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寝宫门口,就听见里面一片欢声笑语,他只冲门前行礼的彩云抬了抬手,便推门进了寝宫。
原来芷兰也在,正和富察皇后逗着永琏玩,两个嬷嬷在一旁侍立。
众人见他进来,慌忙行礼,正在嘻笑玩闹的小永琏颇懂规矩,立刻敛了笑容,像小大人一样一本正经的跪下行礼,奶声奶气的说道:“儿子给皇阿玛请安!”
“起来吧,”乾隆笑着说完,在椅子上坐了,冲永琏招招手,永琏听话的走过来,在他跟前垂手站定了。
富察皇后笑道:“刚还有说有笑呢,你一来,唬得他不会笑了。”
“这是永琏懂事,规矩学得好。”乾隆说着,将永琏的小手抓过来,仔细端详着他,八岁的小永链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粉嫩的小脸煞是招人喜爱。
突然,乾隆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脸上的笑容似乎也凝固了,显得很不自然。
富察皇后察觉了他的变化,关心的问道:“皇上怎么了?瞧着脸色有些不好?”
“没事,刚批过折子,许是有些累了。”
“天冷了,瞧着皇上的衣服好像单薄了些。彩云,”她冲门外喊道:“把皇上的那件狐皮大氅取来。”
又逗着永琏玩了一会儿,说了一会儿闲话,因想让她们母子独处一会儿,乾隆和芷兰便辞了出来。
临出门时,富察皇后亲手将大氅披在了乾隆身上,又仔细的将钮子扣好,左右抚平整了,这才送他们出来。
翊坤宫与长春宫近在咫尺,芷兰的寝宫里,两人坐下后,芷兰对乾隆说:“我大概知道你刚才为什么突然变了脸色,是不是因为小永琏……”
乾隆的脸色又变得阴郁起来,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无奈:“是啊,这些日子忙,没顾得上,今天见了永琏才突然想起,他……只有一年的时间了。”
芷兰的神情也顿时变得惨然,她喃喃的问:“我们既然已经事先知道了,不能想法改变吗?永琏那孩子聪明又乖巧……”
“如果这是天命,又岂是我们能改变的?我一点信心也没有。”
“那也要尽力尝试啊,富察姐姐已经这么苦了,小永链是她的命根子一样,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让她怎么活?”
“我当然会尽力尝试,你千万别和人说起,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芷兰又道:“我看富察姐姐对你关怀备至的,我不是吃醋,是真心话。”
“嗯,她说过,虽然我人不是弘历了,但身体发肤还是他的,所以她得疼惜我。”
“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可是……这么久一个人独守空房,她心里该有多苦啊,你不能……”
虽然芷兰顿住了,但任谁也能明白她的意思,乾隆好奇的问道:“怎么?你不吃醋?”
“去!几十个妃嫔,哪个你没翻过牌子,真要吃醋,怕得在醋里淹死了,那么多人我都容了,还差富察姐姐一个?”
“富察皇后外柔内刚,她立志为弘历守身,我怎好让她为难?”
“那你说句心里话,你想不想?”
“啥意思,想套路我是不是?”
“没有,就是想听听你的真心话。”
“那你听了不许生气。”
“不生气,我保证。”
“我想。”
“嗯,虽然你很无耻,但你很坦诚。”
“我有那么多妃嫔,你真的不在意吗?”
“哼!如果是在那边,我已经打死你几个来回了!可是时移事易,你在这个位置上,如果不入乡随俗,连保住命都难,更别提做事情了,所以我必须得容得下这些。”
乾隆没再说话,只是把芷兰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因从永琏的事情联想到了允礼,乾隆猛然发觉,当初充准他去江南时,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
他是在明年二月寿终,但是别人不知道,自己总不能看着他客死异乡吧。
第二日议事完毕,他留下了弘昼,对他说:“你给十七叔写封信,问他情形如何,若能支撑得,过了年就回京,务必在正月内赶回来。”
“皇上,”弘昼不解的问:“为何这么急?正月里北京正冷着呢,我怕十七叔的身子骨受不住。”
乾隆随口敷衍道:“嗯,这一年有太多的新政推出,过了年还有一些。有些事我想问问十七叔,毕竟他见过的多。”
“你写信问他,若身子能撑得就回,若撑不得……不回也罢。”
腊月里的一天,弘昼拿了一封信来见乾隆。
“皇上,十七叔有信来了。”
“哦,十七叔怎么说?他的病怎样了?”
“十七叔的病不仅没见好,反而一日重似一日。他知道大限将至,也怕这把老骨头扔在外面,过了年就回京。”
“因今冬较往年寒冷,担心运河北段结冰难行,他去宁波过年,过完年就上船,走海路到天津府。”m.χIùmЬ.CǒM
乾隆听了,心下稍安:“也好,海船毕竟比运河里的船大得多,食宿取暖也都要好些。”
这日头晌,学部衙门里,明安图正伏在案前批阅公文,听见门响,他抬头瞧时,见门口处站着一人。
因他办公的厅堂颇大,几案离门较远,视力又不甚好的他看不清对方面孔,只能看出对方大概二、三十岁的年纪,穿戴考究,玉树临风般站在那里。
他正待说话,对方先开了口:“明侍郞别来无恙。”
明安图更觉诧异,放下笔起来,绕过几案向前走了几步,口中问道;“仁兄您是……”
突然他惊得说不出话来,站在面前的竟然是皇上!
因没穿官服,没得马蹄袖可甩,他只好一撩袍脚,“通”的跪了,口中惶急道:“臣恭请圣安!”
乾隆已经关了门,笑着低声道:“起来吧,小声着些,若都知道朕来了,挨着个的来请安,都不用办差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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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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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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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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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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