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怒地从雄奇背上下来,轩辕拔剑直指姜离:“人皇,我要与你决一生死!”
“不允!”姜离轻蔑地拒绝,用人皇对下臣该有的态度和言辞,强硬道:“轩辕氏,本皇命你退下!”
说着,姜离手臂一抖,神农鞭突兀出现在他的手掌中,并高高举过头顶。
人族圣物神农鞭在月夜里吞吐着暗红色的光焰,其上闪现着火之大道的神韵,令人顿生叩拜之意。
轩辕不把姜离这一任人皇放在眼里,却不敢亵渎圣物神农鞭,那上面的故事和内涵,不仅仅只是列山氏先祖的传承,而是属于整个人族先贤大能炎帝神农铸就的精神。
既然姜离拿出了神农鞭,轩辕只得罢休。
使他低头的不是人皇之威,而是人皇传承。
而这,正是心有不甘、胸怀斗志者追求的最高目标。
成为伫立在那个位置上睥睨四海之人,轩辕深知自己的确不够格,至少目前的他还不具备这个能力。
对着神农鞭规规矩矩施了一礼,轩辕退回到了雄奇身边。
“人皇,终有一日,我会与你在战场上对阵的!”他恨恨说道。
姜离颔首:“本皇期待着那一日!”
轩辕又深深看了一眼听訞,跨上雄奇脊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枯树林。
姜离眸色沉沉松开了怀中的听訞,神农鞭也在他手中隐去了行迹。
松脱了的听訞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久久未能释怀,人皇他主动搂抱了?他愿意接近自己了?
夜色渐浓,凉风鼓荡,吹得人衣衫凉薄。
姜离并不看听訞一眼,却脱下身上外袍披到了听訞的身上。
“陛……陛下……”听訞受宠若惊,揪着姜离给他的外袍,吃吃道:“我……我不是……”
姜离微不可查地叹口气,淡漠依旧道:“夜深了,回去吧!”
听訞狠狠点头,觑着姜离的脸色再也说不出其他多余的言语来了。
姜离转身就走,但与平日不同,他脚步明显放慢,似是有意在迁就听訞的步履,不至于将她甩得太远。
如此鲜明地变化,听訞如何感觉不到?不禁略带雀跃地追赶上去,随着姜离亦步亦趋往前走。
很久很久没有相伴走过了,听訞觉得恍若梦境,完全沉入这般和谐境界中,懒得再去想任何两个人之外的事情。
姜离从来都不是个善于说情话的性子,以前是,现在更甚。
两个人一时无话,彼此听着对方的呼吸和脚步,并肩行走互不干扰。
忽地,姜离顿住了脚。
听訞不察,一下子撞到了姜离背上。www.xiumb.com
揉着鼻子尴尬地退后一步,听訞如梦初醒,低声问道:“陛下为何忽然停步不前?”
姜离的身形虽没有轩辕健硕,但也是人族中高挑之人,站在前面完全挡住了听訞的视线。
“榆罔来了。”他淡淡回道,语气是自听訞回归之后,难得没有冰寒与坚硬的一次。
听訞亦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种变化,站在姜离身后不禁莞尔。
榆罔带着数名修士前来,明晃晃燃烧的火把下,人界太子在看到姜离时,满面担忧顿时化为欣喜,急急迎上前来。
“叔父,您深夜独自外出,侍卫们久等不回都慌了。”榆罔笑着说的话,是亲近中略含埋怨的,透着一股子只有亲人间才会具备的亲密感。
姜离笑笑:“我哪里是独自外出,不过是看夜色正好,陪你婶母出来走走罢了。”
说着,姜离让开一步,听訞的身影便出现在榆罔眼前。
榆罔怔了怔遂即回神,踏上一步笑道:“婶母什么时候也来了北境?这里不安全,您该告诉我一声,我好派人保护您。”
听訞也是刚刚才从姜离之前说的那句话里回了神,面对榆罔的热情笑中难掩愣怔,匆忙回应道:“啊……我也是刚到不久。”
这般情态,在榆罔看来却是婶母害羞了的表现,并不会联想到其他。
端看婶母身上披着叔父的衣袍,还满面娇羞之态,榆罔便从内而外地替两位长辈感到高兴。
亲亲热热地为听訞打火把照路,榆罔的心情都开朗了不少。
这些年来人皇于王后不睦已是人尽皆知,从人皇宫到民间,各处流言霏霏时常令人苦恼。
而今夜,先有叔父软语和气,又见婶母眼眸含春,榆罔便知他们之间那层坚冰总算是开始融化了。
只是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他们终于言归于好的?
罢了罢了,这都是长辈们的事情,他一个晚辈只消看到结局便是了,又哪来的资格去探究这些隐私!
眼看榆罔护送了听訞在前面走,二人有说有笑,听訞言语中时时展露着愉悦,姜离便觉得自己也从心底里高兴。
本以为又是一场撕心裂肺纠缠不清,可他尾随了轩辕那只坐骑而来,却意外看见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听訞。
原来在她心里,到底还是以人皇的王后自居,终于不再如同当年那般,不分是非地跟着轩辕而去了。
尤其是听訞对轩辕亲口所说的那句“一开始成了姜离的王后,就一辈子都是他的妻子。”让姜离听得心上真是熨帖至极。
数百年转眼如梦,虽然王后的表白姗姗来迟,但今夜这般境地下亲耳听到,当真是尤胜从前。
即便,轩辕一直嚷着,那缕送去昆仑生死未明的残魂是他的孩子,姜离也不愿多计较了。
日久见人心,听訞的为人他信得过,当初听訞曾说孩子是列山氏所出,那便是自己的骨血,不容任何人混淆视听。
只是可惜,孩子最终还是没能救回来,白帝帝君总不会拿这事来开玩笑吧?
不过,轩辕氏刚才言之凿凿,硬说那孩子还活着,姜离心上究竟是存了疑。
紧赶几步追上听訞和榆罔,姜离略有别扭地突兀插言:“天帝今日派人传话邀约,再过几日便是天宫太子寿辰,到时候我再向昆仑丘神君们打听一下。”
说罢,在听訞和榆罔愕然的眼神里,姜离大步走到前面去了。
榆罔自是不知姜离这话什么意思,而听訞却明白,向昆仑打听一下,意味着她的孩子说不定真的还活着。
抿唇而笑,听訞眼里的人皇便越发伟岸了,虽然只是背影,也看得她畅意温暖。
六百年了,一颗心总算是重新有了温度。
如果再能找回孩子,一家三口相守相伴,今生还有何求?
听訞的笑容渐渐灿烂,如同一朵花刹那间的绽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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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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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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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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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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