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荀和刘议泽走在前头,后面跟了一群学子。
“那禾子民今日可让我刮目相看啊。”李明尧挑了眉一笑,“他果真冲到那老头面前指着他臭骂一顿?”
连子扯了扯他衣袖。
“就是这样,才被那些人打了。”他说道,有些羞愧,因为他们没帮上什么忙。
那护卫就一拳把人打倒在地,他们当时还以为禾子民讹人呢,后来见人一直没反应,才发现他真的受伤了。
“就这样被打晕了?”李明尧哈哈大笑,做了个出拳的动作,“若是日后他再对我没有好脸色,我也能一拳把他打晕。”
人家禾子民都那样了,他还要嘲笑人家。
连子撇撇嘴。
“你该庆幸你是李家的人。”他说道,“不然早就被人打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李明尧一听,更是笑得猖狂。
“那我该多谢我那大伯了,还夸我乖巧懂事呢!哈哈!”
他还没想到,自己大伯会这样夸他,夸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肯定是那老头听错了!”连子受不了他这样厚脸皮的样子,就顶他一句,“你大伯夸得是你三妹呢!”
“才不是!”李明尧说道,“对于我三妹,大伯只会用顽皮二字来说她!”
他故意把话反着说,连子才不上当。
他们一行走到院中,灰白屋舍映入眼帘。
还未进屋,便听到屋里传来禾子民的嚎叫。
“我竟不知道,从禾子民的嘴里,会发出这样的惨叫!”李明尧又笑了。
他声音很大,里面正在擦药的禾子民听了个清清楚楚。
碍于面子,他立马止住叫唤,憋着一口气把自己的声音吞下喉咙。
面露羞红,既是想到自己如此“弱不禁风”,也是对刚才的大叫声有些不好意思。
欧阳显笑了笑,擦药擦得更轻了些。
齐荀和刘议泽先开门走进,李明尧随后进了屋,好奇地左看右看。
“欧阳大夫。”齐荀施一礼,“劳烦你过来一趟了。”
欧阳显摇头。
“无事,我与邵大人是好友,他请我过来帮忙,我当然会来。”他说道,“这位公子已无大碍,让他近日少移动头,再擦点药,过些日子就会好了。”
“哈哈,不能动!”李明尧抓住了关键,跳到禾子民面前左右移动,气得他直瞪眼。
“明尧。”齐荀示意他不要惹人生气。
李明尧对于齐荀的话还是听的,他再对着禾子民挤眉弄眼一下,站到旁边不出声了。
等欧阳显擦完了药,齐荀又说道:“欧阳大夫,夫子在书室等您。”
欧阳显点点头。
“莫要让他移动头部。”他说道,又对着李明尧一笑,起身离开了屋子。
大人不在,少年说话也就不顾忌了。
“子民,你居然敢走到他身边骂人……”
“……太厉害了,我佩服……”
“……你没事吧,我看你刚才伤得挺严重的……”
都没有提他被一拳打倒的事情,禾子民脸上浮现出笑意。
“我再不如此,他们就要冲进来了。”他说道,“我作为书院的一员,怎能让他们破门而入呢!”
“我又不像某些人,别人都找上门来了,他还在睡觉!”
说着说着又要挑事,也怪不得李明尧会嘲笑他。
活该!
连子往身旁看过去,却并未发现李明尧的身影。
他何时出去的啊?
……
……
欧阳显一出屋门,听见有人唤他,随着一阵脚步声,他回过头,看见李明尧走过来。
“有什么事吗?”他微微一笑。
“欧阳大夫,您又去找夫子啊?”李明尧眼睛一转,“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商量?不然这点小事也不用劳烦您过来一趟。”
欧阳显一愣。
“我和你们夫子乃是多年好友,来这里顺便和他叙叙旧。”他笑了笑,“四少爷可是也想去书室?”琇書網
“不想。”李明尧摇头拒绝,看着他意味深长,“欧阳大夫,您果真只是想和夫子叙叙旧?每回过来时,您和夫子都会去书室里,还屏退旁人……”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啊?”
他虽是疑问,但仔细听来又有些确定。
果真是聪明的孩子,只不过,若是用在念书上会更好些。
欧阳显笑了。
“我和你们邵夫子有何秘密?左不过是想起当年在京城,相识相交之事而已。这些事情,还是莫要让你们知晓比较好。”
他和颜悦色说道,坦然又温和,即使面对有些咄咄逼人的李明尧也不恼。
李明尧“哦”了声。
“欧阳大夫找邵夫子聊旧事,那找我二伯是聊什么?也是旧事?”
他早就发现不对劲了,回回听说欧阳大夫过来,不是在书院的书室,就是在李府二伯书房。
总感觉他们神神秘秘有事情要商量,而且这秘密还不是小事。
他问出这话的同时,眼睛也不经意地打量着欧阳显。
可他脸上实在瞧不出什么异常。
李明尧稍稍有些泄气。
“李大人博览群书,胸中有丘壑,在下佩服。”欧阳显笑道,“想与他一起畅谈诗词,互道志向,有何不对吗?”
“并无不对。”李明尧踢着地面,看他一笑,“既如此,欧阳大夫便去吧,夫子怕是等了许久了。”
欧阳显颔首一礼,徐徐往书室走去,也没有在意身后略含审视的目光。
书室在书院最西的角落,周围空空旷旷,树木高大,后面假山堆叠。
倒是和李大人书房有些相似。
欧阳显笑了笑,推门而入。
里面邵祁之身形端正地站于书桌前,一手挥笔,一手负于背后。他表情平静,似乎完全没有被方才的事情所影响。
“你倒是清闲,难为那些学生们,还要帮你把颜华端赶走。”
说话的空隙,欧阳显已经走到了桌前,看着他抬笔练字。
邵祁之写完最后一个字,把笔放好,随后拿起宣纸,对着光线看过去。
“元亮,你瞧瞧,我这字如何?”他问道。
“自然是好的。”欧阳显说道,随即坐下,自己倒了杯茶喝。
“颜华端找你何事?”他问道。
邵祁之把纸放下,坐在他对面。
“左不过是朝廷之事,与我无关。”他平静说道,“我已辞官多年,难不成陛下还会听我一言?”
“陛下喜欢谁,是否想改立太子,让谁接位,我一介布衣岂能左右?”
还是对当年之事有怨啊。
欧阳显叹气。
成王殿下一事,邵祁之已被牵连,也因此在朝中举步艰难,而陛下对此没有过问。
即使后来陛下又重新重用他,但到底是对陛下寒了心,要不然,他怎么会断然辞官呢。
“如今平王势头蒸蒸日上,听说前些日子又处理了鹤州水灾,陛下甚为满意。”
“太子应是心急了,怕陛下还没去安山,自己地位就不稳。”
“听说郁大封为了找定国公世子,大费周章地寻找,惹得一些州县的官员颇有怨言……”
“平王殿下的人刚好可以借此事做点文章,在陛下面前给他提个醒……”
卲祁之听着这一番话还是无动于衷,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默了片晌。
“颜华端想让我在陛下面前进言,是因为我先前说过,尊卑有序,匡扶正统,如今太子殿下,便是尊,便是正统。”他淡淡开口道,“在他心中,以为我会念着太子与成王殿下亲近而帮他说话。”
“他这样认为实属正常。”欧阳显说道,笑了笑,“殿下在时和太子关系是很亲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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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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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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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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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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