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聆小脸绷得很紧,扭头看眼身边的女孩,“言言乖,你回房间去。”
“爸爸是不是挨打了?”
“不是,”聆聆拉起言言的小手,想要将她塞回儿童房。“乖,别站在这。”
“我不要。”
里面与其说是争执声,还不如说是凌老爷子一人的怒斥声。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些什么?以前那些荒唐事也就算了,现在倒好,你还没怎么样呢,就知道要卸磨杀驴了?”琇書網
凌绍诚站在书桌前,单手插在兜内。“爷爷,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好。”
“你这是打算跟倪家斗个你死我活了?”
“也不一定吧,就看倪嵩昌是看重亲情,还是更看重自己的利益了。”
凌老爷子握紧手中的拐杖,自己的儿子都没怎么操心过,偏偏隔代的两个孙子简直要了他的老命。“蕾蕾是被你逼着去自首的吧?”
“您不用管。”
凌老爷子手里的拐杖抽过去,第一下抽在凌绍诚肩膀上,随后就是手臂、身上,凌绍诚挨了打是从来不吱声的。但两个孩子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那分明是抽打的声音,而且很重,又沉又闷。
言言吓得立在原地不敢动,聆聆拳头紧攥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凶狠起来。
“不要打我爸爸——”
言言率先冲过去,推开了门往里冲,看到凌老爷子手里的拐杖举到半空中,“不许打我爸爸。”
老爷子力道没收住,拐杖正在往下敲,言言扑到凌绍诚的怀里,男人这才有了反应,抬手握住那根拐杖。
聆聆也跑了进来,挡在凌绍诚和言言的跟前,他双手张开,恶狠狠地瞪着跟前的老人。
“爸爸你怎么了?会不会死啊?”言言拼了命要往凌绍诚身上爬,男人忍痛弯腰,将她抱起身。
言言看到他脖子上有红痕,伸出小手扒开领子,看见凌绍诚肩膀处泛起好几道肿胀,她急得眼泪汪汪往外掉。“爸爸——”
聆聆咬了咬牙关,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小狮子似的。
凌老爷子怔在原地。“这女孩喊你什么?”
“她是我女儿,凌暖青当年生了一对龙凤胎。”
凌老爷子急火攻心,手指朝凌绍诚点了点,许久说不上话来。
“言言乖,爸爸没事。”
“他为什么要打你?”言言抬起袖子擦着脸,哭得跟个小花猫似的。
这么大的事,凌绍诚居然全给瞒下来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爷爷吗?”
凌老爷子用拐杖在地上重重敲了敲,聆聆以为他又要动手,“不许你打人了。”
老爷子又是一愣,看眼跟前的男孩,这小倔模样,跟凌绍诚小时候是一模一样。
“你们还是小孩子,不懂。”
“反正不许你动手了!”
凌绍诚视线落向聆聆的身后,他只当他一直不喜欢他这个爸爸,所以不肯认人,不肯喊他。
“言言乖,跟哥哥回房间,爸爸跟太爷爷还有话要说。”
“不要。”言言听到这,一个劲往他怀里钻,双手使劲圈住凌绍诚的脖子不肯撒开,“我才不走呢,你会被他打死的,打死了……言言就没爸爸了,我不要——”
女孩哭得哗啦啦的,就好像凌绍诚方才遭受了什么酷刑似的。
老爷子盯着两个小的,心里塞满无奈,满口教训凌绍诚的话只能吞咽回去。
“打人不能解决问题,”聆聆义正言辞道,“希望您能明白。”
凌老爷子又好气又好笑,“好啊,你现在有人护着了。”
这一儿一女,一刚一柔的,活脱脱把他衬托得跟个大恶人似的。
老爷子走后没多久,言言又去找妈妈了。
没办法,孩子嘛,害怕无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妈妈。
凌暖青刚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她哇哇的哭声,凌暖青吓了一大跳。“言言,发生什么事了?你好好说。”
“爸爸要死了。”
凌暖青心里咯噔下。“怎么会?”
“真的,被太爷爷打死了。”
这应该……不至于吧?
可言言在电话那头哭得可伤心了,“妈妈,真的,一会可能就死掉了,呜呜呜,现在还没完全死……”
“是爸爸让你打电话的吗?”
“不是,爸爸根本下不了楼,妈妈我怕,你快过来。”言言哭得呛到了,不住地咳嗽,凌暖青赶紧答应。“好,妈妈这就来,你听妈妈的话别再哭了。”
“好。”
言言抹了把泪水,将电话挂回去,她抽噎两下,不放心楼上的凌绍诚,又赶紧上楼了。
凌暖青打车匆匆来到四季云顶,走到二楼时就能听到言言的哭声,嗓子都哑了。
她心里不由吃惊,虽然知道老爷子动手打人是家常便饭,但每回都有分寸,难道这次实在是没控制住,失手了?
凌暖青见卧室门敞开着,她快步走了进去,言言的哭声越来越响亮。
她看到凌绍诚时,男人正脱了上衣躺在床上,两个孩子一左一右蹲着,聆聆拿了棉花球蘸着消毒水不停擦他的伤口。
凌绍诚原本没有多大感觉,可两个孩子吓坏了,不放心,一个负责哭一个负责上药,上药的那一位还不停戳他肿起来的伤口,擦了一遍又一遍,就跟给他伤处在反复撒盐一样。
“言言别哭了,爸爸没事。”
言言扬着小脸,“我不要爸爸死。”
“不死,没这么容易死。”
聆聆还是个小孩子,平时跟小朋友起冲突,小打小闹也有,可没见过被打成这样的。
他咬着牙,其实小手一直在抖,言言抬头看到凌暖青,站起身跳了两下。“妈妈,妈妈来了!”
聆聆跟着神色一松,抬头望向凌暖青的眼里有求助。“妈妈。”
凌暖青走了过去,凌绍诚扭头望向她,两人视线相触,谁也没说话。
“妈妈,你看爸爸是不是快死了?”
“死不掉。”凌暖青站在边上,所谓祸害遗千年,哪这么容易就能死了。“言言下来吧,别怕。”
“妈妈,你替他处理下吧。”聆聆跳下床,拽着凌暖青的手,将棉花棒又塞给她。
“聆聆处理得很好,已经没有大碍了。”
“不,”聆聆很执拗地摇头。“多擦几遍药吧。”
他心里的担忧其实跟言言是一样的,孩子还小,害怕失去,只是他学不会怎么去表达。
凌暖青被拉坐下来,凌绍诚侧脸贴着枕头看她,目光炽热而深情,很不像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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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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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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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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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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