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斯也有同样的想法。
他也发现了明人舰队的旗舰,就是前方距离七省联合号不远的那艘同等级巨舰。
高斯下令七省联合号向前,向徐达号靠近。
就在此时他们后方不远处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张名振看去,一艘天津水师一千料战舰威海号火炮甲板接连发生爆炸,冒出滚滚浓烟,很快船身就开始倾斜。
一些水卒开始放下小舟,很多人跳入大海。
张名振没有任何反应。
他知道最初建造的这一批一千料战舰数量很多,足有四十艘,但是较小,船板相对单薄。
和这样拥有重炮的敌人决战,伤亡是在所难免。
他能做的就是节制全军,继续战斗,直到击败对手。
七省联合号上响起一片鬼哭狼嚎的庆祝声,一些水手吹着口哨。
高斯满意的捋了捋自己浓密的酒红色的胡子,舰队方才一艘战舰殉爆让他有些郁闷,这次终于扳回一成。
七省联合号继续加速向前,准备和那个明人旗舰并行,摧毁敌人旗舰,会重创敌人士气。
击败一艘明人战舰,七省联合号士气高涨的冲向徐达号。
...
薛国柱指挥张钰号替代了后面的登州号,接手和一艘荷兰巨舰的战斗。
双方战舰大小差不多,完全是等量级对手。
而登州号一个主桅被打断,侧舷有五六个大洞,脱离了这里,受创不小的登州号没有脱离战斗,而是去寻找尼德兰人的商船,相比战舰,那些算是软柿子了。
一千料战舰也只能欺负一下火炮较少的尼德兰商船了。
看着对面庞大战舰靠拢过来。
相距里许,马六甲号上的舰长威廉就下令侧舷开炮。
火炮轰鸣中,他用望远镜观看炮击效果。
在浪涌中距离一里外击中对手,需要炮手的技术,还要有好的运气。
侧舷的二十门火炮齐射。
威廉发现击中了对手五炮,差强人意。
威廉看到了明人战舰船板的破碎,碎片乱飞,当烟尘散尽的时候。
他惊讶的发现,明人战舰侧舷只是被破碎了五处,却是没有破碎船板进入对方的舱室。
威廉惊讶了。
对方的防御力很强啊,船板相当的厚重。
因为马六甲号、七省联合等数艘仅有的装备六十磅重炮的战舰,虽然一艘战舰上只有六门。
这么说吧,是远东最强大的重炮。
马六甲号代表了舰队最强大的武力。
结果也没有破碎对方的船舷,这是一个强大的对手。
威廉还发现对手此时继续沉默的开进,只有甲板炮零星的发射。
威廉不禁对这些明人产生一些钦佩之意。
这些明人海战绝对不会比他们强,但是敢于冒着炮火近战,让大炮抵达只有两百米的距离上攻击,很有胆量。
这样的对手威廉很喜欢,太弱了就没有胜利的快感了。
明人战舰之字形的靠近。
在抵达两百米前,马六甲号给了明人继续的打击。
又是开出了三个破洞,其中一个开在下甲板,破碎而入,这是六十磅巨炮发威了。
但明人也抵达了两百米的地方,高斯明白准备承受炮击吧。
轰轰轰,张钰号侧舷二十门巨炮齐射。
其中五门四十六斤重型舰炮中有三门命中。
马六甲号侧舷出现了六个大洞。
其中三门四十六斤弹丸破拆能力强大,给马六甲号造成了巨大的破坏。xǐυmь.℃òm
巨大的破洞,可以从外部看到甲板内部。
马六甲号侧舷扬起数米高的灰尘。
破片乱飞,最后落入海中。
威廉感觉到了脚下战舰剧烈的晃动。
中炮了。
他没想到明人的重炮威力这么大。
完全不属于六十磅巨炮的威力。
明人土著怎么可能有如此重炮,这是无法想象的。
六十磅重炮就是在欧罗巴也是少数几个国家才能产出,就现在来讲就连北欧的俄罗斯、瑞典等大国也是没法生产这样巨炮的。
但是明人土著竟然有,威廉不禁感叹,该死的明人一点不像愚蠢的土著。
轰轰轰,马六甲号反击,不过威廉明显看出只有十几门火炮先后发射。
击中敌人的倒有五门炮,不过,除了一门炮外,其他的没有破碎敌人的船舷。
威廉心里隐隐不安。
近距离上的互捶,让他不得不承认,战舰上的重炮竟然没有明人舰炮威力大。
接着他得到禀报,两颗弹丸冲入火炮甲板,击毁了四门火炮,横扫了炮组成员,火炮甲板现在如同屠场一般。
威廉越发的心中紧绷。
他竟然失去了必胜信心,他不知道是否能最后击沉对手,竟然特麽的需要靠运气而不是实力了。
威廉画了一个十字,请求保佑。
因为明人的反击就快来了。
轰轰轰,近距离上明人火炮甲板喷出烟火,接着马六甲号上剧烈颤抖。
侧舷被开出了四个大洞。
火炮甲板再次遭受重创。
威廉接到下甲板的报告,两侧又有三门火炮被击毁,弹丸在火炮甲板横飞,杀伤了三十多名的炮手。
威廉咬牙命令,继续攻击。
不能退却,如果退却他几乎不敢和这艘明人战舰一对一的对决了。
但是最为最强大的战舰逃离,其他的战舰还有获胜的希望吗,威廉决定和明人战舰死磕到底。
薛国柱冷冷的听着急报,火炮甲板被击毁了四门火炮,其中还有一门四十六斤,一门三十六斤巨炮。
杀伤了炮手三十多人。
现在火炮甲板一片血腥。
薛国柱能想象那个画面。
在一个封闭空间里,伤员大声的惨叫,残肢飞溅,血腥气弥漫,让人头皮发麻。
但是薛国柱看到对手的情况,他们只能比张钰号还惨,这时候必须坚持。
“告诉任泽,本将只要胜利,”
薛国柱把战斗交给舰长任泽,这个时候无论如何要咬牙顶住,竟然尼德兰人能忍受,明军也必须顶住。
薛国柱继续举起望远镜仔细观看尼德兰人战舰。
对面战舰有五个主帆,高大的主桅横椟上尼德兰人水手轻灵的跳动,快步游走。
薛国柱不得不承认,比起他的部下还有熟练。
他竟然发现几个尼德兰人水手说笑着,好像他们不是置身在战场,都是老手了,以往经历过大战。
薛国柱承认相比他们,明人水手稚嫩一些。
嗯,薛国柱竟然发现其中有黑头发黑眼珠的水手,是明人还是南洋土人。
轰轰轰,薛国柱听到了马六甲号火炮的轰鸣。
接着他听到了舱室发出了各种脆响,木片飞溅,接着他左臂剧痛。
薛国柱跌倒在地。
他看了眼左臂,只见左小臂已经失踪了,露出了血红的筋肉和白的刺眼的骨头。
这时候薛国柱才感到钻心的疼痛,他身上汗出如浆。
身子疼得不停打滚。
处于第一个主桅和第二个主桅间的舱室被完全撕碎。
薛国柱和身边几个亲卫被一颗弹丸重创。
其中两人已经死亡,还有三人和薛国柱被杀伤。
两个亲卫按住薛国柱,船上医护手忙脚乱的为薛国柱包扎,难怪他们慌张,谁也没经历过主将被杀伤。
薛国柱咬牙道,
“额,让任泽狠狠反击,打他娘的,这艘船交给他了,xx的,疼死老子了。”
薛国柱差点就把牙咬碎了。
医护用烙铁一下烙在他的断臂处,薛国柱凄厉的吼叫着昏迷过去。
断臂处终于止血了,这是京营医护营的发明,能给伤口快速止血,不过很残忍。
甲板正在剧烈的震动,张钰号的火炮正在轰鸣。
威廉惨叫着,他的舱室一角被击中,碎片乱飞,他身上被刺入了十多个木片。
就连英俊的脸上也刺入了一块,把他的脸颊刺穿,直到击碎了一颗牙齿。
身边的水手给他拔除目标,用兰姆酒给他消毒,然后包扎起来。
威廉伯爵成了一个血人。
不过他知道都不是致命伤,但是侮辱性很强就是了。
他堂堂一个伯爵,率领的是尼德兰人最强大的战舰,结果被明人土著打的灰头土脸,一身是伤,脸都破相了,太丢人了。
接着他受到了坏消息,火炮甲板又是被击毁了五门火炮。
好吧,火炮甲板左右舷近二十门火炮受损,炮手伤亡一半。
“伯爵大人,火炮甲板到处是鲜血和残肢,炮手们无心作战,请求脱离战斗,去后方修整。”
大副扯着嗓子喊道。
“告诉他们顶住,谁敢上来,我枪毙了他,”
威廉暴跳着。
这是威廉不能接受的,他特麽一个船长受了这么大的伤,还不是在坚持,其他的人怎么敢逃离。
“船长,其实可以撤离,我军左舷火炮必须散热了,舰队很快都要转向。”
大副忙道。
威廉咬了咬牙,
“转向,立即救治伤员,清理火炮甲板,一定要尽快投入战斗。”
马六甲号向东转向,脱离战场,接着整个尼德兰战舰都在旗语的指挥下向东转向。
明军舰队也脱离距离,让火炮散热,救治伤患。
经过十轮轰击,必须让舰炮散热。
当然也可以立即调转船头,用另一侧对敌,不过张名振看了看天色,就要傍晚,注定今天没法决出胜负。
张名振下令脱离开距离,舰队重新整补,明日决战吧。
尼德兰人是被围点打援吸引来的,明军战略是正确的,避免了在陌生海域和强敌决战。
张名振当然不会坐看尼德兰舰队逃离,不过,他相信夜晚尼德兰战舰无法逃脱,而且,尼德兰人的统帅也希翼能击败天津水师吧,他们不会逃离。
双方都开始脱离战船,东西对峙,他们相信对手不会夜晚发动突袭,在夜间是无法开始舰队决战的。
...
卡隆已经和登岸的千多尼德兰人取得了联络。
但是他明白胜负的关键不在登岸的步军身上,关键是要看舰队决战。
他半天都在观看这场决战,热兰遮城中的所有尼德兰人都期盼可以击败明人。
甚至有信众狂热的跪在地上祈祷了半天时间,只为了保佑舰队击败该死的明人,可以让他们脱困。
不过,巨炮轰鸣了几个小时,结果却是没有分出胜负。
卡隆心中越发的担忧了。
取得联系后,登陆的尼德兰人告诉他,这次舰队有近七十艘海船,其中还有数艘载有六十磅巨炮,取胜是肯定,土著人是无法抵挡的。
这让卡隆和城中人都是充满信心。
但是几个小时过后,他在望远镜中看到了明人战舰被击中,冒烟喷火,同样凄惨的也有尼德兰战舰。
尼德兰战舰根本没法速胜。
卡隆花了十字,他心里恐惧,不知道最后的胜利者是谁了。
...
“这些巨炮响了半晌,太吓人了。”
刘准失魂落魄的。
“就是,方才说话都听不到,只能喊,”
李溪惊魂未定的看着海面上的战舰。
这是他们看到了最激烈的战斗。
西边海面上无数的战舰,相互的锤击,让他们担忧了两个时辰。
现在看双方还是没有分出胜负来。
“但愿官军获胜吧,妈祖保佑。”
李溪双手合十道。
“妈祖保佑。”
刘准虔诚道。
他们也只能用这种方式助阵了。
海里那是他们根本无法涉足的地界。
...
天津水师撤离后,战舰上的水手成了最忙碌的人。
修补船舷上的破碎、船帆、繁琐。
炮手们清理火炮甲板。
各个舰长、大副们清点伤损,然后向旗舰禀报。
当夜色降临后,不断有小舟前往旗舰徐达号所在的位置。
张名振和书办汇总后,统合出舰队的伤损。
朱能号、登州号、复州号等八艘战舰受创。
包括徐达号也和对方旗舰中被击伤,侧舷上八九个大洞,表面了战事的激烈。
其中张名振所在的舱室一角被轰塌,一个主桅被击倒。
除了被击伤的战船,还有威海号等两艘一千料战舰沉没。
舰队阵亡三百余人,伤四百余人。
其中副将薛国柱断去一臂,重伤。
这几年来的海战,舰队从来没由受到这么大的损失。
何况副将薛国柱都重伤。
不得不说,敌人是前所未有的强大。
张名振只能庆幸围点打援的战略成功,否则他无法想象去南洋和尼德兰人决战的场面。
张名振立即下令所有战舰整补,明天不管舰上剩下几门炮都要投入战船,一艘战舰也不许退却。
明日就是决战日。
高斯也被战损疼的倒吸冷气,十多艘战舰被重创,六艘被击沉,当然其中有四艘都是商船。
伤亡数百人。
整个远东才有多少尼德兰人。
幸亏战舰上有不少的明人水手,否则根本无法支撑。
高斯必须承认吗,他低估了明人这个帝国,今天算是真正认识了这个庞然大物,虽然它在陆上很强,但是海上舰队也不弱。
当然,高斯明白此战必须获胜,否则尼德兰无法再次组织一支庞大的舰队北上了。
夜色下,双方战舰点燃了舰首舰尾灯,缓缓在海面上随波逐流,等待着天亮后的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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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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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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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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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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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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