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都在窃窃私语,陛下身体究竟出了什么状况,竟连见人都见不了了。
他们既担忧又害怕,心里猜测陛下会不会是不行了……
就在大家众说纷纭的时候,宫里来信了,说是陛下见了前来请安的晋王殿下。
“都说晋王爷是陛下疼爱的弟弟,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大家纷纷松了一口气,陛下还能见人就是好的。
寝殿里,朝文帝坐在案前,眉宇惆怅,整个人好像老了十岁。案桌上横七竖八摆满了卷宗,还有些被扔在了地上,能看出这几日他的烦躁。
晋王愣了愣,拱手道:“皇兄,您……您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走上前,蹲下身子把地上的卷宗捡起来,随意翻了翻,发现这是好久之前的卷宗。大致看了眼里面的内容,他惊讶极了。
这是十五年前,宗人府给成王定罪的卷宗,上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字,都是列举成王的罪状。
“皇兄,这是……”晋王很想问个明白,但又不太好开这个口,只能看着朝文帝,面露不解之色。
朝文帝扶着额头,表情有几分挣扎和痛苦。
“十九弟,你可还记得……朕的老三?”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口。
晋王这下知道,陛下是真的想跟他说这件事,便点了头,道:“臣弟记得。”
他看着朝文帝,疑惑地问,“皇兄,您为何突然问起景文?”
景文是成王的名字。朝文帝好久没听到这名字了,神情一恍惚,眼泪慢慢从眼眶中流下来。
他说道:“景文是个好孩子啊。”
晋王默然。在他心中,成王的确是个好孩子,年少时饱读诗书,少年时便胸怀天下,有次在街上看到乞丐乞讨,还曾在他面前说要让天下百姓都过上好日子……可这样一个人,怎么会与叛国扯上罪名呢?
“皇兄这是何意?”晋王心里苦涩,“景文已经死了多年,皇兄为何突然又提起他?”
朝文帝闭上眼。
“当时朕收到那封密信,是不肯相信的,那时西部战乱,朕派他出征已是不忍,怎会再怀疑他?但后来好多证据摆在朕面前……那的确是景文的亲笔信啊!他们一个劲地在朕跟前说,景文与燕国太子勾结……朕不得不怀疑啊。”ωωω.χΙυΜЬ.Cǒm
他语气很淡,话中充满了悔恨,“朕命方毅带他回京,也不过是想当面问个究竟,哪知他……”
“哪知他会自杀,是吧?”晋王目光看着他,“皇兄,景文最有骨气,受不了这种冤枉……”
他说着说着有些怨气,“臣弟那时候虽年轻,但也知景文的秉性,他绝不会叛国,而且,您有多宠爱多看重他,臣弟知晓,他又怎么会为了这太子之位,做出那等阴险之事呢!”
朝文帝沉默无言,心痛如刀割一般。晋王看着他,也不好过多发泄,只说道:“臣弟知道皇兄也不忍,但如今,说什么也迟了,景文心灰意冷,自尽身亡……”
“不是。”朝文帝低声说道。
“什么?”晋王一时没听清,看着朝文帝露出疑惑。
朝文帝看着他,眼里浑浑噩噩,恍若身处混沌之中。晋王见此有些担忧,说道:“皇兄,究竟怎么了?您若是有事,尽管跟弟弟说,别闷在心里……”
晋王一个劲地劝说,让朝文帝不免为之动容,他说道:“朕处于高位,知道你们都怕朕,防着朕,但朕却始终记得骨肉亲情,兄弟情深。对待你们,朕也不曾有过亏欠。”
“亲兄弟理应如此。臣弟知道皇兄对臣弟好。”
朝文帝说道,“我们尚且知道,他为何就不知呢?”
晋王一惊。“他”是指谁?
“是朕,错怪了景文,是朕,看错了人。”朝文帝自顾自地说道,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走到窗前,神情逐渐平静下来。
“朕,要废太子。”他一字一句说道,语气笃定且坚决。
……
废太子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难,自古以来,除非太子德行有亏,不然不会轻易废太子。尤其是太子身后还有言相,实在难上加难。
朝文帝一方面想洗清成王的罪名,另一方面又不希望百姓知道皇家这桩丑闻,他决定让太子自行辞去太子之位。
于是,当日他就吩咐德全传话让太子去朝奉殿。朝奉殿是大盛皇室历来供奉先祖的地方,太子不知所以,以为是要去祖先面前为父皇祈福,便乖乖去了。但站在朝奉殿里,他越想越不对劲,见周围始终空无一人,才反应过来,父皇这是要晾着他。
他心道不好,走到门口正准备出去,但有人却推门而入。
太子瞧见朝文帝平静走来,心里越来越慌,他抿抿唇,垂眸叫了句“父皇”。
“跪下。”朝文帝声音让人听不出喜怒,但太子觉得这事肯定不简单,他狐疑着说道:“父皇,您身子可大好了……”
“跪下!”朝文帝厉声说道。
太子没有办法,只能乖乖跪下来,袖中的拳头紧紧地握住了。
但很快,朝文帝也在他一旁跪下,父子俩面朝着先祖的排位,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太子惊讶得心跳加速,试探问了句:“父皇,为何……”
“老五,今日防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你来说说,你做了什么错事?”朝文帝闭着眼一脸平静。
这下太子终于明白了,父皇知道他做了错事,要惩罚他!
思绪在脑海中转了又转,太子想到了王天肖,咬咬牙说道:“父皇,可是王大将军说什么了?儿臣冤枉……”
“说实话!”朝文帝严厉地说道,“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不要骗朕!”
太子拽紧拳头,深呼吸一口,道:“父皇,儿臣的确事先就知道魏宿有不臣之心,但那时候儿臣接手政事不久,有些事还没有准备充分,儿臣怕……”
朝文帝听着他漏洞百出的解释,身形一顿,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次的事你也有份?”
太子皱眉:“难道父皇不是说这件事?”
朝文帝彻底怒了,站起来左找右找想找件称手的东西打人,但无奈没找到,他气急,直接一脚踢过去,大骂:“逆子!”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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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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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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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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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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