款,将隔壁这处房产征用了作为我中垒右司马部的衙门。”
“!!”
老包瞬间说不出话来了,这种公器私用到明目张胆丝毫不加掩饰的,这是要上天啊!
而且这地段已经是霸陵邑的边缘了,将一个守护霸陵邑的金吾卫衙门放在这么偏的地方真的好吗?
然而王弃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反正我们金吾卫每人都配有坐骑,从这里到城中另一头连一刻钟都不需要……而将卫所定在这里,还能够将我们的控制范围辐射到河对岸去。”
“老百姓们会因为安全而选择驻留、居住,有机会的话这里再建座‘二号灞桥’,将金吾卫的控制范围真的扩展到灞水对岸去,说不定这对岸也能慢慢地繁华起来。”
“到时候再把城墙修到对岸,那咱们这院子不就是在霸陵邑的城区中心地带了?”
王弃忽然间以一种‘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却是将老包说得哑口无言并且世界观遭受到了碾压式打击……
所以,这是因为自己住的地方稍稍有些不称心,所以要将整个城市都改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老包自闭了,决定不再发表任何意见,由得这破人自己折腾去吧,他觉得如今已经位高权重的中垒校尉林触应该不会由得这孩子这么肆无忌惮的。
……
老包的人生观遭受到了第二次严重的打击,因为第二天王弃真的申请下来了一大笔公款,甚至还要来了一支施工队……
这两个院子也以最高效的方式易手,期间不存在任何强买强卖……事实上这相邻的两座院子都已经在牙子那边挂售了……就像老包考虑的那样,这院子存在着很大的安全隐患。
但王弃不怕这种隐患,当他决定将金吾卫所放在这里的时候,这里就会变成霸陵邑最安全的地方。
此时工匠正在改建两座院子,王弃自住的那座院子是按照他心中的想法挖掘了一个大大的人工湖,并且在湖上搭建水阁。
这方面的工钱都是他自己出的,不存在任何的挪用公款。
而隔壁那院子里则是正快速搭建一座高高的望楼,这是用于监视全城情况用的。
原本按照规定,任何民用建筑是不能高于未央宫的……不过这望楼其实是为了治安与军事用,所以不存在这个麻烦。
两座院子之间又有小门打通……这才是王弃的私心。
上班那是连门都不用出了,简直是人生大幸。
事实证明王弃的选择正确无比,接下来的五天时间里面老太太带着小去疾一直是兴致勃勃地来看新居修缮的情况……她们果然都很喜欢这里。
老包最近身心俱疲,因为王弃又丢给他了一个很重要的任务……那就是替这卫所寻觅人才。
要是那偌大的望楼造好了结果还是只有他一个人来看守,老包想想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指望王弃?
那是不可能的,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破人从一开始就想要当个‘甩手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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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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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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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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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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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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