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遍野都倒伏着日军的尸体,横七竖八、相互枕藉着,海风吹过来,那种腥味尤其的刺鼻,闻之令人作呕。
从江户城快马疾驰而来的兵士一大早上就到了,三匹高大健硕的战马上各坐了一个娇小玲珑的大奥婢女。
紧贴着婢女身后坐着一个喜上眉梢的清军兵士,双手勒着缰绳,就势将美貌的女子搂在了怀里。
虽然急奔了几百里地,却看不出丝毫的疲倦,在中军大帐前下了马,将马上的女子抱下来放在地上的时候兀自有些恋恋不舍。
因为骏府城外围的战事正酣,这三个女子派不上用场,兆惠便命人将她们带下去吃过饭,找了帐篷暂且歇息。
兆惠则稳稳的坐在中军大帐中,不停的接到各镇派来的兵士禀报前方的战况,闻听战事进展得很顺利,他悬了多日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些。
将近午时,枪炮声渐渐的停了,只是不时的传来零星的枪响,看来外围的战斗差不多结束了。
“找辆马车,载上那三名日本女子,咱们走!”他去亲兵吩咐道。
毕竟骏府城还没有攻破,他只能暂时把几名女子藏到车里,免得让城中的日军看见了,过度的刺激了德川吉宗,再弄得节外生枝。
一路上已经看见许多兵士们在打扫战场了,山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上下往来的清军兵士,两人一组将一具具日军士兵的尸体抬到山下。
还有很多人在捡拾日军的武器,铁炮、刀枪甚至还有弓箭。
不多时,他带着亲兵卫队到了骏府城的北门外,打了好几个时辰,攻城的炮火也暂时停了下来。
骏府城北侧的城墙和城门都已经被炸得千疮百孔了、破烂不堪了,厚重的城门一定被从后面牢牢的顶住了,尽管伤痕累累,但依旧紧紧的关着。
沿着墙根儿堆满了破碎的城砖和日军士兵的尸体,一片狼藉。
“大帅!”司马东敬了一个军礼道。
“城里的日军始终没有出城增援吗?”兆惠问道。
“回大帅话,始终没有,外围的战事快打完的时候,各镇就已经派兵到城墙外了,这会儿已经完成了对骏府城的合围。”
兆惠拿起望远镜仔细的向城上看了一遍,这才下了马,压低了声音对司马东道:“城里的德川吉宗也都把战事看在了眼里。”
“攻城的时间不宜拖得太久,免得他眼见着大势已去,丧心病狂,作出非常之举。”
“大帅所虑极是!”司马东道:“现在外围已经没有抵抗的敌人,标下以为应当将兵士们都收拢起来,命各营造饭。”
“弟兄们也都饿了,吃饱了饭就攻城,等攻下了城,城里城外的战场再一起打扫也不晚。”
“好,就按你说的办!”兆惠掏出怀表看了看:“现在是午时三刻,就定在一个时辰之后,从四面一齐攻城!”
“迟则恐生变故,只能强攻,与敌人近战了!做好的木塔都运到各镇军中了吗?”
“回大帅,另外三个城门都运过去了。”
“好!江户城送来了三个原来大奥中的婢女,她们都见过本多忠良的正妻和几个有头脸的妾室。”
“她们三人就在那辆马车中,我就把人交给你了,你让人把马车赶到阴凉处,但不要让她们下车,省得让城里看见,另外再让人送些吃食和水到车里。”
“就这样,你去安排吧,我到那几个城门看看。”
“遵大帅命!”司马东应道。
很快就到了未时三刻,骏府城四门的清军几乎同时开始了行动。
每处都有一群清军兵士抬着七、八个长长的木塔飞快的向城门处跑过来,在距离城门百十步的地方站定了。
十几个人用力的拽紧了拴在塔尖上的粗绳子,另一群人围拢过来扶稳了塔身。
随着一声响亮的号子,众人一齐用力,那木塔前端被缓缓的拉起,越抬越高,最后整个木塔稳稳的矗立在地上。
“嗖!嗖!嗖!嗖……”只一会儿的功夫,每个木塔的塔尖都攀上了六、七个清军兵士,他们在木塔上站稳了身形,二话不说,对着城墙上的日军士兵就扣动了扳机!
此刻,德川吉宗面如死灰的瘫坐着,德川家重斜着跪坐在他的身侧,德川宗武、德川家平和十几个大名在下面分成左右低头跪坐着,个个都是面无血色、冷汗直流。
自从凌晨战斗打响,德川吉宗就一直坐在这里,动也没动过一下。
他亲耳听见了清军的枪炮声响成一片,每一声都重重的砸在他的心坎上!因为每一声枪炮都意味着他的士兵在接二连三的倒下。
从四个城门不断传来的消息也证实了他的判断,消息一个比一个更糟糕!一个比一个更让他绝望!
他知道大势已去,今天就是他的死期,什么奇迹都不会发生了!
到后来,他甚至已经麻木了,对前来禀报消息的士兵所说的话已经充耳不闻了。
他时不时的去握一下放在手边的武士刀,开始想自己应该在什么时候切腹自杀了。
在日本武士看来,被俘或是被敌人杀死都是一种莫大的耻辱。在最后关头,只有切腹是一种最体面的死法,这样才死的尊严和壮美。
低级武士和普通士兵也许会被逼迫着与敌人同归于尽,但他和身边的这些下属们都是顶级的武士,他们只能选择这种最崇高的死法。
突然!已经安静了好一会儿的城外又响起了密集的枪声,惊得屋中所有的人都不禁身上一颤!
他们心中都冒出了一个念头,清军发动总攻了,这次是真的死到临头了!
“上样!上样!”一个前来禀报消息的士兵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猛的被门坎绊了一下,“扑通”一声摔在了地板上。
他就势跪下,哆哆嗦嗦的道:“禀报上样!敌军在城门外立起了许多高塔,塔上的兵士向城墙上开枪射击。”
“咱们的兵士被射杀了很多,其余的人都被压得抬不起头来了!”
德川吉宗马上就猜到了清军下一步的做法,人之将死,他反而来了精神。
猛的坐直了身子,厉声对屋内的众人喝道:“都打起精神来!不要丢我们大和武士的脸!”
“还记得你们成为武士的第一天就要牢记的那句话吗?武士道,乃视死亡为等闲之道!”
“作为武士,既然我们保护不了日本,保护不了大和民族,我们就应该大义凛然的去死!”
“以此向天皇陛下谢罪!以成就我们武士最高的荣誉!我们去西方净土获得重生,再回来守护日本!”
他对下边跪得远一些的几名侍大将吩咐道:“土井!西尾!你们分头去传老夫的命令,让所有的武士拼死顶住清寇的进攻!”
“山口!你带人去把所有的女人和孩子统统杀掉!不要让她们落在贼寇手中遭受玷污!快去!一定要杀得干干净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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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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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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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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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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