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浦盯着手中的几张纸,表情凝重又带了几分意味不明。
下属弓着身静静等待问话。
默了半天,姚浦才把视线从纸上移过来。
“这些是你这些天查到的?”他问道,“那李夫人果真没去过西部?也未去过京城?”
“是,大人。”下属答道,“陈大人赴任时,李夫人已出嫁,所以并未随之去闽州。李夫人那几年随李大人先后去了宿州,益州,但并未到过京城。”
“宿州?益州?”姚浦勾着唇,“此前我怀疑薛一鉴在益州,但是翻遍了整个州县,并未找到他。”
“也不知这个人,是有飞天遁地之数,还是有贵人相助。”
这次他南下的主要目的,就是抓薛一鉴,只不过没找到他人,却发现了这件蹊跷的事。
下属低头诺诺应是。
薛一鉴是大人的宿敌,当年他把大人打伤后就一直不见踪影,前些日子有密报说他已南下,大人就立马寻了个由头出京,立誓要抓住他。
姚浦又拿着纸看了起来,灯光下,他身影冷冽,影子落到墙上,把烛火之光都挡了个严实。
这上面写的话并不多,但他却反反复复看了几遍。
“还有个妹妹?”他轻飘飘地说完,瞥下属一眼,怪罪道,“怎么就寥寥数语?”
下属额头冒汗,立马答话:“陈大人的小女儿在去往闽州的路上被山匪杀了,陈大人亲自收的尸,也因此陈大人对山匪深恶痛绝。”
“死了?”
“是的,大人,属下想,那个时候她都不在人世,那后面之事定然与她无关,便以寥寥数语带过……”
话没说完,只见一道锐利的视线盯过来,吓得他当即跪下认错。
姚浦冷声说道:“你亲眼看见她死了吗?”又蹲下身子看着他,“还是说,要我送你到地府,你再确认她是不是在那里?”
语气悠悠,但其中的嗜血味浓浓。
下属慌忙磕头求饶:“大人,属下立马去查,定然把事情查明清楚……”
“还不快滚。”姚浦直起身,“这两日,我必须看到结果。”
“是,大人!”
“等等。”
下属刚准备走,又被叫住,他稳住身体的颤抖,转身询问:“大人可还有事?”
姚浦看向窗外阴森的夜色:“把穆吉叫过来。”
穆吉是姚浦的得力手下,深得姚浦信任。
一听姚浦找他,便摆手让正给他禀报情况的人下去,自己则赶去找姚浦。
“大人,找属下前来,可是有消息了?”他恭敬问道。
姚浦神色缓了缓,把手中的信丢给他。
“你看看吧。”他说道,“原先我怀疑李夫人,去李府后便知道,她不是,如今看了这些,更觉得不可能是她。”
“至于她女儿,为何与那位那么像,这其中的关联我定要查出来。”
那位……
穆吉把信放下,试探地说:“大人,您是怀疑……”
姚浦点头,目光恍恍。
“对,我怀疑那个三小姐,不是李夫人的女儿……”
……
……
这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穆吉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听了这一番话,他背后突然冷飕飕的。
“大人,那孩子……不是死了吗?”他问道,神情惶惶。
姚浦瞥他一眼:“那个孩子是死了,但我们也不知,那是不是她的孩子。”
“她那般聪明的人,却落到这样的下场,我不相信。”
“只是那时候殿下气愤不已,不让我查,所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穆吉默然。
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实在是很多。
怪不得大人没去找薛一鉴,也不准备去找世子。
若是这件事让殿下知道……
他道:“大人,这件事需不需要告诉殿下……”
“不必。”姚浦抬手打断他,拿过那几张纸,“如今我们尚未查清事情真相,盲目告诉殿下,若后来并不是如此,恐惹殿下不悦。”
“殿下近来因着郁大封对我颇有些微词,我须谨慎行事,不然,就会被人钻了空子。”
穆吉点点头:“属下也知,那郁大人常在殿下面前进言,说大人您光想着去找无关紧要的人,而要紧的事不去做。”
“他怕却忘了,大人您才是跟着殿下最久的人。”
语气很是为他感到不平。
姚浦只是嘲讽一笑。
跟着殿下最久又怎么样,皇室子弟向来无情,连手足亲情都可以不顾,更何况是他这么个下人呢。
“这两日你还是让人监视李府。”他说道,“待查明这件事,我有事情让你去做。”
穆吉应声是。
他想到方才下属的禀报,又道:“大人,我们在李府外监视的几个弟兄莫名其妙挨了顿毒打,也不知是谁做的……”
“毒打?”姚浦冷笑一声,“没用的东西,被打了都不知是谁打的!真是废物!”
“是不是李府……”
“不是。”姚浦摇头,“他们不敢。”
他默了默,薄唇吐出一句话:“是周云贞。”
“定国公世子?”穆吉皱眉,“虽说上回属下在光州发现他,但到底没抓住人。如今郁大人派了几批人去找,他不逃,反而来找我们的麻烦?”
“真是毛头小子胆大包天。”姚浦笑了,“也难怪郁大封奈何不了他。”
“他如此做,肯定有原因,我想,应是京城那边的错。”
他淡淡道,“罢了,由他去,只要别碍了我的事,他想逃到哪就逃到哪。”
“反正,是郁大封该找的人,与我无关。”www.xiumb.com
穆吉垂首道声是。
……
……
寂静的小巷悠长又寂静,树影晃荡,洒在人脸上,宁静异常。
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趴在墙上,目光望向对面同样鬼鬼祟祟的几个人。
“世子,您说,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啊?都伤成那样了,怎么还不来找我们麻烦?”
承宁偏头问道,声音有些苦恼。
这让他们怎么接着做后面的事啊。
世子的打算,是先把他们教训一顿,再顺便让这些人得知,世子是因为被人追杀恼羞成怒才动的手,到时候消息传到京城,那就好玩了。
可如今,他们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自己被打……
周云贞拍了他的头,压低了声音:“我瞧他们的样子,是要死守李府了。”
“姚浦如今那么惨吗?连底下人受伤了都请不起大夫,也派不出另外的人过来守着。”
“究竟是什么事啊?属下真想知道。”承宁喃喃道,“能不能问问那位李小姐呀?”
“当然不行!”周云贞瞪他一眼,“我们已经与人家没有瓜葛,不能再找人家,而且,你若问她,问不出什么也就罢了,万一打草惊蛇,被姚浦发现,该怎么办?”
说得也是。
承宁讪讪闭了嘴。
“行了。”周云贞从墙上一跃而下,“今日不早了,本世子累了,找个客栈,消遣去!”
什么消遣啊……
京城那些权贵子弟说要去青楼,那才叫消遣,世子去客栈,顶多算是住宿。
才想了这么一瞬,周云贞就不见人影。
承宁急忙飞身下来:“等等我,世子!”
声音在空旷的巷子里散播开来。
“做什么?”
周云贞从前方路口探出头来不慢不紧地问道。
他双眸里仿佛装了天上繁星,在朦胧夜色中闪耀起来,眉端那颗痣虽淡,但显得他俊美平和。
但他下一句瞬间把这种假象打破。
“大晚上的鬼哭狼嚎些什么!”怒气冲冲又迫于此情此景而压低了声音。
承宁顿时禁声,灰溜溜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的身形越来越远,慢慢的在巷子口消失不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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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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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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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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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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