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灾荒过去,人们逐渐缓了过来,需要更多的物资来满足自己,尤其是县城里,所有人都靠购买和供应生活,没有其他食物来源。所以,在这样的日子,他们喜欢并且已经习惯了,多囤积一些吃用,就怕又来个什么天灾人祸,有钱都买不到东西。

  当然,抠搜的人也有,这些都因人而异。

  严谨背着师墨先在供销社里走了一圈,大致看了看,得到不少白眼和指指点点。

  这年头,两个男女哪怕是两口子在大街上走得近了点都得被人说成不要脸,更何况这么背着走了,简直就是伤风败俗。

  只是慑于严谨过于森冷的气息,才没有破口大骂,但白眼和小声嘀咕什么的一点没少。

  严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师墨懒得搭理。

  糕点柜台前,严谨停了下来,售货员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看了两人一眼,就不想搭理。

  严谨淡漠的扫了售货员一眼,转头柔声问师墨,“这里最贵的是那种金鸡饼干,买点吗?”

  金鸡饼干师墨以前吃过,是采用金鸡作为图案的饼干,象征威风,勇往直前,催人奋进,包装和其他同类比起来,算得上精美,价钱很贵,一般人家吃不起。她家里不缺钱,还对她各种疼宠,不论是爸妈还是哥哥们,总喜欢给她买各种零嘴,这种饼干因为贵,是被家人经常光顾的。

  想到家人,师墨心口犯疼,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忘记她了。

  忍住心疼和酸涩,深吸一口气,等她好了,回去看看吧。该道的歉要补上,该讨回的债,自然也不能落下。

  师墨以前骄纵,就可着贵的要,可现在想想,这种却不是她最喜欢吃的。不过给孩子们买一些可以,眨了一下眼睛。

  严谨轻轻一笑,回头对上售货员,又是一张冷脸,“要一斤。”

  售货员诧异的看了眼师墨,是个哑巴?

  看她手脚都耷拉着,好像还不仅仅是个哑巴,是个瘫子?难怪要背着了。怪可怜的,售货员为自己刚刚的鄙夷默默的歉疚了一秒。

  “你在看什么?”严谨声音冰冷,看着售货员的眼神更冷。

  售货员汗毛都立起来了,转瞬又觉得自己丢人,白了严谨一眼,对师墨的那点愧疚也不见了,“买不买,不买就让开,别耽搁别人。”

  严谨眉头微蹙,“我说了,要一斤金鸡饼。”

  售货员僵了僵,刚刚只顾着诧异了。瘪瘪嘴,有什么了不起,“一斤金鸡饼一块一,再加半斤点心票。”话落,售货员表情变得鄙夷,买得起吗,穷酸货。

  旁边人听到这样的价格也倒吸一口凉气,这饼干他们一直都知道很贵,但没想到贵成这样。

  师墨以前就不觉得有多贵,异世走一遭过后就更不觉得了,不过,在这个普遍工资二三十的年代,一斤饼干一块多还要票确实算贵的。

  但也贵得有理有据,面粉一毛多一斤,白糖八九毛一斤,还有鸡蛋也得一分左右一个,也都要票,金鸡饼囊括了所有材料,加手工费,包装费,一块多没卖高价。

  想到这种饼干的口味,师墨觉得不能给两个小家伙吃太多。

  严谨没心思理会售货员的心理活动,看她不动弹,不耐烦的又催了一句,“买一斤。”

  众人啧啧,看不出来啊,穿得破破烂烂的乡下泥腿子,还能买这么贵的饼干,怕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吧?

  售货员也这么想,“想好了,可别临到头反悔,我可没工夫跟你们耗。”

  严谨的耐心被磨没了,冰冷的眸子,直直看过去,看得售货员一颤,不敢再问,拿出饼干算账。

  严谨转头看向师墨,黝黑的眸子,又变得柔情似水,“再看看还要买些什么点心。”

  师墨视线在柜台上的饼干罐子上一路扫视,最后停在夹心饼干上。

  严谨笑,“夹心饼干也来一斤。”

  售货员没再说话,直接动手,哼,到时候要是给不出钱票,看她怎么收拾这俩人。

  糖果柜台也归这个售货员管,严谨移了过去,让师墨看买什么。

  师墨看了一圈,视线在白糖,红糖,麻酱糖上停留,前面两样平时能用上,也能送礼,家里还有个帮忙的堂婶,得给谢礼。麻酱糖不是很甜,香香酥酥的,很适合两个小家伙吃。

  严谨把师墨停留过视线的糖都买了一斤,又单独给师墨买了些伊拉克蜜枣,这种蜜枣是进口零食,因为敞开供应,每斤只卖三毛多,比自家产的便宜一半。但味道很好,沙沙软软的,碾碎了,很适合师墨吃,一下买了五斤。

  这一通算下来,花了四块多不到五块,再加点心票和糖票各一斤半。

  在师墨和严谨眼里算不得什么大钱,但在其他人眼里,这就是一家几口人大半个月的开销了。

  其他人东西都不买了,就看严谨能不能拿得出这么多钱票。

  售货员也盯着看,她还等着奚落这俩个乡巴佬呢。

  严谨面色一如既往的冷峻,摸出一把钱票,拽出几张递给售货员,提着东西就走了。

  太多人围观他们,严谨不准备再买,直接出了供销社,对师墨柔声道,“等你好了,我们再来买,孩子们太小,你身子又不好,家里不安全,买多了也放不住。”

  师墨眨眨眼,这里面是有什么事吧。她也不着急,等她好了,还能买得舒心些。

  两人直接坐驴车回了严家大队。

  到村口时,快到晌午了,远远的就看到两个小豆丁蹲在村口,眼巴巴的瞅着大路这边。琇書網

  看到驴车,赶忙跑几步,看看上面有没有爸爸妈妈。

  要是没有,就红着眼眶瘪瘪嘴,要哭不哭的,继续蹲守。

  这两天俩小东西都这样,季慧芳拦都拦不住,她家里也有活,不可能一步不离的跟着,见俩小的只是等在村口,便没再管他们。

  这会,两个小东西同样看着驴车,伸长了脖子瞧,原本以为还是失望,没想到驴车后突然露出了爸爸的脸,小丫头“哇……”的一声,就委屈的哭了出来,迈着小短腿奔过去。

  小哥哥稳得住,可眼眶还是红了,跟在妹妹旁边,要忍住激动,又要护住妹妹,小家伙老成得不行。

  严谨怕两小东西跑太急摔了,又怕跑过来被驴踢,让赶车的老大爷停下,自己跳下车,奔着两小东西跑过去,“安安康康,慢点,就在那等爸爸,爸爸过去接你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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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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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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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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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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