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式大别墅,宽敞明亮,装修既奢华又考究。
听见房门响,烫着流行大波浪的母亲刘芳,从二楼探出了头。
见是儿子,霎时满脸笑意:“咦,儿子,你咋回来了?放假了?今儿也不是节假日呀!……”
望着整整年轻了十几岁的母亲,丁晓剑一时语塞。
“呃,没,没放假,我,我就是觉得有点累了,请了天假,回来休息休息。”
知子莫若母,闻言,刘芳脸上顿时狐疑闪现:“闯祸了吧?没事儿!大胆说!我和你爸一定给你做主!”
这犊子护的,丁晓剑心中一阵温暖。
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我不准备参加艺考了,也不准备上大学了”,硬生生咽了回去。
可怜天下父母心。哪个父母不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
原本能上大学,却不想上了,就这么直愣愣说出来,丁晓剑还真担心老妈刘芳情急之下从二楼一跃而下。
于是,他只能一边上楼一边继续搪塞。
“呃,没,没闯祸,你儿子我这么懂事,能闯什么祸?”
“那就是失恋了!”刘芳果然是过来人,脑补之后,心结顿开。
高中时代就恋爱,当年,丁晓剑觉得很是理直气壮。现如今,回过头来再看,却觉得有点儿小羞耻了。
“妈,你可真能脑补!你儿子我压根儿就没谈恋爱,何来失恋之说?”
刘芳撇撇嘴:“得得得,真拿我和你爸当傻子呢?
只要不是闯祸,失恋就失恋吧!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儿媳妇,只要有钱,一抓一大把!
吃饭了没?要是没吃,冰箱里有饺子,自己去煮。
你阿姨她们还等着我呢,三缺一,不能扫了他们的兴致,理解万岁哈儿子。”说完之后,不再同丁晓剑磨叽,麻溜的推门又进了麻将室。
丁晓剑的母亲刘芳,一直都在替丈夫管账,说起来是财务总监,可实际上,她这个财务总监只管每月给几十号民工发工资。
闲的够呛。
在丁晓剑的记忆里,母亲几乎天天都在打麻将。
而能和他母亲在一起打麻将的,也都是和他父亲业务上有些来往的那些个老板的家眷。
自然也都对丁晓剑不陌生。
一帮年过四旬的老娘们儿,听说丁晓剑回来了,一边搓着麻将,一边开始了新话题。
“哎呦喂,小芳,你可真是好福气啊!儿子长的一表人才,要个个头有个头,要模样有模样,真是羡慕死人……”
“谁说不是呢?都说女大18变,咱晓剑也是18变,这才多久没见,变得帅的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可不是嘛!这人呐,就是得学艺术!看看,咱们晓剑,一学艺术,一身的艺术细菌,这以后也不知便宜哪家丫头……”
“馋人家小芳家晓剑了是吧?你家老二不是正好是个闺女吗?加点儿紧啊?”
“杨咪你可真是!我家老二今年才上幼儿园,你可真敢说!”
“哈哈哈…”
“如芸你out了,这年头,年龄还是问题吗?只要感情深……”
“好你个杨咪咪,我看你是思春了吧?是不是你们家老李不中用了?降伏不了你这个老妖精了?你是不是还想在外面找个小狼狗养养?”
“哈哈哈…”
“唉唉唉,还别说,就我那闺密,你见过的,丽颖,就嫌她老公不行,还真就在外面找了个小狼狗,人家玩的,可潇洒了……”
听到了少儿不宜,丁晓剑赶紧躲回自己房间。
躺倒在舒适的大床上,刚刚腹诽了一句:“放着这么舒服的大床不睡,非要在补习学校那硬的咯人的板床上遭罪,真是脑子锈逗了!”电话响了。
祖盼盼来电。
丁晓剑随手接通。
电话里顿时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咆哮:“丁晓剑,我对你简直失望透顶了!……”
这娘们儿的声音太大,震的丁晓剑耳膜嗡嗡响。
他只能将电话拿远一点。
“你为什么要和冀校长叫板儿?不是早就告诫过你了吗?这人,咱们尽量不要得罪……”
丁晓剑无所谓道:“屁!就他?你太高估他了!”
祖盼盼更加的恨铁不成钢了:“以前只知道你有些缺心眼儿,现在我才知道,你就是个傻缺!而且还是个没有恒心毅力的傻缺!
你自己破罐子破摔也就罢了!你也考虑考虑我呀!
你没有信心过专业考,我有信心,美院可是我的梦想,你这样和冀校长叫板儿,到时候他会将气撒在我头上的!
我的专业考若是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我和你没完!……”
丁晓剑越听心越凉,继而拔凉拔凉。
还以为祖盼盼打电话过来是担心他,想要安慰他。
谁曾想?人家压根就不是担心他,人家只考虑自己。
丁晓剑冷冷说道:“我是我,你是你,他不可能迁怒于你。
你之所以担心,那是因为你平时听多了他的虚张声势。
你长点儿脑子,他自己的培训学校,他怎么可能不在乎升学率瞎搞?”
还真是胸大无脑,祖盼盼根本听不进去。
抓狂道:“丁晓剑你自私,你狭隘,你狂妄,你自大,你自以为是……
我瞎眼了,我看错你了,我就不该和你谈恋爱,我就不该和你……
你们家那么有钱,你真缺那几万块钱学费吗?……
你抠门,你吝啬,你小家子气……”
无论是大女人还是小女人,这车轱辘话一旦说起来,那还真是没完没了。
丁晓剑实在听不下去了。
往日种种,再次情不自禁浮上心头。
当年,祖盼盼之所以抛弃他而选择老教授白如璧,这里面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这个原因,爱情至上视金钱如粪土的丁晓剑,很多年后才后知后觉。
那就是,他的家道中落。
丁晓剑的父亲丁有福,白手起家,从民工干成包工头,成就虽然不是很辉煌,但就固城市这一方小天地而言,也算是有些家业。ωωω.χΙυΜЬ.Cǒm
2013年,一直顺风顺水的丁有福,摊上事儿了。
他手下的工程队,施工过程中,墙体坍塌,致三死一伤。
搞工程的,最怕安全事故。
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那啥放前。
三条人命,而且还是全责,得赔多少钱?
况且还有一个受重伤的躺在医院里,那就更是个无底洞了!
就因为这场事故,丁晓剑家的存款,没了。
豪车,没了。
豪宅,也没了。
连丁晓剑母亲的金银首饰和奢侈品,都没了!
丁有福更是差点儿因此锒铛入狱。
………
年轻的时候,或许真觉得爱没有理由,不爱也不需要理由。
可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丁晓剑终于明白。
原来,他一直瞧不上眼的土大款儿父亲,才是他那些年“爱”和“自由”最大的倚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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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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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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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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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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