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绍诚一字一句说出来。
叶盛景当然不会被逼疯,但有时候人清醒地面对,要比疯了更痛苦。
周围的看客也有好心人,想要上前劝阻,“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打人不能解决问题……”
叶盛景正在气头上,谁劝谁倒霉。
他手里的甩棍打向旁边的人,惨叫声持续成一片,立马有人报了警。
凌绍诚隔着扇玻璃在看戏,“看他这样子,用情挺深。”
司岩早就将这里面的关系调查得清清楚楚。“两人是初恋,也谈了好几年的,后来女方家破产,叶老爷子这边翻脸不认人,硬生生给拆开的。”
凌绍诚听着,脸上没有一点波澜,“真是又俗又狗血。”
“确实,当初两家还有生意往来呢,叶家说撤就撤,很不地道。”
所以现在,别怪这女人落井下石,叶盛景说得简单,不想斗了。他跟倪家联手要弄死凌绍诚的时候,就没想过有朝一日也会自食恶果?
凌暖青方才听得清楚,她在纸醉金迷这么多年,不会不知道叶盛景嘴里的‘东西’二字指的是什么。
那种地方,权贵倾天,可唯独一样东西不能碰。
碰了就是死。
前面的路通畅了些,司机发动车子,缓慢地往前开去。
凌暖青往后看眼,叶盛景被人按住了,不知道是不是叶家闻讯而来的人。她收回的余光睇了眼旁边的凌绍诚,当初害了他的人除她之外,没一个能幸免于难。
凌绍诚拉过她的手,“冷吗?”
“不冷。”
“手怎么这么凉?”
凌暖青攥紧了手掌,意识到自己捏住了凌绍诚的手指后,又赶紧松开。xǐυmь.℃òm
“你有没有想过报复我?”
凌绍诚一把抓起她的手掌放到自己嘴边哈了口气,“这话从何说起?”
“跟他们相比,我对你做的事更恶劣。”
凌绍诚亲了下她的手指,一下下轻啄着,眼里淬满了柔光,同方才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对我做什么都行,我不记仇。”
又开始肉麻。
凌暖青想将手抽回去,凌绍诚嘴角的弧度轻展开,“你只要高抬贵手,留我一条小命就行了,怎么折腾我都请便。”
明越觉得车里闷得难受,他用手指将领带扯开,车里不光闷,还有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仁橙医院。
任苒的办公桌上摆着两个礼盒,一个粉色包装,一个蓝色包装。
凌呈羡推门进去,见顾昱行拖着腿步子不便,正要往外走。
“顾医生。”
“凌先生来了。”
任苒冲着顾昱行说道,“只是小孩子过生日罢了,你怎么这么客气,还送礼。”
“就是一些孩子喜欢的玩具,别客气。”
凌呈羡走到办公桌旁,眼见顾昱行要走,“顾医生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任苒闻言,一巴掌打在凌呈羡手臂上,压着嗓音问他,“你干嘛?”
凌呈羡被抽得还挺痛,摸了摸自己的臂膀,“我还没好好谢过顾医生,就一起吃个饭罢了。”
“你别这样,顾医生很忙的。”
任苒又不是不知道凌呈羡心里的小九九,他防着顾昱行就跟防狼一样。
“忙什么?”凌呈羡抬起腿,压着办公桌的桌沿处坐下来,“忙着回家吗?家里有个母老虎,还是要人命的那种……”
“呈羡!”
任苒恨不得捂住他的嘴,她朝顾昱行的方向看眼。“对不起,他不是这个意思。”
“我就是这个意思。”
任苒忙站起身,她刚洗过手,手掌还带着一丝湿漉,她捂住凌呈羡的唇瓣,“闭嘴吧。”
顾昱行看眼墙上的挂钟,好像并未放在心上。“请我吃饭我当然要去,几点?”
凌呈羡将任苒的手拉下去,“下班后就去。”
“好。”
顾昱行提步离开,凌呈羡抓着任苒的手放到鼻子底下,“挺香的,用了什么味道的洗手液?”
“名字叫打你一顿。”
“怎么了?”凌呈羡另一手抱住任苒的后背,她只能垫着脚尖,将脑袋靠在凌呈羡肩膀上。“他救过你,我心里记着呢,总不能让他天天这样郁郁寡欢,我这是在开导他。”
“你这摆明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凌呈羡手掌顺着任苒的白大褂往下,在她腰际摩挲起来,“我这是在劝他脱离苦海。”
“你到底要干嘛?”
“当然是劝顾医生离婚。”
任苒嘶了声,“劝和不劝分,你别乱来。”
再说顾昱行一看就是很爱舒宥宁,旁人家的事,不好多插手。
下班后,顾昱行给家里的佣人打了个电话,就说医院有事忙,晚点回去。
任苒开着车,凌呈羡回头望眼顾昱行的腿。“好点了吗?”
“好多了,就是还没有完全消肿。”
他只能穿着宽松的裤子,凌呈羡若有所思,“你说你要是把手摔断了,摔残了,你一辈子不就毁了吗?不能再给人动手术,你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任苒赶紧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顾昱行的神色,凌呈羡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会呢,顾医生福大命大。”
“摔跤这种事可说不准,摔到脖子就是个死。”
任苒捂不住他这张嘴了。
顾昱行似乎看得很开,只是淡淡笑了声,“哪有那么多如果,事实是我活下来了,手和脚都没事。”
“你心态还挺好的。”
顾昱行双手轻握,任苒将车子停在红灯底下,“顾太太的腿……还能治吗?”
顾昱行轻摇头,“找过最好的医生,什么法子都试过了,治不好。”
“为什么会这样?”凌呈羡多嘴问道。
“车祸。”
两人还这么年轻,连个孩子都没有,如今老婆成了折磨人的变态,却天天还睡在自己的枕边。
凌呈羡觉得这男人真是可怜到家了。
任苒那时候认识顾昱行,依稀也听说过一些事,“我记得当年在医院看到你,意气风发,英俊潇洒,很多小护士背地里都在议论你,那时候她们还说你太太温柔善良,跟你很配。”
顾昱行握着的手掌用了下力,“是啊,那时候我太太还未残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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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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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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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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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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