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就要相对而过。
此时这艘朝鲜龟船凄惨之极。
左舷上有十多个大洞。
先后被四艘明军战舰舰炮重创。
船板破碎,甲板上的水手也有很大伤亡。
两个主桅断了一个。
其中破碎船板进入下甲板的几个弹丸还给下甲板的朝鲜水卒带来了杀伤。
现在这艘船上的所有朝鲜军卒都知道,继续这么下去,这艘船肯定会被击沉,后面还有七八艘炮舰呢。
尤其是近前的这艘最为庞大的明人战舰。
所以不用船头发令,所有的朝鲜水卒忙碌帆索转向。
说什么也要避开这艘庞大的战舰。
不过,他们的两个主帆中一个被毁,只有一个主帆。
偏偏船身沉重,想要转向哪里有那么容易。
龟船缓慢的转向东北,想要脱离开常遇春号。
常遇春的舰长室内,张名振看着笨拙的朝鲜龟船冷笑着。
虽然现在距离一百多步了。
但是,距离还是远远不够啊。
常遇春号火炮甲板上有二十四门火炮,好像不多。
但是,最小的火炮是十八斤舰炮和长程火炮。
海战的主力是十二门三十六斤一六式舰炮。
这是兵仗司产出的最强大的舰炮。
当然,现在也在研发四十八斤重炮,不过还没成功。
三十六斤舰炮可不简单的口径两倍于十八斤舰炮,它的破拆能力远远高于两门十八斤重炮。
张名振很期待这样的重炮在实战中的表现。
轰轰轰,常遇春侧舷十二门巨炮轰响。
站在观战的张名振身子踉跄了一下,他的耳朵嗡嗡作响,手扶了一下墙壁,这才舒缓过来。
接着他通过舷窗清晰的看到这艘朝鲜战船的左舷破碎的船板化作无数的碎片乱飞,升腾的灰尘足有数丈高。
左舷上出现了七八个巨大的破洞。
其中有的破洞和原先的十几个破洞相连,直接将海船的左舷掀开。
这艘龟船的左后侧支撑上甲板的几个支柱被碎裂。
左后侧的上甲板向下缓缓塌陷下去。
接着,船楼歪斜,剩余的唯一桅杆倾倒了。
沉重的硬帆轰然倒下。
桅杆上下的朝鲜水卒惨叫着掉落或是被压在底下。
这艘龟船在海上飘荡,完全失去了航行的能力。
常遇春号上的水手炮手披甲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
看着敌人被这样暴虐就是一个字,爽。
张名振捻须大笑。
他这辈子也经历不少战事,虽然不是国战,但是剿匪战事可是不少。
但是以往都是接舷战,这样重炮破敌是第一次。
爽快。
到了今天,张名振以下天津水师军卒才真正的看到了巨舰重炮的威力。
什么接舷战,如果我想,用重炮挨个点名就足以了,不需要让披甲浴血拼杀。
这会大大减少军卒的伤亡。
张名振可以想象,每艘战船上的披甲要减少一些了。
重点是加强重炮火力。
“记下来,三十六斤舰炮是破敌的最强舰炮,而一千料战船和两千料战船应是我大明水师最该建造的主力战舰,”
张名振吩咐道。
他身边一个吏员急忙记录下来。
天津水师仿制西夷战舰投入实战,也是第一次,必须记录整个战事的经过,评议优劣,然后回去后整改。
海战开始不过两刻钟,一艘龟船就被摧毁。
义州水师的士气遭受重创。
解决了当面对手的,擒获了一艘龟船的郑芝豹也看向西方。
那艘被摧毁的龟船几乎坍塌了一半。
这种异状远远一望可知。
郑芝豹惊诧的大张着嘴。
他看到了新式炮舰的火力凶猛。
但是常遇春号上重炮是如此凶残,他也没有想到。
当然,其中前几艘战舰功劳,不过,一次齐射摧毁对手,真是太残暴了。
“爷,这新式炮舰太招人了,要不咱们也要来一些,”
部将杨耿相当垂涎。
“想什么呢,脑袋坏掉了吧,”
郑芝豹一瞪眼。
他虽然有些混不吝,却也晓得没门。
只要郑氏兄弟不把战舰所有权奉上,太子绝不会让郑氏舰队拥有如此威力强大的炮舰的。
“爷,我这不是眼馋嘛,这个常遇春号比红毛夷的炮舰还要凶猛呢,”
杨耿盯着远处最大的那艘战舰。
“好了,先杀敌吧,这事回去问问我大哥再说吧,”
郑芝豹摇摇头。
海面上到处是轰轰的炮击声。
义州水师左翼的战舰遭到了天津水师大沽炮舰的猛烈攻击。
接连四五艘龟船被重创,一艘福船被摧毁。
而右翼的五六艘战船接连和天津水师战船接舷战,其中只有一艘占据了上风,挫败了明人登舰企图,其他的几艘战船都被明人占据,龟船上的朝鲜战旗掉落。
朴应义这时候哪里不知道大败就在眼前。
这次海战彻底摧毁了这位节制使的战心。
感情他的麾下和天津水师对决就是受虐。
战力根本不是一个水准上的。
可说天津水师绝对可以做到予取予求。
如果这么下去,义州水师只有一个下场团灭。
打,打不过,逃,逃不走,龟船的龟速成为致命的缺陷。
朴应义很希望此时来一场狂风暴雨,那可能是义州水师逃离唯一的可能。
既然结局悲催,朴应义没有期待什么奇迹。
他立即让主桅上的水卒发出旗号。
号令所有战舰四下突围。
甭特麽的决战了,四散逃离,分散明军的战舰才是唯一的出路。
可能有些战船可以逃出生天。
随着朴应义的将令,义州水师剩余的二十多艘战船,其中包括十余艘龟船立即四下分散逃离。
张名振登时发现了朝鲜人的企图。
他立即让主桅瞭望台上的军卒发出了追击令。
一艘追击一艘。
登时,海面上乱做一团。
天津水师和义州水师都没有什么阵势,一方趁混乱追击。
一方主动分散开追击。
方圆十余里的海面上到处是逃亡和追击的战舰。
天津水师的舰炮不时响起,向着各自追击的朝鲜战船轰击。
朝鲜战船沉默的逃亡着。
曹庆指挥着旅顺号追击着一艘龟船。
这艘龟船在中路,首先后侧,掉头向南。
曹庆发现了这艘战船用旗号指挥了其他的朝鲜战船。
他估摸就是朝鲜水师的旗舰,舰上应该有大人物。
所以当旗号号令分散追击的时候。
他立即下令战船转向东南追击这艘朝鲜战船。
旅顺号开始追击的时候,距离这艘战船有近一里。
两刻钟后,只有两百多步的距离了。
旅顺号用舰首炮不紧不慢的轰击着。
根据曹庆的将令,舰首炮已经不用实弹了。
而是全部换做了散弹。
目的不是什么击沉对手,龟壳子太厚,十八斤舰炮一时间也没法摧毁敌舰。
用散弹杀伤朝鲜人的水手,破坏其主桅主帆,让其速度下降才是曹庆的目的。
朴应义一脸的惨白。
他在船楼上自己的舱室上看到后面那艘该死的敌舰不断的迫近。
龟船却是一时间没法摆脱。
这也罢了。
隔几百息就是一阵散弹。
杀伤了座船上过半的水手。
主桅上的硬帆千疮百孔。
就连船楼上他的舱室也传来蓬蓬的响声。
那是散弹击打木墙的声音。
好在散弹威力不大,无法破开,否则他也悬了。
朴应义咬牙想了想,这么跑下去没有抵达水寨,船上已经没有水卒操船了。
“掉头,和明人接舷战,拼了,”
朴应义吼道。
朴应义的座船立即调头。
曹庆看到了敌舰的变化,这是要接舷战定胜负的意思。
“转舵,并行,”
曹庆吼道。
他也作出了决断。
他其实也很想和敌人接舷战,怎么说呢,还是亲手杀敌痛快。
但是拥有重炮和敌人接舷战,那不是蠢吗。
天津水师炮舰出炉后,天津水师指导炮舰作战第一条,就是尽量避免接舷战,要用重炮毁伤对手。
他如果还是接舷战,回去后就得被追责。
旅顺号右舵避开了气势汹汹扑来的敌船,总是保持和对方一两百步的距离上。
软帆的帆索繁琐些,但是灵活性超出硬帆太多。
旅顺号用舰炮继续轰击着敌舰。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朴应义座船主帆全部破碎,侧舷被开出了十多个大洞。
船速缓慢之极,真真的龟速。
船上的水手伤亡大半,都被散弹摧毁。
它唯一的反击就是舰首炮发出散弹杀伤了一些明军水卒。
但是这是远远不够的。
旅顺号再次靠近,这次靠近到了不足一百步了,侧舷八门火炮立即齐射。
几乎将侧舷掀开。
朴应义的座船右舷到处是破洞,风吹进去,船只开始原地打转。
旅顺号上的明人喊话劝降。
朴应义看着座船上凄惨的景象,现在船楼已经倾斜,如果再一次炮击,可能立即倾覆。
一些尸首横躺甲板上,伤患的惨叫此起彼伏。
朴应义喊道,
‘升起白旗,’
“大人,不可,如果返回国中,那是要被追责的,”
亲将劝道。
‘还返回国中,呵呵,’
朴应义惨笑一声。
想什么呢,他不可能折返国中了。
主桅上升起了白旗,表示归降。
旅顺号靠近中,他们用侧舷靠近,避开了龟船的舰首炮,而旅顺号上的侧舷全部重炮瞄着。Χiυmъ.cοΜ
八十步,六十步,这个距离上如果朝鲜人反抗,立即就会被火炮摧毁。
朝鲜人没用火箭羽箭火铳反击,而是让旅顺号靠帮。
曹庆至此才相信对方是真正投降了。
披甲登上了朝鲜战舰。
船楼上的朴应义看到明军军卒登舰,他立即拔出了腰刀抹向了脖颈。
亲将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朴应义的手臂,其他几个亲兵上来抱住了朴应义。
朴应义拼命挣扎,但是亲兵说什么不放手。
朴应义如果不死,可能会被赎买释放,如果自杀,他们这些人就是毫无用处的小卒。
曹庆接到了俘获奕州水师节制使朴应义的回报。
曹庆大喜,立即拖带着这艘破碎的龟船向北返航。
傍晚前,除了五艘战舰没有折返外,其他的明军战舰再次汇集一处。
他们俘获了十多艘义州水师战船。
大多都是龟船。
福船还可以拼一下速度,龟船真的跑不过了。
此时,郑芝豹登上了常遇春号上。
对常遇春号是赞不绝口。
言语间是极度的羡慕嫉妒恨。
张名振心里很舒坦,想两年前他是对郑氏水师战舰羡慕嫉妒恨。
现在开始转向了,张名振能不舒爽吗。
当然了,对于郑芝豹那点小心思他是心知肚明。
他是坚持不接话。
最后还是郑芝豹忍不住了,
‘这般炮舰十分犀利,不晓得太子能否交付郑氏水师几艘,我们可以用银两买嘛,’
“此事可是殿下一言而决,非是我一个副将可以决断的,你且问张煌言张参赞就是了,”
张名振立即推脱。
这事他确实没法回答。
他估摸不可能。
郑芝豹撇撇嘴,很是鄙夷,有点被扫面子了。
“张兄,此番我军几乎全歼了朝鲜水师,是否可以直捣敌人水师大营,派军登岸夺回那些被掳走的百姓,”
郑芝豹问道。
张名振当然清楚,对方可不是关心什么大明百姓,这货在南方抢掠了不少百姓,甚至直接掳走去了小琉球垦荒。
这货就是要登岸杀个痛快,再就是抢掠一番,骨子里到底是海贼。
“这个不成,我军可以抵达水寨,威逼对方放人,但是如果朝鲜不放归百姓,我军只能暂避,还须返回报禀殿下,殿下决断,”
张名振向西边拱拱手。
‘这点小事还须禀报陛下,’
郑芝豹一撇嘴,极为鄙视的斜睨着张名振,
“不用你的部下登岸,我郑氏军卒登岸足以,这总可以了吧。”
“郑兄,此事非同小可,如果登岸厮杀,那是国战了,必须殿下做主,你我无法担责的,”
张名振正色道。
这次东来,他们是为了救助大明岛屿上的百姓,没毛病,海上交战迫不得已。
但是登陆作战,那就是登陆惩罚朝鲜,妥妥的国战,那就另一回事了。
张名振不敢做主。
他估摸殿下能同意,殿下早就提出了征伐朝鲜的建言。
但是陛下和阁老们呢。
张名振不能先斩后奏,否则就坑了殿下。
毕竟这样的大事,只能陛下一言而决。
郑芝豹悻悻然,很是不爽,直接挂在脸上老子不爽。
两个事,张名振都不同意,郑芝豹对张名振大恶。
张名振不以为意。
他对殿下尽忠,他郑芝豹算什么。
过了会儿,旅顺号靠帮,送上了朴应义。
这位节制使被绑缚来到了常遇春号上。
朴应义双臂被绑缚在后,十分屈辱的登上了常遇春号。
他是五味杂陈。
看着这艘庞然巨舰心中仓皇,远处看去已经受惊不小,登上巨舰更是心中畏惧。
他已经知道了明人的战力,奈何却是没法通晓朝鲜其他两部水师了。
朴应义知道,只是这十多艘炮舰就足以横扫朝鲜所有水师。
果然是天朝上国,虽然备受打击,依旧强横。
他今日败的不冤,只是不晓得明人是否全力攻击朝鲜了。
谁让朝鲜成了建奴的忠犬呢。
朴应义来到了张名振、郑芝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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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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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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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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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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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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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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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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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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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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