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之所以留下这几名司马,主要是两个原因,一个是想询问下如今并州内部的详情,好做后续布置;一个是他自己也是并州人,说起来他们也算同乡,吕布还是有招揽之意的。
孰料刚一开口询问,一直被缚住的,蹲坐旁边的一个并人突然跳起来,冲吕布大喊道:“吕奉先,我认得你。当年龙首和大将军待我们打进西京的时候,你就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城里,一听说我们胜了,你伤都没好利索,就巴巴得跑到龙首前讨要职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又要认父了!做大将军,你配吗?!”说罢大笑起来。ωωω.χΙυΜЬ.Cǒm
在从人将那人拖下去处死的时候,吕布略显尴尬,其余的人都低着头,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事后说起来,那人好像是西河的一名杂胡,叫毕斯什么的。
天明时分,霰雪纷纷扰扰。满地尽是烧焦的断壁残垣,到处都还冒着烟。校尉郝萌骑马抱着一个富室女子,从废墟中走过。女子浑身赤裸,外面披上了军人的皮袍子,不知是害怕还是寒冷,一直在瑟瑟发抖。沿路的州府军人,坐在路边休息的,都朝他笑着打招呼。郝萌也不时和人们聊上数句,一面缓步策马渐渐走远。再抬头看他们的背影,却见马儿慢慢不走了,那女子突然赤脚跳到地上,慌慌张张地跑走了。看郝校尉,依然坐在马上不动。过了一会,他好像坐不稳了,摇摇晃晃起来,摆了五六下,一头从马背上栽了下来!人们大惊,连忙跑上去看,只见郝萌胸口插着一把短刀,刀鞘还别在腰带上。他睁着眼睛仰面朝天,已然气绝。
再找那女人,早不见了身影。有人说:“匈奴人做不到的事情,给个弱女子做到了。”议论了一会,依然各自散开。
吕布军在绛邑停留三日,共掠夺生口五千余人,都用绳子系着,带回到蒲坂去,命他们再在蒲坂周遭修建土山,剩下的人,战后都当长安的人市上卖为奴隶。贾诩在此时来信问前线的战况,吕布也如实回书,说已留了千人守城,河东已是囊中之物,并在信末自豪地说:“此时绛邑要找出一条活狗,都已不易。”
蒲坂城中的守军得知盐池、绛邑两战大败,心都凉透了。_o_m如今从城墙上望过去,又有茫茫如蝼蚁般多的难民被驱使围城,很多军官都没有了作战的决心,在私下里太息说:“城是守不住的,我们的守卒莫非比绛邑多吗?绛邑也守不住啊!如果明智的话,现在就应该整顿军士,从夜间突围北上。”
到了这时候,连牵招都心有犹豫。毕竟强违军心下,再卓越的将领也难有作为。只是又顾及陈冲已率军西向,不知所踪,若是自己违背陈冲布置,恐怕置其与死地之中,一时间真不知如何是好。
于是众人在夜里再次召开军议,商议此行的来去。
牵招先问军中几名军司马的看法,一名军司马出前说道:“陈使君事前已有允诺,说我等在此坚守,必有援军来救,令吕布不战自退。可等了二旬,如今已是腊月了,援军也没见影子。没有援军,在这里就是死地,怎么守呢?还是撤罢。”
但司隶府京兆从事李义驳斥说:“绛邑岂能同蒲坂相比?他们准备不周,城墙也比蒲坂低矮。据说贼军不用云梯,一人握槊头,一人握槊尾,便能将人顶到墙上。蒲坂城墙高四丈,岂是绛邑所能比?此前贼军连攻三日,皆徒劳无功,此时就走,不嫌太早吗?又如何对得起使君信任呢?”
话音刚落,当下又有人反驳说:“城墙再如何高,也不过是拖延时日而已,我们如果不趁早走,那精疲力尽时,自然就走不了了。况且,不过是一座城池而已,丢了又如何呢?若是担忧城池为人所夺,不如走之前放。(本章未完!)
第十九章河东退兵
一把大火,留一座废墟给他们就是。”
这话赢得了大部分的人赞同,以为是上计。但有人注意到,陈登和牵招都没有表态,他们不说话,就意味着事情还有回圜的余地。无错更新@
先说话的是陈登,他斟酌着对牵招说:“如果光说守城,其实是可以守的。只是贼军接连获捷,士气大盛,我军外无强援的情形下,士气低落,再想像之前那样守城,其实是不可得的。”言下之意是,他还是赞同弃城北走。
牵招其实也是如此想法,但让他下令,他却难以下定决心。他看着众人望向自己的眼睛,不由想:使君把城池托付给我,我这一退,也不知使君那边会如何?他不由想到陈冲离开时嘱托的场景,忽然有了念头,便对众人说:“请诸君稍待。”
就在众人疑惑间,过了两刻,他携着陈章走入营帐内,当着众人的面对陈章轻声说道:“贼军围我益严,诸将恐不得生,欲我率军出城,不知公子可愿随我出城?”
众人听罢,都不免有一股荒诞之感,毕竟陈章不过四岁幼子,能作何决定?事后护卫他离去便可。但见牵招如此郑重其事,他们也不便多言,此时只能平气凝神,看陈章如何回答。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陈章却没有任何犹疑,他攥着拳头,先是缓缓摇头,而后斩钉截铁地说:“阿父走前曾说,让我一直待在城内,等他回来。你们要走,自己走就是了,我不会走的。”
众人听了皆大惊,有人劝说道:“公子不必如此,我等走后,自会放火焚城,不留分毫于贼。”
陈章依旧摇首,说道:“那我也要留在城中,你们自己放火就是。”
见幼童尚且如此坚决,众人都不免有些羞愧,这时候又听牵招起身说道:“使君临走时,说要将公子托付于我。我虽惶恐,亦不甚感激。可若是就此北走,死后有灵,当以何面目面见使君?古有程婴【1】,为报赵主之恩,杀身成仁,以全其后。我欲效而彷之,不知诸君以为若何?”
众人闻言,不禁大为感动,也都说道:“愿随将军奋死!”于是军心再定,众人都做好了与城池共存亡的打算,但等吕布来攻就是。
一日之后,吕布军开始攻城。吃了上次的亏后,吕布并不立刻架云梯攻城,而是专心等围城的土山建好,再在土山上搭设望楼。直到东西南北四面搭起近百座望楼后,他命士卒登上楼台,对着城内万箭齐发。城上的守军也不甘示弱地进行对射,箭失你来我往,在空中经常能发出“曾曾”的箭簇相撞声,掉落下来的时候,就好像天上洒了一层黑色的雪。
可如此一来,城中箭失急剧消耗。不过三日,城中便射箭近两万余支,箭支落在城外后,半夜里便有凉人在城外悄悄收集回去,导致凉军箭失不减反增,而城内却难以为继了。
牵招一度也想半夜缒人下城搜集箭失,奈何土山望楼上一目了然,一见有人下城,望楼上便有人吹号示警,凉军的铁骑便随之而至,往往下城的守军还未上城,就被凉军乱矟刺死。如此博弈三四次后,牵招只能无奈停手,也不再与敌军争相对射。敌军望楼上再飞箭失,他们就匍匐在地,在墙上搭起挡箭的答渠。
吕布见状,便知道攀城的时机已经成熟了,立刻令全军进鼓攻城。
鼓声一响,凉军旧如同狂风般卷上城头,纵使城头还是有冰层叫人难以用力,但是同时一拥而上的人数却比之前多了好几倍。守军迫不得已,只能贴身与攀上的凉军甲士们肉搏,可甲士们占据地方后,只守不攻,他们杀不进去,只能眼看上城的兵士越来越多,形势一度极为危急。
好在陈登临时想了个法子,以为凉人到底是身穿重甲攀城,加上天气依旧寒冷,手指难以屈伸,于是守军们干脆用带钩子的杆子,直接去钩他们的脚,中者无不立倒,怎么也爬不起来。守军们再用烧得滚烫的开水去泼,这些人顿时。(本章未完!)
第十九章河东退兵
惨叫不已,再无抵抗的能力。@精华\/书阁·无错首发~~守军们便不再管这些登上城的人,趁势把架好的云梯又推翻下去,这才打退了这次进攻。回头再看那些躺在地上的人,想脱下他们的甲胃,结果发现,因为热水的缘故,他们的皮肉和甲胃都粘在一起了,根本脱不下来。
这次进攻是击退了,可到底还能守多久,众人心里都没有底。只能一边在城里疗伤,一边整顿城防,准备着下一次凉军的攻城。
可令人觉得蹊跷的是,凉军竟然一连几日都没有再动,反而是陷入了惊人的沉默。牵招见状,反而在心中越发警惕,思量是否是疑兵之计,每夜都执火在城上巡查。到了第四日,终于看见有千人左右的骑兵从城东北而来,与吕布军汇合一处。
牵招看到敌营中冒出杳杳炊烟,心中一惊,心想终于要拼死一搏了吗?孰料炊饭之后,凉军们反而整顿行装,拔营收马,往西边成列走了。远远看过去,他们在雪地里的背影就仿佛是悠长的一撇,极为意外地为河东战事画上了句号。
莫非是陈冲已经聚兵出发了?牵招连忙派人到对岸打探消息,孰料发现竟不是,传来的反而是蜀中出兵关中的消息。
【1】程婴:春秋时晋国义士,千百年来为世人称颂。相传他是古少梁邑人,为晋卿赵盾及其子赵朔的友人。晋景公三年大夫屠岸贾杀赵盾,灭其族,赵朔门客公孙杵臼与之谋,婴抱赵氏真孤匿养山中,而故意告发令诸将杀死杵臼及冒充孩儿,后景公听韩厥言,立赵氏后,诛屠岸贾,婴则自杀以报杵臼。。
第十九章河东退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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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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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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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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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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