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明人旗帜告诉我们不要靠近鹿岛,”
桅杆上瞭望的水手大声喊着。
朴应义摇了摇头,他是很不满大王的决断,但是无从反抗,攻击辽东南部的岛屿,清理这里从辽南逃离的汉人,是大王的决定,建奴压迫的结果。
“不管他,继续前进,用旗帜告知各船尽量生擒明人,”
朴应义命道。
对于昔日这个霸主,朴应义心思很复杂,尽量不要太多杀戮吧。
大沽战船飞鸟号上,船头王舟正在眺望对面大股的朝鲜战船。
对于朝鲜战船,天津水师知晓一二,在鹿岛移动巡游的时候,见过多次。
也有快速的鸟船,比如现在最前面的几艘,大多数是龟船。
包裹着薄铁皮或是木制盖板,那是为了防箭防炮的,盖板下有火铳手,从射击孔射击。
龟船防御力很强,但是较为沉重,速度很慢,比福船要慢,更别说和大沽战船相比了。
再一个弱点,就是龟船和福船一样,一艘战船只有一两门火炮,而且口径不大。
王舟看到了对方的反应,没有顾忌他们打出的停止前行的旗号,而是继续前行。
“命飞鱼号,立即折返告警,命飞鹰号和飞鱼号前进炮击,”
王舟扯着嗓子喊道。
主桅瞭望台上的水卒立即发出了旗号。
一艘明军大沽战船缓缓调转船头,向后驶去。
飞鸟号的火炮甲板上,甲长李均吼着,
“装弹,”
火炮甲板上的十门火炮立即开始填充。
每个跑位上有四名炮手。
他们手脚麻利的放入了药包,弹丸。
这些都是千锤百炼。
他们做起来行云流水,看着就是一个顺字。
李均略略紧张。
他是小袁营炮手出身。
因为数千小袁营的军卒转为天津水师水卒,他也就成为天津水师的炮手,又因为大沽战船两年四十多艘下水,扩军备战。
他的炮术不错,因此成为飞鸟号的甲长,指挥火炮甲板的炮击。
路上炮击他经历过,水上的实战这是第一次。
所以紧张些。
他等待着接下来的将令。
轰,飞鸟号上的舰首炮开火了。
这是一门十二斤大炮。
炮口冒出烟火,烟雾升腾。
只是弹丸没有瞄着的最前面的一艘龟船,而是在左舷十步外激荡其大股浪花。
随着明军两艘战船的炮击,义州水师最前面的几艘龟船也用舰首炮反击。
不过他们的口径很小,也只有几门,没有击中。
相距一里余,又是颠簸的海上,命中的可能不大。
海战的炮战还得依仗密集优势,不一定哪一门火炮击中,指望区区数门炮一击而中,不太现实。
双方接近中到只有两百多步。
开始有了命中。
一艘龟船盖板被一颗弹丸击中,荡起大股烟尘和船板碎片。
不过,弹丸没有深入其中。
这时候,明人战船开始转向,两艘明人战船向北开进,好像要掉头离开。
朴应义没有感到意外,两艘战船对上四十艘战船,除非疯了才硬怼。
逃离才是正道。
但是明人真的疯了。
两艘战船没有逃离,而是驶向了东北方,沿着义州水师阵势边缘切入。
‘这两艘明人战船倒是悍不畏死,’
亲将喃喃道。
‘毕竟是和建奴厮杀二十年的大明啊,有胆气,’
朴应义很欣赏这种悍不畏死的将士,这才是大明军应有的勇气。
一颗弹丸就在飞鸟号十多步外落水,荡起的水花飞溅上飞鸟号的甲板。
“留下八人操纵风帆,余者尽皆下甲板,”
王舟吼着。
一些水卒立即从桅杆上快速滑下。
他们知道进入战时规制,留下一半的水手值守,其他的水卒退避甲板中,防止被炮火杀伤。
留下的水卒中有伤亡立即递补。
甲板口通往下面两层甲板的长梯上,二十多名身穿棉甲的甲兵坐在阶梯上,等待着。
现在为了防止炮火杀伤,他们都隐匿着,一旦接舷战,他们就要跑上甲板。
“右舵,切入敌阵,”
王舟喊着。
随着他的命令,飞鸟号向东南转向,冲向了南边的朝鲜战船。
前两艘不够距离,超出了百步,行驶了过去。
飞鸟号接近了第三艘,王舟眼看着双方的战船相对行驶接近着。
他可以清晰的看到朝鲜水卒在桅杆和主帆上忙碌着。
舰首上一些朝鲜炮手带着斗笠忙碌着,正在填充火炮。
蓬一声,终于有一颗弹丸击中了飞鸟的甲板,从甲板上弹跳着荡起木片落海。
幸亏甲兵在下甲板,水手在主桅风帆上,没有伤亡。
双方的战船几乎平行,不过船头相向。
‘开炮,’
王舟大吼。
梯子上的甲兵立即吼着。
在火炮甲板的李均听到了吼声。
炮窗已经开启。
五门火炮已经推上舷窗。
李均吼道,
“开炮,”
炮长立即点燃了不长的火绳。
五门九斤炮十二斤舰炮几乎同时轰鸣。
立即大股烟雾充斥了火炮甲板,让人几乎看不清几米外的人,硫磺的刺鼻气味飞散。
接着炮窗吹来的风扫荡了烟雾。
李均可以清楚的看到,对面龟船的侧舷被击中了四处。
这五门炮中三门短舰炮,口径大,装药包多,弹丸猛烈的撞击,让朝鲜人的侧舷出现了破损。
不过,很显然,龟船还是很结实的,九斤炮弹丸只是让侧舷出现了小小的破碎,十二斤舰炮的弹丸让侧舷船板碎裂出一个碗口大的破洞。
火炮甲板传来欢呼,击中敌人战船了。
‘复位,填充弹丸,’
王舟吼着。
每门舰炮下方都有两条铁轨,舰炮轰击后不是想陆上炮击那样炮身弹跳,而是沿着铁轨向后退出,缓解后坐力,直到被挡住。
炮手们推动火炮复位,清洗炮膛,然后放入药包,弹丸,点燃火绳。
第二次炮击在百息后开始了。
这次又是有几颗弹丸击中了朝鲜战船的侧舷,船板破碎开来。
甚至炮手们可以清楚的看到桅杆上一些朝鲜水卒慌乱的表情。
因为他们从没想到还可以从侧舷方向遭到猛烈攻击。
王舟面无表情的看着。
每艘战船按照规定,遇到敌人大队战船不是逃跑,而是利用船速和敌人对拼一下。
目的是测出对方战船的长程火力,还有对方战船的坚固程度,为日后布阵决战得到第一手的敌情。
现在王舟已经得到他们所需要的了。
龟船防御力不错,不是最小号的大沽战船九磅炮和十二磅炮可以轻易破碎的。
朝鲜战船上有重型火铳,可以击中百步上的战船,不过距离远些,杀伤力有限。
得到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王舟立即下令返航了。
随着他的号令。
主桅上的水手拖拽缆绳,拖动风帆的角度,舵手转变方向。
两处配合很默契,两艘战船船身有些倾斜着转向向北而去,脱离和朝鲜战船的接触。
炮战短促,却是惊魂。
由于明军战船去了北方,位于中军的朴应义没有亲眼看到炮战经过。
他却是听到了密集的火炮声。
老水军朴应义立即就知道不对,他的麾下不可能有短时间这么密集的火炮齐射。
朴应义感觉很蹊跷。
他看着明人离开,他立即命令座船驶向了北方,观看和明军炮战的几艘战船。
他看到了明人火炮轰击的弹痕。
大吃一惊。
他没想到比龟船小一号的明人战船火炮这么多,而且这么犀利,可以碎裂侧舷船板。
过了半个时辰,他终于得到了明人战船的确切消息。
明人战船火炮不止是舰首炮,更多的是在侧舷,从侧舷发炮。
而且火炮威力远远大于朝鲜火炮,破碎船板后造成了慢渗。
‘大人,明人战船不好应付,火炮这般犀利,’
亲将惊诧。
‘和西夷人的战舰一模一样,’
朴应义是见过西夷人战舰的。
曾经有两艘西夷人战船因为大风冲向了朝鲜海岸,搁浅岸边。
其中一艘就是战船,有侧向发炮的炮位,而且是在下甲板。
朝鲜水师曾经想仿制,但是很遗憾。
船上的军将水卒还有所谓的神甫没有会造船的。
仿制也勉强,但是,算一下,比龟船耗费太多。
朝鲜本因为建奴入寇损耗国力,无力支应其他大规模支出,因此最后仿制不了了之。
但是今天,朴应义惊讶的发现,明人已经造出了如此精良的西夷人战船。
最初朴应义比较轻视,因为这两艘战船的外表较为低矮,没有西夷人战船高大威猛的船楼。
但是,明人战船给朴应义上了一课,让他知道明人仿制的西夷人战船火力相当强横。
“就是西夷人战船,火力凶猛点,船只还是太小,只要不能击沉我军战船,让我军战船接舷,就是他们的末日,”
亲将以为最后胜利的还是朝鲜水师,毕竟明军水师战船在东部实在不多。
“你怎么以为明人战船都是这般矮小的,”
朴应义可不这么想,明人的战船比朝鲜战船向来高大,他清楚记得护送使者去登莱的时候,见过数艘明人最大的福船战船,高出龟船很多,占据了居高临下的优势,无论炮战和接舷战都占优。
“走一步算一步了,但愿明人来不及派出主力战舰东出,”
朴应义希望速战速决。
他这次只要扫荡靠近朝鲜这片水域的数个大岛就可以了。
没想过向西继续攻击,既然知道天津水师有很多战船,还那般迫不及待的攻击,那是找死。
义州水师继续西进。
第二日午时,义州水师数十艘战船抵达了鹿岛。
占据了鹿岛向西的港口栈桥,他们没有遇到激烈的反抗。
岛上过千明人躲避了栈桥。
朴应义派出了五百水卒登岸,控制了鹿岛,囚禁了大明的百姓。
停留了两天,朴应义立即下令舰队起航,向西攻击下一个岛屿。
朴应义的筹划是攻击西边的长山岛、石城岛、广鹿岛后,清理了明人后立即向东撤离。
在广鹿岛绝不向西再进一步,否则太危险了。
把赌注都放在明人没有仿制西夷人的大战船上太危险了。
...
庙岛群岛北部的城隍岛南岛,这里如今是一个巨大的军营和水寨。wWW.ΧìǔΜЬ.CǒΜ
早在二十年前,这里就是水师防御重地,登莱水师曾经在这里驻扎三千步卒,两千水卒,百来艘战船。
登莱军败落后,这里几乎被彻底放弃。
这一年来,天津水师入驻,不断扩大栈桥和海港。
栈桥足以停靠数十艘福船停靠。
这里再次成为连接辽南、辽东、登莱、大沽的中心地带。
现在这里驻守了六十余艘战船,其中郑氏水师四十艘战船。
天津水师新仿制的大沽战船二十五艘,其中一千料的大沽战船有十八艘。
天津水师副将郑芝豹、副将张名振就驻扎在此。
郑氏水师和张名振部下分别驻扎在栈桥北面和南边,双方泾渭分明,各自节制。
这就是天津水师古怪的现状。
郑氏水师依旧占据了优势。
战船数量遥遥领先。
但是大沽战船一千料战舰,一年多光景产出三十多艘,还有两千料的五艘巨舰。
全部是重炮战舰。
双方开始有些微妙起来,现在双方虽然在大沽和城隍岛等地一同驻扎,却绝对的各自行事。
海船停靠地点分开,营寨也是分开建立。
栈桥上一艘大沽三百料战船正在靠岸。
甲板上响起火炮的齐射。
不多时,一队骑军飞驰抵达了栈桥。
大明天津水师副将张名振在百名亲卫随扈下抵达了栈桥。
战船齐射示警,按照规制必然出了大事。
接着,又是一队骑军抵达,郑芝豹也抵达栈桥。
两巨头齐聚于此。
“两位大人,朝鲜水师三四十艘战船进犯我鹿岛,石城岛一线,东部水师只有不足十艘战船,无法抵抗,往大人立即派军支援,”
飞鱼号战船船头单膝跪地禀报。
郑芝豹哈哈大笑,
‘朝鲜人攻过来了,哈哈,好啊,太好了,知道爷闲出鸟来,给爷送战功了,’
郑芝豹被派驻这里,真是无聊之极。
自从他一个月前从大沽赶到这里,就看到的灰蓝色的大海。
作为郑家有名的浪荡子,郑芝豹什么时候这么无聊过。
根据天津水师规制,不能带着歌姬戏班从军。
郑芝豹郁闷的无以复加。
他以为还得坚持数月无聊时光,结果朝鲜水师攻打诸岛,太惊喜有没有。
张名振眼睛贼亮,看着京营军将封爵拜将,他晋升缓慢。
张名振心焦,但是没法,自从清军五台子水师覆灭,就没有敌人了。
和谁争斗。
今天却是朝鲜人送出大礼,张名振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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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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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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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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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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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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