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怜挲的身心都是骄傲的,即便得知自己血脉污浊,但她还有些傲骨。但如今雷霆般的打击接二连三,瓦解了她的身与心,同时也摧毁了她最后的骄傲。
“多谢尊上搭救。”怜挲皱着眉,她虽然行动上不依不饶,但每一个举动都令人心疼。她坚持跪着,摇了摇头,语气也带着哭腔:“凡请尊上通融,让我与母神说几句话,几句就好。”琇書網
她的凄惨,更与何人说?
待宵见惯了美人哭闹,但没有任何一个女子会由内而外散发着梨花带雨的楚楚可怜。怜挲的五官已经长开,既带着些凤凰的魅,又有些仙鹭的怜,两者相加颇又纯又欲。
风神一向温文尔雅,平日里是一株鲜花都舍不得摘,何况眼前是一个活生生的美人面呢。且怜挲肚子里的生灵究竟是从何而来,天后也许知晓一二吧,待宵这样想,或许有机会一石二鸟。
于是他说:“罢了。你且去吧,但只有一盏茶的时间。”天后尚在禁足中,虽名义上是禁足,但他们四方神都知道,这是对天后的变相惩罚。倘若期间天后回心转意,哪怕有一点向善的意思,那么她的一切罪孽都会一笔勾销。这是为了九重天,为了三界和睦,昊天作为天帝不得不拥有旷阔的胸襟。
听此话,怜挲瞬间喜极而泣,连扣三个响头,道:“多谢尊上!多谢尊上!”
待宵扶她起来,不禁伤感。
好歹也是尊贵的嫡长公主,天帝名义上唯一的子嗣,在偌大的三界之中有谁敢凌驾于公主之上呢?怜挲平日里娇生惯养,受尽了宠爱,她明明可以一直安稳下去,只管当她嚣张又不失可爱的公主便是,可关于天后的罪孽还是连累到了她。
上一辈纵然有太多恩怨,可下一辈终究是无辜的,待宵避邪恶调阴阳,他最懂人世冷暖,最懂七情六欲。他替小公主惆怅,也是万般无奈无从了结。
“公主还是先养好身子再行动吧。”
但怜挲心意已决,拖延只会令她愈加痛苦不堪。于是她摇了摇头,道:“尊上,请容怜挲此刻便去。”她不便将心中的顾虑与猜疑说出来,但凡能言,即是风神又如何,好歹有个人听她宣泄。
看怜挲坚定的模样,待宵也不忍拦着她。他大概猜到怜挲心中的顾及,尚未出阁的女儿家有了身孕,怎么说也是生母最适合敞开心扉。
尚有一刻,待宵甚至想用水晶球一探怜挲的记忆,找出那个罪魁祸首。但这么做又怕伤了公主的颜面,因为公主的表现实在不像知情的模样。
待宵叹了口气,“也罢,但记住了,你只有一盏茶的时间。”
怜挲再叩首,扶着床榻,从上面下来,每一个动作都娇弱至极。
这事要瞒着禹玄他们,于是待宵亲自跟着怜挲前去凤鸾殿,那结界也只有待宵一人解得开。
两人刹那穿越在凤鸾殿附近。怜挲心跳的厉害,脑子也乱成一团,却总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好的事情要来了。
确定四周无人后,待宵打开结界,两人进入凤鸾殿的范围之内。
主宫外,待宵说:“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他本想再次提醒怜挲不要忘了时间,但触及她忧心忡忡的眸子,便不忍了。
怜挲表示了感谢,随后转身踏入了微虚的寝宫。
自凤鸾殿被圈禁后,偌大的殿内一个看守的仙娥与侍使都没有。怜挲怀着复杂又忐忑的心情,在主宫内穿梭,她不安的眼神四处张望,寻找着微虚的身影。
几个来回下来,怜挲将整个凤鸾殿都翻了个遍,也还是没有找到微虚。
她灵机一动,想到了很久以前,在寝殿无意间发现的那道暗门。怜挲顺着记忆,小心翼翼靠近微虚寝宫的墙壁,找到那个位置,接着略施展法术,果不其然,墙壁发生了旋转,一道暗门赫然呈现在她的眼前。
怜挲提起裙摆向内走去,里面不大,就是一个密室一般的存在。
前面有微暗的灯光,怜挲一眼便看见了在地上打坐的微虚。
微虚的样子与之前大相径庭,一身黑色的服饰,正闭目修炼。远远望过去,好似一尊破败的神像,见有人靠近,她瞬间睁开了充满戾气的凤眸。
怜挲吓了一跳,脚步向后靠了靠。
再次相见,明明母女血缘,此刻却显得及其陌生。
微虚对怜挲的到来似乎没有很意外,她面不改色道:“我儿,你来做什么?”
先前她们母女不欢而散,微虚还打了怜挲一巴掌,这样僵硬的关系下,怜挲已经是微虚放弃的一颗棋子。但虎毒不食子,微虚纵然阴狠无情,纵然野心磅礴,但怜挲到底是她身上掉下的肉。
被禁足后,微虚整日待在密室里修炼禁术,也是属于她们飞禽一族的秘术。外界的传言她一概不过耳目,倒也讨了个清净,昊天的心慈并没有换来微虚的回头是岸,相反,这帝位她是非要不可了。
“我怀孕了。”
在来的路上,怜挲是满心的迫不及待,她这份来历不明的耻辱,还是只有与母神倾诉最合适不过,毕竟血脉相连。但此时此刻那人就在自己眼前,怜挲倒别扭起来,有些不甘有些愤恨,满腔复杂的情绪灌溉着她的生命,从此一蹶不振。
听了这话,微虚瞳孔一缩,一抹厉色浮现脸庞,“你说什么?”
怜挲低着头,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不知廉耻!那人是谁?”微虚看起来倒也没有多气愤。俗话说得好,有其母必有其女,想当年微虚偷腥那档子事,她自己也是十分清楚的,果真不是贼不上一条船。
“我……我不知道!”怜挲明白自己一身屈辱,因父帝迟来的关注她好不容易振作起来,却被突如其来的噩耗打回原形。她凄声道:“我真的不知道!母神,我要看明真相!”
这件事不能打草惊蛇也不能声张,怜挲自己尚未习得水晶球术法纵观过去,虽然与微虚的关系闹得僵硬,但还是不得不求她,现今她是怜挲唯一的亲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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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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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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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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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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