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呈羡手掌在任苒的背后轻拍着,“不要折磨自己,也不要折磨我,你所有的遗憾我都会想尽办法去补偿的。”
“那些东西,你都是从哪来的?”
“有些是从毛西那抢来的,收拾屋子时发现了,我就让司岩拿走了。”
任苒小脸别向旁边,眼睛里刺进了光,她低下身埋进凌呈羡的胸前。“何必呢,还特意弄了这么一个房间。”
“等我们以后回到宋城,我就把这个房间搬回去,原封不动给你存着里面的东西,好不好?”
任苒双手圈紧凌呈羡的腰,喉间哽住了似的难受,他手掌在她脑后摩挲两下。
他是否在心里觉得不公平过呢?
没有。
任苒的生活里已经全是他了,凌呈羡比谁都觉得知足。
凌绍诚回到金尊府时,天是黑的,他在门口站了会,却没有要进门的意思。
助理按了密码锁,准备推门,凌绍诚掐住了他的手腕。“不要。”
“凌先生,这几天您在外面累垮了,赶紧去洗个澡吃点东西吧。”
凌绍诚身子往前跌,脑袋重重地撞在坚硬的门板上,助理吓了一大跳,“您怎么了?”
凌绍诚靠在那不动,眼帘紧阖,“我是不是找不到她了?”
“您别这么想,总会有消息的。”
男人自嘲地轻摇下头,“她比我狠心多了。”
凌暖青当着他的面亲手打掉她的孩子,又拖着一副虚弱的身体四处逃窜,他自己都分不清楚,他拼命要将她逮回来究竟是因为爱,还是恨。
凌绍诚抬手轻抚向太阳穴,表情也趋于痛苦,助理端详着他的面色,一脸担忧。
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凌绍诚头痛欲裂,眼睛都睁不开,他弯下腰,双手抱着脑袋。
旁边的助理看清楚站在跟前的女人,面上露出些难以置信来。“凌……太太。”
“绍诚,你怎么了?”倪蕾一条腿跨出来,脚上还穿着拖鞋,她蹲下身,一身睡衣打扮,双手搀扶着凌绍诚的手臂。
男人目光顺着她的手臂,落到她身前,再落到她的脸上。xǐυmь.℃òm
凌绍诚头疼得跟裂开似的,“你怎么在这?”
“爷爷让我搬过来住的,我们是夫妻啊,总不能一直这样分居……”
凌绍诚挥手将倪蕾推倒在地,“你是怎么进这个门的?”
“绍诚,你干嘛啊?我是你太太,我是名正言顺……”
凌绍诚现在听不得这话,他撑着旁边的门板起身,眼见倪蕾也要站起来,他将她一脚踢翻在地。
“我不在的时候,金尊府换主人了是不是?把外面的那些人全部给我换了,一个都不留!”
助理铁青着脸色,连连点头。
凌绍诚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进屋,关门时,一脸的冷酷和无情,“我警告过你,金尊府不是你能进的地儿,滚!”
巨大的摔门声传来,整栋别墅抖三抖,倪蕾扑上前捶打那扇门。“凌绍诚,我是你老婆,你混蛋!”
凌绍诚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凌暖青就像是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了。
起初还能有一点消息,直到后来,就连骗子都懒得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
再后来,除了凌绍诚之外,好像没人再记得凌暖青三个字了。
她的同班同学们都毕业了,毕业照上唯独缺了凌暖青。
用凌呈羡的话来说,凌绍诚已经从一个偏执的人,彻彻底底成了个疯子。
五年后。
溧阳小城的秋天来得比较早,微凉的冷风钻进了窗户缝,屋里正在煮着火锅,玻璃窗很快就氤氲上一层水汽。
“戚甜笙!”房间内传来女人的暴怒声,范筱竹穿着性.感的睡衣冲出来。“说,你把我的三点裤藏哪了?”
五年来,凌暖青对这个名字早就习惯了,她完完全全接受了戚甜笙这个新身份。
“干嘛?我没藏啊,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不是你还能有谁?”范筱竹双手叉腰,怒气冲冲。
“怎么就不能是于畅呢?说不定他收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弄丢……”
“放屁,我穿了就是给他看的,他喜欢的不得了!”
凌暖青恨不得跑过去捂住她的嘴,“羞死人算了!我给你藏起来了,就放在最后一格柜子里。你乱丢也就算了,还摊放在沙发上!”
这是一个简单的两居室,凌暖青住一间,范筱竹和她的男朋友于畅住另一间。
虽然生活上肯定会有不便,但大家都缺钱,自然是能省一分是一分的。
于畅经营着一家纹身店,租了小区的一间门面,生意也算是过得去。
晚上,凌暖青和范筱竹在同一个地方上班。
凌暖青将头发绑起来,领班进来,见两人正在换衣服。“手脚麻利点。”
“放心吧苏姐,我们两个最机灵了。”范筱竹说着将一个面具递到凌暖青的手里。
领班靠在旁边,盯着凌暖青的脸看。“你这张脸啊……真是太可惜了,你说你要没有这一大片胎记,得美成什么样子?说不定能做这个。”
领班说着竖起了大拇指,范筱竹走过去给她捏了捏肩膀。“您就饶过我们吧,咱姐妹俩可是卖酒不卖身的。”
“行了行了,赶紧的。”领班离开后,范筱竹一把将房门推上。
凌暖青望了眼镜面中的自己,那岂是一个丑字能形容的,一整块的乌青色遍布在她的左脸上,半边脸颊都是所谓的胎记。
她是通缉犯,没有像样的身份,只能在这种地方混温饱。
起初还有人想对她动手动脚,她每次都会‘不小心’碰掉脸上的面具,那些男人看到这么一张鬼脸,哪次不是吓得嗷嗷大叫?
范筱竹说得对,要想蒙混过日,她就不能顶着原来那张脸。
溧阳机场。
男人下飞机时已经是后半夜了,门口有接待的车子,助理将车门打开,男人弯腰坐了进去。
“凌先生,我们预计要有一个月的行程安排在这……”
凌绍诚面容麻木,对他来说住在哪都一样,这几年他忙成了一个工作机器,哪怕是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的工作都无所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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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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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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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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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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