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蓝蝴蝶的幻境里,没有时间的概念,但太子俊能够肯定,自己度过了不短的岁月。
如果换算成凡人的寿数,大约一生中最年富力强的时光,就是幻境勾勒出的总体时间。
一眼万年,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缓缓张开眼睛,太子俊下了石台走向洞口,他已经有足够的气力正常行走。
来到洞口处的黑暗里,一根散发着浓浓药气的灵藤横生在洞璧上,不知其根生何处,在这黑暗中竟能闪烁微弱的亮光。
自那日初醒来过洞口呼救之后,不久太子俊就发现洞口的光亮消失了,像是被人填塞了的样子。
而这跟灵藤也就是在那时候,忽然就长在了洞中,其上挥散的药气能够缓解困顿,摘来食用苦涩中大有回甘之味,与人参相似,却又好像不是以前吃过的人参,倒是最为适用于此时太子俊的身体所需。
随手折下一截灵藤,放在嘴里慢慢咀嚼,被折的那头又长出了新的枝桠,委实神奇。
山洞中不知日月几何,从被劫到现在,太子俊也算不出来过了多久,除了耐心等待他别无选择。
不似初到这里时惊慌失措,也不同于刚刚被劫时怒不可遏,经过这场特殊遭遇之后,连太子俊自己都发现,他学会了隐忍和坚强。
成长来得如此猝不及防,伴随着屈辱难堪。
默默咽下嚼碎了的灵藤,太子俊抚摸新长出来的枝桠认真道:
“谢谢你给我的滋养,虽然作为一个神不吃东西不至于饿死,但这份情谊我记下了。若有一日我有了能力,定然回报于你。”
灵藤似乎听得懂太子俊的言语,抖了抖枝桠竟又长长了一小段。
太子俊不觉发笑:“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可见已经具有了灵智,未来只要我在一日,就必保你安然一日。你说这样可好?”
灵藤身上光芒大作,想是高兴不已。
“你比那些仙神真实多了,这样很好。”太子俊夸赞。
见灵藤自身的光芒黯淡下去,也不再与之多说,继续回了石台打坐修炼。
救兵迟迟未到,在那之前他需要努力让自己恢复精力,然后才有资本变强。
继承天帝之位,还需自己实力过硬才行,而不仅仅来自一个先天条件优越的身份。
敛息闭目,很快沉入修炼,太子俊心无旁骛。
……
屏蓬的洞府内,面对突然造访的长乘,洞内出现短暂的冷场。
静静对视片刻,长乘率先笑道:“冒昧叨扰果然不是个好主意,神君这是不欢迎我么?”
“哈哈哈哈!”屏蓬朗声大笑,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怎么会呢!你长乘神君贵足踏贱地,我哪敢说个不字。”
谷</span>这就是典型的话不投机了,才一开口便预示着刀光剑影。
长乘来之前有足够的心理准备,过去他与屏蓬就不怎么友好,何况是如今。
随意打量着屏蓬的居处,长乘假装听不懂对方言语中的讽刺。
“神君这里倒是一成不变,还跟过去一般简朴。”他笑道。
屏蓬没想跟长乘套近乎,冷脸相对道:“不是谁都喜欢溜须阿谀得好处,青芧不在了,可总得有人替她记着一些事,如此才不至于忘本。”
长乘脸色如常点头附和:“说得是,我也这么觉得。昆仑丘该铭记的谁也忘不了,但很多事并不能光靠记忆就完成。”
屏蓬冷笑,歪坐在圆台上不屑一顾道:“别为自己择主而侍找借口!说吧,今日来找我做什么?你的新主子打发整个参界妖灵来监视还不够,又派你来训话了?”
素知屏蓬不是个善茬,长乘也懒得跟他计较,语气冷下来几分回道:“若真无欲无求,你又何必心虚多想?这昆仑丘大小之事,哪一件不都在你屏蓬神君的算计之内?”
屏蓬愤而起身,指着长乘骂道:“你少来这套!如今谁不知道昆仑丘是你当家,窫窳都受你排挤,只能去人界打凶兽了,偏还跑来教训与我,你莫不是走错了地方!”
长乘亦是气恼,但温润如他鲜少与人动手,依旧忍着怒火好言好语道:
“我来此见你不是跟你吵架的,你也不必颠倒黑白,试图激怒我来转移话题。相信昆仑丘现如今是个什么情形,你比我更清楚。”
被长乘识破计谋,屏蓬悻悻然很是不悦,挖苦道:“好些年头未见,你倒是越发精明起来,教人当真是刮目相看呐!”
“人总要不断进步的。”长乘淡淡回应:“就譬如你,这些年不是也精于算计专攻智谋之道了?”
屏蓬说不过长乘,冷冷哼了一声算作应答,转回身又歪在了圆台上,并拍了拍身侧:“既然来了,赏光请坐吧!”
说着不无讥讽地自嘲:“说来还得感谢你,送给我这面白玉台,这些年在这上面我睡得还算舒服,至少没那么多噩梦缠身了。”
长乘缓缓走过去摩挲圆台,坐在屏蓬身侧感慨道:“那还是青芧帝君大战祖魔罗睺重伤回来时,我记得你那时候经常从噩梦中惊醒,帝君就让我为你寻访安神之物,然后才有了这面白玉台。”
屏蓬叹口气:“白玉尤在,斯人已逝。长乘,这些年昆仑丘多亏有你,窫窳那小子一副臭脾气刚硬有余、谋略不足,陆吾又是个不顶事的,也就只有你多费心了。”
“为什么不把你算在其内?”
长乘微笑着问他:“你若肯挑头,重振昆仑原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屏蓬摇头苦笑:“算了,我本非昆仑丘生灵,要不是被青芧强行掳了来成为她的坐骑,现在也不必蜗居在此了度残生,昆仑事体于我何干?”
长乘眼神变得犀利:“所以说,你所做的只是为了帝君寻仇,昆仑丘如何其实你是不在乎的,对吗?”Χiυmъ.cοΜ
屏蓬警惕起来,佯做迷茫道:“什么对不对的?你说的话我没太明白。好像你在怀疑我?”
长乘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咱们都不是那愚笨之人,我知道,你也明白,有些事情是在玩火自焚,有些人咱们现在还碰不得,我不希望昆仑丘沦为屠宰场。”
回视长乘,屏蓬的眼神不躲不闪,内中戏谑之意越来越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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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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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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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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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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