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解时雨的脸,平生第一次体会到身为女子的羞涩与苦闷。
解时雨说的话,她没办法往下接,只能干脆不接,哼了一声,直接道:“看来我是白费心思。”
不等解时雨说话,她又道:“我心里装着大事,这些儿女情长的小心思眼下还没想,你不爱听我说的,我走就是。”
她说完起身,走出去两步,却又忽然回头,不甘心似的道:“陆大人说您聪慧,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解时雨坐的稳稳当当:“您说。”
白丹道:“北梁的成王脱离使团,如今已经潜入京中,就赌一赌我们谁先将他找出来。”
说完,她又加了一句:“没有赌注。”
听到这里,解时雨笑了一声。
她对白丹的心思已经看的明明白白,与其说没有赌注,不如说赌注是陆卿云。
可惜旁人都看明白的事,白丹自己反倒是遮遮掩掩,看不明白。
而陆卿云走的时候,正好叮嘱过她要小心成王一事,她本来也是要去找的。
“好,就依县主说的。”
话说到这里,白丹知道已经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那就再会。”
憋着一肚子气往外走,张夫人已经没在门口烧纸了,只留下一大堆灰烬。
她转头去见了三风。
三风察言观色,感觉白丹神色不对,是憋了满肚子火的样子,因此说话的时候加倍小心。www.xiumb.com
“您这是打哪儿回来?怎么气成这样?”
白丹不说话,单是咬牙切齿。
三风想了想,没想明白,因为陆卿云又不在京城中,谁能让白丹气成这样?
“那是解姑娘?”
白丹这才开了口:“妇孺罢了。”
三风在心里暗暗点头,那就是解时雨气的了。
他知道白丹好强要面子,也不点破,转而问道:“您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白丹心烦意乱道:“成王的事情,你查的如何了?”
三风道:“还没有眉目,京城中一日进来的人何其多,贩夫走卒,书生学子,成王扮成哪一类人都有可能,而且他又是孤身入京城,我都不知道陆大人是如何得知了他入京的消息。”
白丹思来想去片刻:“使团走到哪里了?我们可以先去使团查探一番,找找蛛丝马迹。”
三风小心翼翼的皱起了眉毛:“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打草惊蛇?”
陆大人这消息,侍卫亲军中就连冯番这个碎嘴子都不知道。
可见这事情还是得私下查访,不宜惊动任何一方。
但白丹自有她的一套道理,陆卿云的话也隔三差五要违背一回,这种自作主张的事情多了,三风也自知劝她不动。
白丹道:“陆大人纵是天纵奇才,也不能滴水不漏,你再帮我盯着点巨门巷那边,有消息就告诉我。”
“巨门巷?您和巨门巷那边......”三风敏锐的察觉到不对。
白丹不再说话,而是胜券在握的笑了一笑,只是余怒未消,这笑便仿佛是失去了控制,不知要驰骋到何方去了。
她的心绪并未影响到解时雨。
解时雨琢磨着宫中出来的那张请帖,这一场宫宴原本与她无关,凭着她的出身,在嫁给陆卿云之前,都不应该有进宫去的机会。
上一次在宫中的遭遇,她已经明白宫中是个虎狼环伺之地。
宴无好宴,不管五皇子等人在打什么主意,她应该也是被人盯上了。
会是成王吗?
能够脱离使团独自进京,丝毫不惧京城中的各路人马,这位成王,不可小觑。
他会化身成什么人?
又会对着谁出手?
她在幽暗的光线中慢条斯理的想,认为这位成王,必然不会变成贩夫走卒这一类的人物。
他提前往京城来,要的就是耳目通达,兴风作浪,好让这一触即发的战事永无止境的延误下去。
纵然不能阻止这场战事,他也不会默默无闻的在京城里按兵不动。
他会不留余力的搅乱刚平稳下来的朝政,想尽一切办法杀掉陆卿云。
但是想要达到目的,成王就只能往上走,要么是巨贾,拿着银山银海打通一切关节,获得自己想要的消息,要么就往权贵中走。
就像南彪,他的网,也需要一只往上伸的手来弥补。
若是巨贾,码头上和银楼必定会有消息,现在这两个地方都很平静,显然不是。
这一趟宫宴,她非去不可。
就算没人在打她的主意,在场那么多的女眷,她多加留意,也许能够找到蛛丝马迹。
宴会前一天,她让小鹤挑出来要用的衣裳,上身是雪青色,下身是深一些的紫色。
这是家常颜色不说,她上一次入宫匆匆一瞥,发现宫女们身上也带着点雪青色。
到时候她夹杂在一堆明艳的姑娘里,并不会有人注意到她,可以尽情的做一个旁观者。
第二天进宫,她和之前进宫的时候一样,也是不能带着护卫和丫鬟进宫,跟着迎接的小太监,走了半截,就由宫女接着她,先去五皇子生母庆妃宫中。
天渐热,宴会常摆在临水之处,得先去拜会庆妃,再去赏景。
她来的不早也不晚,庆妃正在拉着郑秋月说话,夸赞郑秋月今日穿着十分稳重。
郑秋月何止是稳重,简直可以说是老成,身上的衣服换给张夫人穿也毫不违和。
这夸赞,夸的不是衣裳,而是抚国公府。
等宫女通报解时雨到了,一群小姑娘全都好奇的往外看,想看看陆卿云的未婚妻子究竟长什么样。
庆妃放下郑秋月,让人将解时雨带了进来。
解时雨上前几步,行了跪礼。
庆妃笑呵呵的,对着解时雨很和气,这和气自然也不是冲着她,而是冲着她日后要嫁的陆卿云。
“解姑娘我倒是没见过,到前面来我看看。”
她打量着解时雨,其他来的早的姑娘夫人也打量着解时雨。
打扮上中规中矩,胭脂恰到好处,口唇点的通红漂亮,就连眉心那一点痣,也像是上过一层色,绝不突兀。
神情上也是呆板无趣,笑一直都是那个笑,对着谁都没变化。
并非不美,只是除此之外,别无动人之处,一板一眼,循规蹈矩,让人提不起探究的兴趣。
看久了,更像是在瞻仰遗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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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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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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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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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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