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柳轻璃关切的神情,沈暮挤出一抹笑容:“早就不疼了,你也别在这里,病房环境差,回去才能睡个好觉。”
他突然觉得,帮美女富婆抢回琉璃集团的控制权,再苦再累也值得。
“身上其他地方呢,有没有受伤?”
柳轻璃明显舒了一口气,对他的后半句话充耳不闻。
“其他地方完好无缺,如果不是医生非要我住院,我早就能自己回去了。”
看着对方疲惫的脸庞上还蹙着眉头,沈暮忽然想到了父母,两世为人,似乎只在老沈和老妈身上,看到过这种目光。
“那就好,那就好!”
柳轻璃打开饭盒,轻柔地把盒盖放在一旁:“右手方便握筷子吗?”
“方便,但我不饿。”
沈暮往里面看了一眼,好家伙,除了米饭和蔬菜外,还有一小撮豆豉。
“不饿也得吃,都说任何病痛,只有吃饱了才能好得快。”
柳轻璃把筷子递给沈暮,并用双手把饭盒托在他身前。
“等我吃了饭,你就回去休息行不行?”
见美女富婆一片心意,沈暮答应下来,却又借此讨价还价。
“不行!”
“那我不吃,反正真的不饿。”
“你……好吧。”
柳轻璃做了让步,见沈暮的确没什么大碍,她总算放下心来,然而没过一会儿……
“哎呀,你把饭洒得到处都是。”
“没办法啊,左手挂着点滴,一只手能做到这样很不错啦。”
“我喂你吃吧!”
“啊?”
“啊什么啊……看什么呢……张嘴。”
半夜十二点,美女富婆不想打扰沈暮休息,扛着她的包裹走了,沈暮说不如留着等他明天带回去,柳轻璃没答应。
然而,在沈暮看来,她才是更需要休息。
他一个人靠在床上胡思乱想,直到收到柳轻璃安全到家的短信,双方互道晚安后,才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沈暮从迷迷糊糊中醒过来,发现房内有人。
本以为是穿白大褂的医生呢,哪知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暮哥,你终于醒了,我们等了你两个多小时。”
另一道声音喝斥道:“让你等一会还有意见?要不是沈暮,躺在病床上的就会换成你!”
还有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你们父子别吵,病人需要安静!”
沈暮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来的是祁浩一家三口,连祁母也到了。
“祁叔、阿姨!”
他说话的同时以手肘支撑身体,准备坐起来靠在床头。
“你身上有伤,别乱动。”
祁母快步上前扶着他,并帮忙把枕头竖起来。
“沈暮,你……唉,这件事都是我们连累你的。”
在私下里,祁明志没有喊沈总,那样显得生分,此刻的他满脸愧疚之色,本有很多话想说,一时间不知从何开始。
“祁叔,你们怎么来了?”
沈暮故作惊讶,问道。
“暮哥,我也是一早接到丁律师电话,才知道你这边出了事;对了,丁律师今早也来过,见你在睡觉就没打扰,最后被我妈劝走了。”
接话的是祁浩。
“混账东西,都是你惹出来的祸事。”
现在祁明志怎么看儿子怎么不顺眼,如果不是场合不对,都有着动手的想法。
“丁律师来过?”
沈暮立刻明白了什么:“他肯定是来告诉我,昨晚派出所那边的审问结果。”
“别慌,丁律师都跟我们说了,让祁叔给你讲。”
祁明志连忙安抚沈暮,并说了一番长篇大论。
据他所讲,昨晚那两名凶徒,是水泥厂老板的弟弟和儿子。
墙塌事件发生后,水泥厂因为生产假冒伪劣产品被查封,承担了巨额罚款。不仅如此,因业主那边背景硬,水泥厂老板还被判了半年。xǐυmь.℃òm
事后,老板的弟弟和儿子,一直想报复祁浩。
且不知两人用了什么手段,还去调看过墙塌小区的监控,发现带走半包水泥的人是沈暮。
但他们不清楚沈暮的来头,只能把注意力放在祁浩身上。
昨天下午,两人在一座商业中心停车场,看到了祁浩的车,当即就去弄了一根棒球棍把车窗给砸了。
然后继续隐匿在一旁,等祁浩现身。
可是,祁浩这个狗东西,昨天根本就没有打算回家,他带着哇噻妹子吃饭之后,直接在商业中心的一家酒店开了房。
那两人等到晚上八点多,又冷又饿,决定出来吃点东西填肚子,再回去蹲守。
结果走到大排档附近,意外看到了沈暮,于是……
“沈暮你放心,我已经给丁律师打过招呼,无论花费多少钱,都要让凶徒判个几年。”
祁明志面色阴沉,后又化为尴尬:“让你被这事儿牵连,祁叔一家都对你不起!”
他心里更觉得愧疚,本以为在筑梦居公司的股份一事上,已经把沈暮的人情还清,哪知才过去没多久,又欠了一份更大的。
祁明志相信,如果让祁浩遇到那两个凶徒,恐怕不死也得残废!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把儿子给吼了一顿。
祁浩自知理亏,低着头不敢多说什么,沈暮和祁母相劝,才让祁明志压下火气。
“沈暮,你在医院好好修养,阿姨回去后,就给你炖鸡汤过来。”
祁母对这个大男孩越看越喜欢,要是自己的儿子就好了。
“还有沈暮,如果最近有什么要紧事,你就吩咐祁浩去办,他要是办不了的,祁叔给你去办。”
祁明志同样在一旁叮嘱。
感受到两人的真情关怀,沈暮心中涌出一抹惭愧:“祁叔、阿姨,不用那样麻烦,其实我问题不大,就是一点轻伤,说不准明天就能出院了呢。”
“胡闹!”
祁母责备道:“哪怕是轻伤,也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必须好好修养。”
“暮哥,你就听我爸妈的吧,就当是帮帮我,你要是不答应,我回家估计得脱层皮。”
祁浩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好在关键时刻,丁律师打来电话,把派出所的审问情况说了一遍,其内容与祁明志所言没什么出入,就加了一句:那两人有打架斗殴的前科。
“差点忘了,这都快十点了,沈暮还没吃早饭呢。”
祁母忽然想到了什么:“祁浩,愣着干嘛,赶紧出去给你暮哥买早餐。”
“好的,我马上去。”
祁浩没有推脱,立即答应下来,快速出门。
“沈暮刚受过伤,不宜吃油腻的东西,还有……”
祁母冲到门口大喊,后来又道:“算了,我也去吧,那小子从小到大没照顾过人,估计不知道买什么才有营养。”
等他们离开,病房内只剩沈暮与祁明志两人。
“沈暮,这件事弄成这样……唉,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弥补,不如你告诉祁叔有什么心愿,看看我能不能帮你实现,让我心里好受一点。”
祁明志面色苦涩,人情欠得太大,不还的话难以心安。
可他清楚眼前这家伙的能耐,似乎并不缺钱,头脑还好使,恐怕这辈子也没机会还情了。
嗯?
沈暮本欲拒绝,因为他感受到祁明志真情流露,而自己也不是想占谁便宜的人。
然而,他立即醒悟过来:我住院是为了啥来着?
“祁叔不要这样说,我被凶徒刺伤又不是你的本意,无需自责。”
沈暮抬头,正色道:“不过我还真想到一件事,需要祁叔帮忙!”
“什么事,你快说?”
祁明志大喜,他不怕事情难办,就怕别人没事情找他。
“祁叔别急,我说的这事儿牵扯得有点远,你要有耐心听我慢慢说。”
沈暮斟酌着用词:“其实我能与祁浩认识是个意外,最初我去明浩公司的目的,是想找你。”
“哦?怎么讲?”
祁明志愕然,以他的涩会阅历,当然想过沈暮的目的。
因为,明浩公司遭遇墙塌事件之前,祁浩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且一出现就帮了他们家大忙,未免太巧合了一点。
他甚至怀疑过,沈暮是不是看上了他们家的钱。
然而,等解决完明浩公司的事后,对方却拒绝了谢礼,连自己请他来家里做客也被婉绝。
祁明志和沈暮第一次见面,还是因为合作筑梦居房地产公司的事。
且即便是在那一次,沈暮仿佛已经把帮助祁浩的事给忘了,直到合作至今,也没有提过任何无理要求。
一切合作,都是在双方自愿的情况下,在共赢的前提下展开的。
沈暮眼见时机成熟,不再隐瞒,直接丢出一个重磅炸弹:“起初找祁叔,与琉璃集团有关!”
“嗯?”
祁明浩心中一惊,但脸上不动声色,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沈暮颔首,半真半假的道:“我第一次去明浩公司时,没有见到祁叔你,却听明浩的员工说工地出了事,老板已经过去。
“我以为去工地的就是祁叔,就要了地址赶过去,岂料依旧没见到人,却发现水泥质量有问题……”
他费了不少口舌,把假水泥事件讲得极尽详细,并将过程说得如何如何的不容易。
沈暮又道:“拿到水泥的检测报告后,我又去了明浩公司,当时还想以此换取祁叔帮忙,结果还是没能见到你,碰到了祁浩。
“刚开始,我并不想和祁浩谈什么,直到……我被他的孝心感动,发现他和我是一类人,这才愿意与他交朋友。
“既然是做朋友,我就要无条件帮他。
“所以,在明浩公司的事情结束后,我拒绝了你们一家的感谢和报酬。”
祁明志不断点头,沈暮说得合情合理,且与他们经历的事情完全吻合,可以确定这些都是真话。
更让他意外和欣慰的是,沈暮提到:祁浩为了不连累家里,愿意一个人承担墙塌事件的所有责任。
原来,儿子虽然不堪大用,但那份孝心从来都没变过。
“没错,包括后来的筑梦居公司合作,你也非常坦诚,没对我们耍过任何手段,就算你想要多占股份,都是和我明说的。”
此刻,祁明志已经在心里,给沈暮打上了一个“光明磊落”的标签。
“感谢祁叔理解!”
沈暮让自己表现得目光暗淡、真情流露:“我向祁叔开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琉璃集团的权利争斗,已到了关键时刻。
“我要先阐明的是,即便让祁叔帮忙,我也不会让你有任何损失。
“我知道,祁叔在琉璃集团拥有3.8%的股份,且在几年前离开集团后,再也没有过问集团的事,让自己置身事外。
“琉璃集团的情况,我想祁叔应该比我更清楚,在此就不做赘述。
“如今,我只希望,祁叔能在继续持有股份的情况下帮帮轻璃,比如——把3.8%的表决权给她!”
祁明志愕然,沈暮饶了一大圈,目的并不是打他的股份主意,只是为了3.8%的表决权?
这么看来,他完全找不到理由拒绝。
其一,表决权给了,股份仍旧留在手中,他的利益没有丝毫损失。
其二,反正他从琉璃集团离开后,也没有行使过表决权利,放在手中也没什么用。
想了想,他开口道:“沈暮,实不相瞒,姜雅和柳轻璃都打过我这点股份的主意,曾用了很多办法想收回,都被我拒绝。
“对我来说,无论她们谁来掌控集团,都不会对我造成影响,是以懒得掺合到里面去。
“但让我疑惑的是,即便我把3.8%的表决权给柳轻璃,也起不到决定性作用,你干嘛还要坚持?
“姜雅阵营已经拥有49%的股份,也就是49%的表决权,柳轻璃如今最多掌控42%,怎么和姜雅斗?”
沈暮见祁明志并未拒绝,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祁叔,除了你这3.8%之外,还有5.2%流落在外,如果你们都把表决权委托给轻璃,她不是就拥有了51%?”
祁明志摇头:“你想多了,事情没那么简单。”
沈暮警觉起来:“为何?”
祁明志解释道:“剩下的5.2%股份,掌握在另两位和我一样,已退出琉璃集团的股东手中,其中老朱有2.8%,老曹2.4%。
“他们两个可不是我,凭什么要帮你,或者说帮助柳轻璃?”
沈暮并不意外,似乎早有打算:“祁叔,你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相信你们三个常有联系吧,只要你帮忙穿针引线,想要办到这件事应该不难。”
祁明志哑然失笑:“小子滑头,你早就在算计我了啊。”
他倒没有真的生气,又道:“没错,我们三人的情况差不多,只是不动他们的股份,暂时让出表决权问题不大。
“老朱那边,我们一直有交情,我开口应该能办到,不过……
“老曹那里比较麻烦,退出琉璃集团后的第一年,我们常有联系,但从第二年开始就断了,听说他已经出国,谁都联系不上他。
“就算我和老朱帮你,柳轻璃能掌控的表决权,顶多只有48.6%,仍旧不及姜雅阵营!”
沈暮心里咯噔一下,这种情况当真是始料未及的。
不过他决断很快,诚恳道:“祁叔,最后的2.4%我再想办法,你能不能先帮我把朱叔手上的2.8%表决权,帮忙要过来?”
祁明志怔怔看了沈暮半响,终于点头:“行,这个忙我可以帮你,但是……
“你得先告诉我,为何愿意为了柳轻璃,做这么多?”
沈暮不答,默默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本《结婚证》!
最近他都在找机会和祁明志摊牌,这本证书一直放在身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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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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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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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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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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