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生辰宴上他看得明白,天帝有意与魔尊交好的行为,大概率跟他寿元无多有关。
以天帝的性子绝不会坐以待毙,否则也不必跑到道祖面前去争论了。
即便仙神也不可能真的寿与天齐,天帝要与天争寿,那他肯定留有后手。
如今魔界陈兵边境虎视眈眈,太子才刚成年还不堪大用,天帝没有多少时间了,他会做什么呢?
这几日翻看古籍,加上从前所学所闻,少昊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天帝会用何种手段来延寿。
龙族不同于凤族,典籍中哪怕连‘涅槃’这样虚无的字眼都不曾出现,便已经说明关于寿数之事,只能‘听天由命’。
但瞧着天帝那态度,一点都不像是认命的样子,隐隐竟有些踌躇满志,莫非是真找到什么延长寿命的特殊手段了?
合上书册,少昊哂然。
从来生灵命数全由天道主宰,逆天而行无疑反天,终会落得个惨淡下场。
相较于人界那些弱小生灵而言,神魔寿元已经够逆天了,又何苦再行强索长久呢?
朝生夕死也好,万万年沧海桑田也罢,重要的应该是活得痛快淋漓才对吧。
只要活着的时候无愧天地苍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那就够了。
从这个意义上来理解,一味去追寻长生不死其实也没多大必要,天道虽然在某些时候是有那么一点不公,但大原则上还算得上至公无私,给你开了一道门,就会关上一扇窗。
所以,活着就不能贪求过多,免得天道一不高兴,门和窗都给你关死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自胡思乱想着,窫窳匆匆踏进了神殿,看他行迹似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窫窳快步走近,向少昊施礼:“帝君,屏蓬神君出事了。”
少昊俊眉一挑,诧异道:“他不是在天宫幽禁了,能出什么事?”
“刚得到的消息,”窫窳冷着脸道:“说他打伤看守天兵,逃出天宫不知去向了。”
少昊闻言不禁惊讶,站起身急问:“消息可靠吗?天宫那边怎的未有任何动静传来本君面前?”
窫窳眼神闪烁,含糊其辞道:“消息肯定不会有错,怕是天帝还未得报,还没有派人前来问讯。”
睨了眼窫窳,少昊暂时还顾不得与他计较别的,吩咐道:“既然如此,本君命你即刻出发去搜寻屏蓬的下落,找到他务必带回昆仑丘,你可做得到?”琇書蛧
“小神愿尽力一试,不过……”
窫窳迟疑一下,接着道:“屏蓬神君的修为远在小神之上,他若执意不归,小神怕也是无能为力。”
少昊摩挲着下巴想了想:“也是。你且去找着他了再说,如果他不愿回来也要设法安置妥当,你明白本君的意思吧?”
窫窳略略有些反应不过来,茫然地看着少昊:“帝君是说有人要加害屏蓬神君,还是说?”
少昊摇头而笑:“你与他的了解应该比本君更深,谁能轻易害得了他?”
好吧!窫窳算是明白少昊的意思了,屏蓬神君何等手段,等闲还真没几个能够伤得了他的,只要他不谋算着害人就已经天地清平了。
谷</span>大约少昊帝君刚刚一瞬间的担忧,不是在为屏蓬的安危挂心,而是怕他祸乱别人吧?
而那个别人包括哪些人,看他的神态怕是专有所指。
窫窳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因为太子俊一事屏蓬才被天宫处罚幽禁,而真正的始作俑者却是自己。
关于屏蓬顶罪力保了他的事,早就在昆仑丘传开了。
现在走出去,那些个妖灵们都不大尊重他了,议论纷纷中都在骂‘缩头乌龟’,惹得天池中栖身修行的乌龟们意见很大。
妖灵尚且如此,帝君还有什么看不懂的?
窫窳很肯定少昊帝君也看出了那件事的内幕,只不过没有明着说出来罢了。
听长乘说,屏蓬被抓上天宫那日,帝君赶去相救还挨了天帝一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管真假,仅凭他此刻主动提出让自己去找寻屏蓬下落,这个代掌就做得算是合格了。
向少昊诚心诚意施了一礼,窫窳奉命匆匆离去,跟他来时一样火急火燎。
长乘正巧捧了几卷书册进来,见窫窳这般形容,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的样子,顿时便了然了。
“帝君,您猜天宫这次派谁来昆仑了?”长乘笑着走近,对少昊言道。
少昊坐回玉座,没好气道:“总不会是陆吾那个莽汉吧?他来,本君一点都不奇怪。”
长乘捧着书册走上玉阶,将东西放在玉座一侧的书案上,笑着道:“帝君怕不是千里眼顺风耳,还真就是陆吾,天宫派他回来问屏蓬脱逃一事。”
少昊指使长乘给他一卷书,埋首书籍的同时轻哼一声:
“要什么千里眼顺风耳,如今天宫要防御魔界寇边,怕是再抽调不出得用之人了才想起有个陆吾,以他的出身又哪里能跟玄女相提并论,在天宫众神眼里,陆吾便是封了神将也还是昆仑神君。”
长乘深以为然:“帝君算是说到点子上了,玄女为守护天宫数次舍生忘死,那是有口皆碑的,饶是如此也还不如重华在天帝面前更得信重,何况是陆吾呢!”
“陆吾人呢?”少昊头也不抬地问:“天宫对屏蓬脱逃是什么说道?”
长乘好笑着回道:“您还不了解他吗?回来就跟那些妖灵们吹嘘去了,还是开明跑来跟小神说了,我才前来向帝君禀报。”
说着,长乘敛了笑认真道:“帝君,您觉得屏蓬逃出天宫,会回到昆仑丘吗?”
见问,少昊从书册中抬头看向大殿门外,淡淡道:“当然不会。”
“小神也觉得不会。”长乘思索着道:“他不乐意留在天宫受辱,也不回昆仑,能去哪里安身呢?”
少昊轻叹口气:“去哪里是他的自由,你我又如何管束得了?只消他不来图谋咱们,不要将昆仑连累至死,就随他去吧!”
长乘显然还是不太甘心:“就这么任由他离去,那可是由明转暗,往后他的行踪咱们就更不好掌握了。”
“那又什么办法!”少昊哂笑:“他本不属于昆仑,当年虽为青芧坐骑,可青芧已逝,他们之间契约自动解除,谁还能强留得住。”
长乘无言以对,不得不承认帝君说得有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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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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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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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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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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