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任何人听了,第一反应都得是匪夷所思,半信半疑。
这等荒唐无稽、败坏纲常之事,也只有史书上有,戏本子都万万不敢这么写。
可是疑心过后,再看公堂之中这一个跪,一个坐,一个软成了一滩水,一个硬成了石头,但不管如何,都是两位美人儿。
这陆卿云大人的家事,恐怕还真是一桩少见的桃色艳闻。
陆鸣蝉狠狠瞪着外面这些嘁嘁喳喳的嘴,有心把这些人的嘴全都缝上。
谁不知道京府衙门是京城看热闹的第一去处,这些闲汉又是天下第一的嘴碎。
解召召的话一出口,她本人不见得名垂千古,但陆卿云和解时雨必定是名满天下,四处驰名了。
这名还是恶名。
解时雨一言不发,戴着帷帽,旁人也看不清她的神态,她自己两只手紧紧抓住椅子扶手,若非力气有限,就要将这扶手捏碎。
好,好一个成王。
竟然要凭借一个污泥似的解召召,将陆卿云也拉到污泥里去!
堂堂西府执掌,统领天下兵马,置身于这种风言风语中,还如何令人信服。
而那些看热闹的好事者,可没有火眼金睛,能看透一切,他们听了,只会觉得好笑,觉得无风不起浪。
真是黄泥糊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陈世文也急的满脑袋都是汗。
如今这一触即发的形式,若是陆卿云的英明被污的这样不堪,皇上恐怕会让他提头去见。
这可如何是好,他这一时半会,也生不出解围的急智来。
莫名的,他将目光投向了解时雨。
解时雨半晌才将这一口气缓过来,低头看了一眼柔弱无比的解召召。
这一看,她就发现解召召有变化了,人还是那个人,但是神色微微变化,是隐隐透着得意的神色,而眼睛里也有了一点志在必得的光芒。
“大人若是不信,”解召召先开了口,就连声音都不再有气无力,而是亢奋起来,“不如去朱家请朱遥来对证,不过事关他朱家的颜面,我想他也可能不会认。”
陈世文在心里破口大骂:要对证的也是你,说他不会认的也是你,什么话都叫你说尽了,你还让我这个府尹说什么!
连个屁都没得说了!
朱遥还是要传唤的,最好朱遥能一口咬死自己的原配夫人早就烂的只剩下白骨了。
就在他下令传唤朱遥之际,解时雨对着陆鸣蝉耳语了两句。
陆鸣蝉听解时雨的话,眼睛骤然一亮,脑子里的念头在解时雨的指点下,山洪似的滚滚而出,四处乱蹿。
看来这一场好戏,马上就能峰回路转,不说能马上扭转乾坤,但也能将解召召这些蠢话给戳个窟窿出来。
他轻轻拽一下郑世子的袖子,蹑手蹑脚的从后面钻了出去。
一出公堂,他脸上的沉稳和少年之气一瞬间全部消失,单单留下一副诡谲莫测的面孔。
朱遥昨天夜里被断了一根手指,但两条腿却是没伤的,然而他来衙门的时候,却仿佛腿也断了。
两个小厮将他从马车里架出来,他顺着这两人的力道下马车,进了公堂就站不住了:“疼疼疼......”
陈世文看他脸色白着,一副要咽气的模样,连忙让人给他搬了张凳子坐下。
“朱大人这是怎么了?”
朱遥摇头摆手:“不提也罢。”
他是个精明人,从昨天晚上备受惊吓开始,他就一直在琢磨解召召的事。
从听到解召召出现在京府衙门开始,他就知道这一场是阎王要打架了。
他这个小鬼想要不遭殃,可不容易。
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也算是一种另类的保护,关键时刻,他可以两眼一闭,晕过去了事。
陈世文伸手一指解召召:“你看看,堂下所跪的,可是你的原配妻子?”
朱遥这才眯起眼睛,仔细看了一眼。
这一看,他不免有点愣住。
解召召的身影单薄的厉害,几乎变了一个模样,过于苍白的脸又尖又利,眼睛深陷在眼眶里,回望朱遥一眼,半分感情也无。
朱遥看完,抬起头来:“陈大人,我原配夫人过世已久,我也记不太清楚,这位......我看着也不大像。”
陈世文听他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并不满意。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记不太清楚?不大像?这说了等于没说。
不等他发话,解召召已经率先开了口:“陈大人,我早已说过,他不会自曝家丑,不如我来告诉您,
朱遥两乳之间,有一颗黑痣,左边大腿,有一块铜钱大小的红色疤痕,乃是热油所烫,
这样私密之事,足以断定我没有说谎,
陈大人不如派人上前验证,看看与我说的是否丝毫不差。”
朱遥脸色顿时更白,心想这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安分。
陈世文的脸色比朱遥好不到哪里去。
上前查看,恐怕就证实了解召召所说,至少有大半是真。
不查看,那必然是心虚。
解召召倒是意犹未尽,又抛出一个惊雷:“还有陆卿云陆大人,
身为武将,他身上自然也带着各种伤痕,
其中有一道陈年旧伤,乃是横胸而过,陈大人也可去找侍卫亲军的人验证。”
围观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声音清脆响亮的起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怕这婊子做什么,查就查!”
混在人群中的南彪立刻盯上了他,压低帽檐,挨挨蹭蹭的过去搭话。
其余人等也都窸窸窣窣的等着看热闹。
陈世文在心里冷笑一声,心想自己能在这位置上坐这么多年,也是有绝活的。
他会背各族家谱,认识无数纨绔,尤其擅长活稀泥,到了今天这场面,自然要将这活稀泥的绝活拿出来。
将惊堂木一拍,他肃然了脸色,厉声道:“本官这里是公堂,不是澡堂!”
待到人群都安静下来,他接着道:“查验自然要查验,但也不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脱衣服光膀子,这样成何体统......”
话还未说完,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极其尖锐而且造作的喊声。
“陈世文,要查你也脱了衣服一起查!
你既然敢给这个娼妇做主!也得把我纳进家里去,我也要跟你夫人排大小,做姐妹!”
刚安静下去的人群顿时如同滚油锅里添凉水——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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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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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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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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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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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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