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雪对准备在今夜出城偷袭的宋军和赤旗军来说有利也有弊,有利之处是可以借助雪花掩盖行踪,减少被金兵提前发现的可能,危险之处则是倘若敌人布置有埋伏,宋军和赤旗军也很难提前察觉,容易落入金兵的陷阱。
知耻而后勇的何灌也不愧是沙场老将,早就针对这点布置好了对策,在金耀门内才刚与赤旗军会合,何灌就向马良说道:“马将军,今夜突降风雪,难以看清远处,为了安全起见,今夜的偷袭战我们最好是分为前后两队,让我的犬子何蓟率领三百人先行,担任开路先锋,他如果顺利杀进金狗营地,我们立即率领大队赶去增援,金狗如果有准备,我们就接应何蓟撤退。”
“让我担任先锋。”马良破天荒的主动了一把,说道:“我们赤旗军擅长夜战,让我率领赤旗军担任先锋。”
“马将军,还是让我吧。”何蓟主动说道:“你不熟悉道路地形,我之前为了探察敌情,曾经多次冒险摸到金狗营地查看情况,还是让我担任先锋方便一些。”
“安排一个向导给我带路就行了。”马良坚持道:“何老将军,不是晚辈吹牛,现在全天下绝对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比我们赤旗军擅长夜战,让我们担任先锋才最保险。”
“何老将军,我们马大哥绝对不是吹牛。”张荣也说道:“我们有一个办法可以在晚上不打火把灯笼,也能清楚道路地形,所以还是让我们担任开路先锋才安全。”
“在晚上不打火把灯笼?也能看清楚道路地形?”何灌当然满脸诧异,惊讶问道:“你们是猫,可以在晚上看见东西?”
马良等人笑而不答,只是坚持担任开路先锋,何灌见马良如此自信,当然也舍不得让亲生儿子担任前锋冒险,又规劝了几句便做出让步,同意了安排熟悉道路的向导帮助赤旗军担任开路先锋,当下两支军队先后出城,一前一后的直往汴梁西北角的金兵营地而来。
…………
与此同时的金兵营地内外,金兵也已经做好了伏击准备,猛将颜盏门都和乌孙讹论各领一队拐子马埋伏在营地左右,金兀术亲自率领六千金兵步骑埋伏在营地内部,杀鸡用牛刀足足用了上万军队伏击劫营宋军,又故意安排一些士卒在营地边缘的篝火旁睡觉,以此诱骗宋军放心劫营,同时勒令各部保持安静,千万不要被宋军提前察觉。
在这个期间,心腹阿里进言道:“四王子,区区千余蛮子劫营,这点兵力根本不足为惧,今夜的战事还是由末将指挥,你放心去休息吧。”
“不,我要亲手为七弟报仇!”金兀术表情阴狠的说道:“李邺送来的消息,马良那个蛮子也要带着他那支自称赤旗军的蛮子军队来劫营,这个机会我绝对不能错过,我一定要亲自率军彻底歼灭这支蛮子军队,给七弟报仇,也给黄河渡口之战雪耻!”
阿里点头表示明白,又微笑说道:“四王子放心,只等蛮子摸进我们的营地,我们就马上一起杀出,包管可以把这些蛮子杀得一个不剩。”
金兀术笑笑,也对这场伏击战充满了信心,然后说道:“我打一个盹,蛮子来了马上叫醒我。”
言罢,裹紧了身上的毛皮,金兀术还真的在风雪中打起盹来,阿里则尽职尽责的时刻守侯在金兀术身边,耐心等待赤旗军和宋军的到来。
…………
这个时候,在熟悉道路的向导引领下,手里拿着普通夜视仪的马良也已经率领赤旗军向着金兵营地这边赶来,结果也和马良担心的一样,受到了风雪的影响,普通款的夜视仪果然很难看清楚远处情况,预警效果大打折扣,好在马良早有准备,时不时的拿出热成像夜视仪观察前后左右的情况,以此确认周边是否藏有敌人。ωωω.χΙυΜЬ.Cǒm
每一个人都含着一块小石头,在风雪中步行了大约一个多时辰,来到了一条小河旁边时,带路的向导突然吐出了口中石头,低声向马良说道:“马将军,金兵的营地就在前面了,大概还有一里左右。”
马良点头,先吐出石头低声下令先别过河,待自己确认了前方情况,这才重新打开热成像夜视仪探察前方情况,结果只是看得一眼,马良差点就当场尿了裤子,因为通过热成像夜视仪,马良清楚看到金兵的营地里密密麻麻,全部都是或坐或站的人体马匹,而在金兵营地的两旁,则又有着两支牵马站立的军队,摆明了是时刻准备上马突袭。
“金狗有准备!快撤!马上给我撤!老天保佑,幸亏我买了热成像啊,不然今天晚上就死定了。”
…………
同一时间,打了一个喷嚏后,正在打盹的金兀术睁开眼睛,向守侯在旁的阿里问道:“阿里,几更了?”
“回禀四王子,二更三刻了。”阿里答道。
“很好,劫营通常都是在三更动手,我们不用等太久了。”金兀术开心一笑,吩咐道:“传令下去,叫所有将士打起精神,准备迎敌。”
命令很快传达,金兵的基层将领也纷纷低声叫醒正在打盹的士卒,握紧武器全部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耐心等候宋军的到来,金兀术更是睁大了双眼看着通往汴梁的道路,脸上尽是得意神色。
风雪还在持续,雪花不断飘落在金兵将士的身上,把一个个金兵士卒化为雪人,融化的雪水还顺着脸颊缓缓流淌,逐渐凝结成冰,喷嚏声不受控制的在金兵队伍中此起彼伏,不管金兵中基层将领如何低声喝骂都无法控制,万余金兵上到金兀术本人,下到最普通的士卒,没有一个不是盼着该死的宋军赶紧来偷袭的营地,让他们可以活动手脚取暖,痛痛快快的厮杀一场。
等着等着,金兀术的眼皮还逐渐坠地,发出了几声呼噜,猛然警觉后,金兀术还又打起精神向旁边的阿里问道:“阿里,几更了?”
“回禀四王子,已经三更过半了。”阿里如实回答。
“怎么还没来?”
金兀术满头雾水,可是又毫无办法,只能是低声命令金兵伏兵继续保持安静,继续耐心等待赤旗军的到来,然而左等右等,一直等到四更过半,无数金兵不受控制的发出鼾声,传说中要来劫营的赤旗军和宋军却依然还是不见踪影,金兀术心中诧异,暗道:“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来?难道我们的埋伏被发现了,不可能啊,今天晚上的雪这么大,不到近前蛮子军队绝无可能发现我们啊?”
“或者说,李邺那个蛮子是诈降,故意用假情报戏耍我们?这个可能不能排除,这个蛮子虽然赌咒发誓要给我们大金尽忠,还写了效忠书,但是他既然已经回到了汴梁城里,所有的承诺都可以抵赖不认。”
最后,还是在到了五更近半的时候,见赤旗军和宋军已经不可能到来,金兀术才无可奈何的下令收回伏兵,让金兵各自回帐休息,然后还恨恨说道:“李邺,狗蛮子,敢耍我们,下次落到我们手里,保管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
宋军这边,为了说服何灌放弃劫营,马良当然是只能向何灌亮出底牌,让何灌知道了自己藏有热成像夜视仪这种夜战大杀器,结果何灌马上同意了撤兵,却又极力邀请马良第二天晚上再来劫营,马良也不好推托,只能是这么答道:“回去请示李留守吧,他如果同意我们就明天晚上再来,他如果不同意,我们在晚上也出不了城。”
李纲这一次又让马良失望,到了第二天清晨时,何灌把情况禀报给李纲并请求在今天晚上发起第二次劫营后,得知了马良竟然热成像夜视仪这种法宝,李纲便毫不犹豫的同意了何灌的请求,马良无奈,也只好是强笑着赶紧返回驻地休息,准备在今天晚上再次冒险出城。
李纲并没有意识到朝廷里出了金兵奸细,到垂拱殿向赵九妹禀报了情况后,当着众多汴梁官员的面,李纲还又再一次把马良和何灌准备今天晚上再去劫营的事禀报给了赵九妹,结果不用说,立即留下白纸黑字立誓效忠金兵的李邺,当然是马上又派密使出城,悄悄把这一消息送到完颜兄弟面前。
和昨天收到这个喜讯时不同,得知马良和何灌准备今天晚上再来劫营,差点没被冻感冒的金兀术当然是勃然大怒,当面就向李邺派来的使者喝问道:“又要来劫营?你们是不是还想再耍本王子一次?昨天你们说马良那个蛮子要来劫营,怎么本王子亲自率军守了一夜,连一个蛮子的鬼影子都没看到?”
有其主就有其仆,听到金兀术的咆哮,李邺派来的使者只能是赶紧双膝跪倒,磕头如捣蒜一样的说道:“四王子,冤枉啊,你就是杀了小人一万次,小人也绝对不敢戏耍你啊!我家主人说了,马良那个水匪昨天晚上真的出城来偷袭你们的营地,只是发现你们有准备有埋伏,所以才赶紧撤退,他还和何灌商量好了,要今天晚上再来劫营。”
金兀术将信将疑,完颜宗望只是转动着佛珠盘算了片刻,就让亲兵带李邺的使者下去领赏,向金兀术说道:“再相信李邺一次,昨天晚上风雪太大,或许是蛮子的斥候借着风雪掩护发现了我们的伏兵,所以马良那个蛮子才抢先撤退,今天晚上我来,我亲自率军伏击马良那个蛮子!”
金兀术仔细一想也是,便也点头同意了完颜宗望的决定,当下完颜宗望又立即调派人手,象昨天晚上一样安排了万余步骑准备三面夹击宋军,还十分细心吩咐两翼骑兵转移伏击阵地,尽量远离金兵营地,以免又被宋军提前发现。
很可惜,这么做依然还是毫无作用,到了深夜时,继续担任开路先锋的赤旗军才刚摸到昨夜的小河旁边,只是举起热成像往夜视仪金兵营地里看得一眼,马上就看到了无数金兵和战马列队以待,尽量远离营地的金兵两翼伏兵,也在热成像夜视仪上呈现出了两大片色彩斑斓的光斑,让马良马上知道金兵还有准备,赶紧又带着赤旗军悄悄撤退,没敢傻乎乎的到金兵营地里送死。
然后不消说,亲自带兵白等了一夜后,完颜宗望就是再是什么所谓的菩萨太子也忍不住大发雷霆,赌咒发誓要让欺骗戏耍自己的李邺付出代价,白等了一夜的金兵士卒则是牢骚满腹,呵欠连天,精神萎靡不振,士气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一定影响。
连续两次劫营都被迫放弃并不是没有任何收获,至少经验丰富的沙场老将何灌就生出了疑心,早在随同马良回城的路上,何灌就向马良说道:“马将军,有问题,金狗怎么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按理来说,金狗就算夜防严密,也最多只是在营地里布置值夜军队守卫,怎么会连续两个晚上都在野外布置伏兵?这很明显是汴梁城里出了内奸,悄悄把我们的行动提前告诉给了金狗。”
“有这个可能。”马良仔细一想发现也是,说道:“而且这个可能还非常之大,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军队过夜,每天都在营外布置伏兵的事,金狗连续两个晚上都这么做,摆明了是有人提前告密。”
“看来注意一下保密了。”何灌黑着脸点点头,然后说道:“马将军,明天晚上我们再来一次如何?第三次我们注意保密,尽量不让别人提前知道情况,然后再看金狗有没有准备。”
无可奈何的打了一个呵欠,马良表情痛苦的说道:“老将军,那先声明,最后一次,如果明天晚上还是没机会的话,后天就无论如何不出城,连续几天熬夜,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何灌笑笑,说道:“一言为定,最后一次。”
说干就干,借着夜色掩护顺利撤回汴梁城后,天色才刚微明,何灌拉着马良找到了李纲,把自己和马良的怀疑告诉给了李纲,请求李纲批准第三次夜袭,还有对第三次夜袭的行动严格保密,李纲听了以后也疑心大起,然后一是鉴于何灌的强烈要求,而是想要乘机试探一下城中是否真有金兵内奸,便点头同意了何灌的请求。
再接着,何灌和马良当然是一边放出风去说今天晚上要好生休息,一边入敢死队士卒抓紧时间休息恢复体力,准备发起第三次夜战,李纲则汲取教训,只是单独向赵九妹禀报了具体情况,同时密令金耀门的守将配合宋军敢死队行事,严禁走漏任何风声。
其实这么做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必要了。连续被李邺‘戏耍’了两个晚上后,火冒三丈的完颜兄弟早已决定不再相信李邺的任何消息,同时还认定宋军不过是在故意疲惫自军,打击金兵的士气斗志,只是象往常一样的布置夜防,没有再在营里营外布置什么伏兵。
接下来的情况就很简单了,是夜接近三更时摸到了金兵的营地附近,通过热成像夜视仪确认站立走动的金兵少得可怜,余下的金兵全部都是躺着呼呼大睡,同时营外也没有任何热成像的图案,大喜过望的何灌当然是马上下达了突袭命令,穿着防刺衣和皮甲的马良也低声喝令道:“上,杀金狗一个措手不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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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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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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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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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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