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信中叮嘱自己,到了图尔盖河边后,先将大军的营寨扎在敌人火炮的射程之外。
因为自己是轻装疾行而来,军中一门火炮都没有,防备敌人获悉了内情后先发制人。
扎下营寨后,先不急于同罗刹国军队交涉。
看敌方修筑要塞的情形,明显采取的是守势,况且两国之间并没有宣战,估计敌人渡河攻击的可能性不大。
即使他们打过来,凭借着兵士们手中的来复枪,也不会让他们讨到便宜。
所以当务之急是一面命兵士在图尔盖河东岸挖坑开渠,一面命人去大量的砍伐树木,一定要抢在河水和地面封冻之前将要塞的基础打好。
我方的要塞要修得和敌方一样高大坚固,切不可因时间紧迫而敷衍了事。
傅尔丹每将这信看一遍,便在脑海中反复的揣摩皇上的意思,但直到现在仍然不能完全明白。
对皇上的天纵英才,明鉴万里他是早有领略。
对圣命中其他的布置也都没有异议,但对命自己将要塞修得与敌方一样坚固却不能理解。
皇上也从敌人修筑的要塞上看出他们是取了守势,难道自己的大军也要取守势?那样不等于把小玉兹白白的送给了罗刹国?
若是不想和他们争这片地方了,还命自己如此匆忙的率军赶到这里,又刻不容缓的抢修这要塞做什么?
就是今年不能把自己这边的要塞修好,难不成罗刹国军队还敢攻过河来?
就是自己的大军没有要塞做掩护,只要他们敢走出要塞来进攻,凭着自己兵士手中的臼炮和来复枪,还愁不能把他们歼灭?
若是皇上打定主意要和他们开战,只要等到冬季河面冻实了之后便可大举攻过河去,那还如此费力的修这要塞做什么?
将来把整个小玉兹都收复了,都成了自家的地方,图尔盖河两岸各有一座宽敞坚固的要塞,用来防御谁?
疑惑归疑惑,圣命还是要一丝不苟的遵照执行,傅尔丹回到中军便召集各营的游击前来会议,将任务详细的布置了下去。
吃过了午饭,四万大军便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鄂尔泰那日在西暖阁议事时挨了乾隆好一顿抢白,他气咻咻的回到家中,进到书房摘下了顶戴交给家人。
朝服袍褂都没脱下来,坐下便提笔写了一封称病告假的折子。
写过之后,将笔重重的放下,干坐在那里生着闷气。
傍晚,儿子鄂容安来请安时,鄂尔泰将折子交给了他,命他明日进宫递牌子面呈皇上。
“阿玛,”鄂容安关心的问道:“瞧您的气色像是心里有气,可是谁惹得您心里不痛快了?”
鄂容安说着,挥手示意屋里侍候的家人退了出去。
“跟你多说也无益,”鄂尔泰板着脸道:“你在兵部里只情办好自己的差事,凡事勤勉着些,警醒着些。”
“别让人说你这个侍郎是沾了你阿玛的光,就是你的孝心尽到了。”
听这话头,果然老爷子是心里有气,鄂容安语气上更加了小心:“阿玛,可是头晌议事的时候,皇上又说了什么?”
“您就拣着不紧要的随意跟儿子念叨念叨,说出来了心里准保就畅快些。”
凭着自己阿玛的身份地位,敢把他气成这样的人也没有几个,所以让鄂容安给猜着了。
“唉!”鄂尔泰长叹一声:“你阿玛六十六岁的人了,论年岁已近古稀,论仕途已经是位极人臣,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我是为你们小一辈人忧心那!”
“阿玛这话从何说起呀?”鄂容安赔着笑脸问道。
“咱们父子关上门说话,你没觉得自打皇上登基后,满州人是越来越不招他的待见,日子越来越不好过?”
“既然阿玛提起这事,儿子只能照实说,”鄂容安道:“外面很多满州人都在说起这事,个个都是满腹的怨言。”
“这旗务确也是个让人头疼的事,先帝爷时就整顿过几次,可是不仅没见好转,反而越来越不堪了。”
“儿子想是不是皇上仍旧是有个恨旗人不争气的想头在里面,只不过做得急切了些,才会招来满州人的不满。”
“原来我也跟你一样的想法,”鄂尔泰道:“可是越来越觉得不像是那么回事儿。”
“先帝爷整顿旗务,生起气来能将人骂得满脸唾沫星子,嘴上喊打喊杀,可事到临头,总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终归都是满州人,是他们爱新觉罗当初起家的根本,先帝爷舍不得下重手。”
“当今好像与先帝爷绝然不同,既不喊打也不喊杀,说起来也常常是云淡风轻,至多也就是发几句牢骚。”
“可是真正下起手来却是毫不留情,从来不放空炮,刀刀见血,招招都落到实处,任谁挨上一下就能疼到骨子里。”
“不显山不露水,也没有多大的动静,没几年功夫就把满州人整治成这样了!”
“哎!有时你阿玛就是想不通,满州人是这朝廷的根基,他是这朝廷的主子,可是如此对待满州人,他到底是图的什么?”
“把这根基弄得垮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说到气头上,鄂尔泰忍不住在几案上重重的拍了两下。
鄂容安觉得父亲的话说得有些过了头,可是再怎么着也论不到他这个做儿子的来规劝。
于是委婉的道:“阿玛,这事儿子不敢往那上头想,也不敢议论。”
“你做得对,”鄂尔泰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犯了失意快口的毛病,遂放缓了声气,将话拉了回来:“这事本不该做臣子的去议论。”
“阿玛这身子骨也不济,不知道还有几年好活,对功名利禄早就看得开了。”
“咱们家虽算不上是巨富,保得几代人衣食无忧总还不成问题。”
“我也不指望你出将入相,安安稳稳的把你这正二品做到休致,我就知足了。”
“先帝爷遗诏赐我配享太庙,入祀京师贤良祠的,只要你阿玛没有大的蹉跌,皇上就不会担着忤逆先帝遗命的名声夺了我这份殊荣。”
琇書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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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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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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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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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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