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明回家后看到床头摆着这么个玩意儿,于是便问丈夫:“这是你写的?你在这儿摆着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办事处者,‘办事’之处也。”
吕明闻言心头火起,忍不住破口骂道:“我看你小子纯碎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儿,你赶紧把它给我砸了!”
“干嘛要我把它砸了?这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找来一块木板写上去的,今后我是办事处的主任,你呢,就给我打个下手,暂居副主任一职。咱们这良种培育基地,就算是挂牌成立了。”
“成立你妈个头!”吕明连说带骂,走上前来抄起木牌由窗口扔了出去。
就听楼下一人大叫:“这是谁家掉下来的东西?砸着人啦!”
玉虎埋怨道:“你看好不好?这下你可闯祸了!”
吕明一时也紧张起来:“都怪你!你如果不在这摆这个牌子,我也不会往楼下乱扔呀。”
“行了,现在谁也不要埋怨谁了,咱们先去楼下看看吧,不出事还则罢了,一旦有事,你我二人谁都摆脱不了干系。”
两个人快步来到楼下,但见一位中年男子站在木牌旁边,正向围观众人讲述刚才自己遭遇的惊险一幕。
玉虎过来询问情况,男子就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学说一遍:“我去上街买菜回来,刚走到这块儿,冷不丁从上面飞下一块木板,擦着我的头皮就下来了,好家伙,只差那么一点儿就给我开了瓢儿!”
“伤着了没有?用不用去医院检查检查?“
“上医院倒是不用,只是把人吓得够呛,你们刚才在楼上干嘛呢?这楼下人来人往的,砸着人可不得了!”
玉虎撒谎道:“我寻思在窗户外面加固一块木板,正要比一比怎么用着合适,一时失手不小心木板滑落下来,不好意思,让您受惊了。”
“以后干活儿可得小心点,别总是毛手毛脚的,砸着谁了也不好。”
“您放心,今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居委会李大妈看到木牌上有办事处的字样,于是便对玉虎严加追问:“这块牌子你是从哪儿弄来的?怎么办事处的牌子跑到你们家里去了?”
玉虎一时有口难辩,随便找个理由打算搪塞过去:“这块木牌是我从垃圾堆上捡来的。”
“不可能!你要说捡个别的什么东西倒也可能,这个牌子看样子是新做的,刚做好的东西谁又肯扔?老实交代:这块木牌你到底是从哪儿拿的?是不是从别处偷来的?”
玉虎大呼冤枉:“谁闲着没事儿偷那玩意儿干嘛?这又不是多么值钱的东西。”
也该玉虎倒霉,今天偏偏就遇到一个十分较真儿的主儿,不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誓不罢休:“东西值不值钱咱先不说,事虽不大,可影响不小。今天你摘了别人的牌子我若不管,明个儿保不准就有人敢把街道办事处的牌子扛回家去!我要为整个小区的居民负责,对于这件事,你总要给大家一个说词吧。”
玉虎被逼得无言以对,于是就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吕明:“这牌子是她扔的,有什么要问的,你就问她吧。”
吕明更是窝火:“如果不是由你搞出这么个牌子,哪会惹出这等祸事?你拉了屎还要别人帮你擦屁股,一出事就想推脱的干干净净,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楼下人群越聚越多,玉虎不便恋战起身欲走。谁知李大妈还是穷追不放:“问题还没交代清楚你就打算开溜?我告诉你:今天你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咱这事儿算是没完!”
玉虎理直气壮:“你让我交代什么呀?这东西又不是我偷的,你总不能把我屈打成招吧?”
“不是你偷的,还能是你家炕头上长出来的?办事处的牌子一没腿脚,二没有翅膀,你不偷回家去,总不会是它自己跑到你家去的吧。”
旁边有人提议:“李大妈,咱甭跟他废话,我们先看看这是哪家的牌子,然后按图索骥,再到那家单位去问问是不是真的丢了牌子,只要证据确凿,还怕他铁嘴钢牙、狡辩抵赖?”ωωω.χΙυΜЬ.Cǒm
老太太一听觉得也对,于是拿过木牌细究牌子的来源:“河北省柏乡县良种培育基地、柏乡县种子公司驻北京市床头办事处………。”李大妈一时被搞得满头雾水:“这是哪一家单位?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什么床头办事处的?”
回头又问围观众人:“你们有谁听说过良种培育基地这家单位?”
一人大摇其头:“没听说过,外地驻京办事处倒是不少,可这床头办事处,我听着都新鲜!”
一旁几个老北京也都证实:从未闻听这家办事机构。
玉虎插话道:“你们就别再白费力气了,事实上根本就没有这家公司,我是练习书法,随便瞎写的。”
李大妈疑虑未消:“没有这家公司,怎么还有这个牌子?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玉虎无意陪她多费口舌:“如果你认为有这家公司呢,那就请你把这个牌子送还回去,如果你找不到这家公司,那就让我把牌子带走,我还有事,没工夫陪你们闲磕牙。”
李大妈证实:的确没人知道床头办事处这家单位,只得作罢:“你们如果真的想要挂牌成立什么公司,一定先要到工商部门申请登记,待到获准之后方可挂牌营业,你以为这是小孩儿过家家,想挂就挂,想摘就摘呀?公司的招牌关乎脸面、关乎公司的盛衰兴亡,万不可随意摘挂。噢,对了,你们这个办事处是干什么的?主要办理什么业务?”
玉虎心里话:这老太太可真够难缠的,怎么跟她说呢?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多做解释,你不说她还非问不可。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随即又把这个麻烦甩给了吕明:“这位,是我们的业务主管,你有什么想要问的,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可以直接同我们的业务主管详细洽谈。”玉虎说完,从老太太手中接过木牌,转身上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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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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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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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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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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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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