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程普上前,用蛇矛的叉尖挑起李蒙头颅示众。
西凉骑兵见状,顿时战意全失。
“将军已死,我等撤退!”李蒙的副将胡综接过指挥,下令撤退。
原本激烈的战斗瞬间变调,西凉军开始成批的后撤。
只不过,因为战场的隔离,杀入步兵方阵的西凉军,却并不知他们的主将李蒙已死,依然悍勇杀敌,且因为战斗的优势,士气更加高亢,杀得孙坚步军苦苦难支。
孙坚正欲追击,却被黄盖叫住。
“府君,西凉骑兵悍勇,步兵难以抵挡,应速速支援!”黄盖道。
孙坚赞同,放弃了追击胡综,转而杀了回来。
西凉兵激战正酣,忽闻后背传来喊杀声,纷纷回首,却见孙坚领着骑兵杀了回来。
众骑兵不由得纳闷。
怎么孙坚杀回来了?
李将军呢?
随后他们便听到了那句呼喊。
“李蒙已死,降者不杀!”
西凉兵一听,李蒙死了?这怎么可能呢!
特别是各部骑司马,更加不信了,李蒙将军可是带领他们击败了鲍信王匡张邈等军的。
“休得胡言!给我杀!”其中一位骑司马喝道。
孙坚诧异,这西凉兵果然血性,明明主将已死,却选择不信,反而爆发出更强的战斗力。
然而即便如此,孙坚骑兵杀回,对这支西凉兵已成夹击之势,加上孙坚骁勇异常,身先士卒。
程普,韩当,黄盖,祖茂,先后杀入阵中,几乎没有敌手,很快,西凉军便发现,方才所喊,有可能是真的!
因为后方,没有援兵了,这说明,后军已撤,李蒙真的败的!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众人心头疑窦丛生,就连手里的动作,都会变慢。
孙坚见大势已定,便喊道:“祖茂!可有徐荣消息?”
祖茂双刀挥砍,斩了一人,抽空回道:“毋知!”
孙坚总觉得,李蒙到了,可能徐荣也会在,此战李蒙,虽然斩杀了李蒙,但斩获却有限,而自己的步军被李蒙骑兵冲杀得七零八落,伤亡也不再少数,这一次,只能说得上小胜吧。
“速战速决!”孙坚下令道。
若此时徐荣杀出,己方这个混乱局面,必然是落败的下场。
上一战,原本可以援助鲍信军,结果就是被徐荣突然杀出,才落得兵败的下场。
在步骑夹攻之下,余下西凉兵被尽数歼灭,望着尸横遍野的官道,孙坚再度被西凉军的悍勇与凶恶震慑,短短时间的厮杀,己方步兵阵亡可能接近千人,而此战孙坚斩杀的所有西凉军加起来,也没有一千之多。
“祖茂!派人将此地战况,传信给张邈,告诉他——”
“徐荣来了!”
……
阳人聚十多里之外的广成聚城外。
此地如今的状态,并不比阳人聚好上多少。
尸横遍野,血流成溪。
徐荣一身褐色战袍,横刀立马,目视满目疮痍的战场,好似在等待什么。
“将军,张邈已逃回冀县。”下属汇报道。
“李蒙呢?还没消息吗?”徐荣问。
下属摇摇头,显然是没有。
“与张邈遭遇一战,张邈溃败,若不是要与李蒙联动,我便直接杀去梁县了!”徐荣将刀杵入地中,翻身下马,眺望东边。
张邈在此地,孙坚会在哪呢?
这两人,徐荣逗交过手,自然是知道孙坚强的多,所以,若是从广成聚进兵,没有理由让张邈走在前面才对。
难道是分兵进兵?
那孙坚会不会走另外一道,遭遇上李蒙了?
“报——”
徐荣眼睛一亮,信报终于来了。
“阳人战报,李蒙将军与阳人聚外遭遇孙坚军,两军厮杀惨烈,李蒙将军不幸战死,副将胡综率军撤退。”
徐荣一愣,李蒙战死了?
果然是孙坚!
“可知孙坚军后续动作?”徐荣问道。
“不知。”
徐荣心中暗骂一声,这就是胡综不能做主将的原因,一受挫就只知奔命。
摆在孙坚面前的路只有两条,继续进军,进攻新城,第二,那便是退回梁县。
斩了李蒙,孙坚此时应该志得意满才对,所以,继续进兵的可能性更大。
“传令大军么,向梁县进兵!另外,传令给胡综,命其率领骑兵牵扯住孙坚,打不过就跑,别死了!”徐荣道。
原地休整的大军从血污满地间,尸山血海间,纷纷起身,开始行进。
张邈气喘吁吁,也不知道跑出了多远,但徐荣军似乎并未有追击的样子,明明骑着马,张邈却觉得这么多路,是自己跑回来的一般,心跳依然不停。
“公台,徐荣战力,过于骇人,此非你我过失,乃是兵卒差距过大,西凉骑兵,名不虚传!”张邈道。
一旁的陈宫脸色也不太好,这场遭遇战打的,过于猝不及防,简直就是鬼门关口走了一遭,正如张邈所言,西凉军战力过强,而且徐荣大军数人也超过于他,冲杀过来,这些陈留新募的新兵几乎就是一面倒的溃败。
“唉,虎狼之师,为之奈何!”陈宫叹了一声。
张邈看了看自己身后,逃出来的士兵,也仅仅只有七八百人,而且多是借着有马,才逃出升天的。
两营人马四千人,一战只剩不到一千,完全可以用惨白来形容。
“公台,接下来,该当如何?”张邈问。
“徐荣汹汹而来,必然是为了梁县,就算加上李太守的兵马,我军人数也远远不够,应速召孙太守回防注县,与梁县互为犄角,否则梁县独木难支,便意味着我这两路讨董军,彻底失败!”陈宫道。
“那速速派人,通知孙将军回来!”张邈急道。
“也不知孙太守,是否也遭遇了敌军。”陈宫无奈揣度,有或没有,又能如何,反正张邈,已经彻底败了,“府君,接下来之事,应你来定夺,我军无兵,便无法获取相应战功。”
荥阳大败,损兵折将,而广成聚一战,几近全军覆没。
如今的张邈,严格来说,已经可以回陈留了。琇書蛧
陈宫一言,令刚刚还在为逃出生天有所放松的张邈,再度郁郁了起来。
是啊,梁县能守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的讨董之路,已经到头了。
不知为何,张邈突然想起了虎牢关外,也不知道那其他军镇,可有建树?
……
“来来来!饮了此觞!”
“多谢刘使君!”
“刘使君海量,不仅带兵威猛,饮酒也是如此!”
“哈哈哈!”
聚军帐中,觥筹交错,刘岱做主,领着各军首领诸将,一同饮酒,以壮军威!
袁遗望着眼前酒觞,不知为何,一言难尽。
反观其他将士,显然十分兴致,刘岱带兵威猛?
袁遗冷笑,刘岱之兵,皆是兖州各县聚集来的豪强之兵,平日里打打黄巾,确实可以,不过对付西凉军嘛,袁遗虽然没有亲自战斗,但他至少见识过孙坚孙文台的军容。
在所有十八路军镇之中,恐怕也只有公孙瓒的兵马,能与之相比。
但不知道为何,袁绍并未给公孙瓒任务,反将中路军交给了刘岱,然而事实上,刘岱来到垣雍,除了一直在“壮军威”外,好似没有任何动作。
只是派人盯着荥阳,而且荥阳那个战无不胜的“徐荣”,不知为何,不出城了。
刘岱也不攻打荥阳,也不敢进兵虎牢,因为会被荥阳断后截杀。
就这样,中路军维系着一个诡异的相持状态。
他们甚至还不知道,如今把守荥阳的,根本不是徐荣,而是老成持重的段煨,以及好勇斗狠的郭汜。
这两人,恰恰互补,因为董卓给的任务是防守,段煨到达荥阳之后,便开始修缮城缺,准备投掷物,一副要与荥阳共存亡的姿态。
即便郭汜再气,也不会擅自出兵,因为他求段煨出征时,可是妥协了要让段煨当主将的。
因为荥阳的静默,刘岱军中没有了一致对外的对象,刘岱与桥瑁微妙的关系,便开始爆发。
如今,桥瑁因为粮草问题,擅自退兵回陈留,而刘岱,一直嚷嚷着要将他军法从事。
刘岱心中那点小九九,袁遗心知肚明,他这个山阳太守,如何会不了解自己的上官兖州牧呢。
想了想,袁遗还是劝了声,“刘使君,河内战事欲起,孙将军已下梁县,我军是否该进兵荥阳了?”
“伯业,你又不是不知,那桥瑁擅自退兵,致使我前军兵力不足,如何攻城?”刘岱两手一摊,再度将问题抛给了桥瑁,接着道:“待我先办了他!”
袁遗听完,无奈。
劝和?这压根不是社交问题,而是实力与能力的问题。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少了一个真正能统筹盟军的人。
本初是有些英雄气,行事也有魄力,但他如今亲力亲为,进兵河内,致使其他路兵马如一盘散沙,竟有人连基本的粮草问题,都不能解决。
袁绍不知道吗?
袁遗不以为然。
袁绍知道。
刘岱也知道袁绍知道。
袁绍也知道刘岱知道袁绍知道。
但袁绍依然不管。
所以袁遗只能说,劝,却不能真正的管。
为了桥瑁得罪刘岱?这不是傻子呢!
荥阳城中,郭汜兴冲冲的朝着一份军报,跑去了县府之中。
“忠明!忠明!”
郭汜一边小跑,一边开口呼唤段煨。
“郭将军何事如此着急?”段煨迎出来道。
“气煞我也!你看看!”郭汜一把将书信塞给段煨,同时开始复述里面的内容。
“看,董公言说,河内怀县失守,河南梁县失守,董公又派了徐荣李蒙去收复梁县!为何,为何徐荣走到哪,哪里有就战斗?刘岱那个怂货,在垣雍待了几日了,竟然一兵一卒都不敢派来!我等不了,我要主动进攻,击溃刘岱!”
段煨仔仔细细的瞧了一遍,又快速的浏览了一遍。
董公的信,郭汜确实说的差不多了,可他没有领会深意。
董卓信中提到了北线河内失怀县,南线失梁县,言外之意就是务必要守好荥阳,不容有失,绝对不是如郭汜所说鼓舞士气,要他出战。
“郭将军,稍安勿躁,雒阳三面受敌,此时断不可意气用事,董公命我等驻守荥阳,用意便是要将之守住。”
“唉,忠明,你也过于谨慎了,我堂堂西凉军,岂能怕那些乌合之众!不如今夜我引一军杀出,前去垣雍劫营如何?”郭汜还是不依不饶,但语气十分缓和。
望着郭汜那张哀求的脸,段煨觉得十分不自然,还是凶神恶煞一点来得自在。
“郭将军,军令如山,万不可草率行事!”段煨继续一本正经的拒绝。
郭汜没有办法,咂了咂嘴,伸手做了个作罢的动作,扭头离去了。
段煨望着郭汜身影,脸上泛起一抹吃定他的笑容。
郭汜性情中人,不会真的生气。
只是如此一来,荥阳就稳了。
……
闲来无事,刘擎领着禁卫在朝歌周边溜达,虽然经过千年,朝歌已经破败不堪,没有了往昔荣光,但这里的每一片山水,都寄托着特别的东西。
朝歌东北方向有一园,名淇园,有“华夏第一园”之称,乃是西周所设。
只不过如今残留的一些破败建筑外,草木已如野山老林一般。
在朝歌南边,又是鼎鼎大名的牧野,这里是武王伐纣的主要战场,据说双方交战兵力达百万,如今却成了沃野,刘擎望着广袤的空地,想象那番景象。
因为黑山军,这里遍布荒地,压根无人开垦,虽然已经通过县令张榜告示。
所有田地不得抛荒!
“主公,开垦人数虽然不多,但只要有人来,说明张榜还是有些作用的。”郭嘉道。
“只可惜,区区一县,河内战事不停,今年春耕,是要耽误了!”刘擎道。
听了这话,郭嘉只能叫绝!
用主公自己的话来说,那便是:主公又想赢麻了!
既要占领河内郡,还想着春耕……
但眼下这个“双赢”,显然是不可能实现的。
于是郭嘉道:“主公,若冀州今年做好春耕,再得丰收的话,恐怕可以喂饱天下一半人!主公拿下河内之后,河内百姓,亦不会饿肚子。”
话虽如此,可刘擎想——
我全都要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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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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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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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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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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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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