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一根弦‘啪’的一声断掉,卿月用尽全力推开他,说:“我师尊你知道吧,上古的火神祝融,他若知道我被你囚禁在这里,定会来救我。”不知为何,此刻卿月已全然不怕他。
夙离却丝毫不在意,反而轻蔑地笑了,“究竟是谁给你的自信?白矖,不,卿月,你可知道重黎为何会收你为徒?”他的话说到这里,是第一次唤卿月自己的名字,但她的背后却隐隐发凉。
卿月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去在意他的话,不去胡思乱想,强迫自己镇定。但他似乎一眼就看穿卿月,不给她缓和的时间,接着道:“刚才你也看见了,你和白矖拥有酷似的容貌,而白矖的情人,就是你师尊呢。”卿月知道,此刻自己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夙离很满意的看了看她的表现,音调染上了淡淡的魅惑:“所以,你亲爱的师尊为何单单只收你为徒呢?”他故意拉长了尾音,辗转在舌尖的声调那么邪魅。
霎时,卿月的大脑一片空白,如五雷轰顶。
“从现在开始,我不会拦你,随你去任何地方,且看重黎会不会来救你。”夙离又来到卿月的身边,怜爱一般轻轻安抚了她几下,接着大步离开了宫殿。xǐυmь.℃òm
打从卿月被接到九重天开始,重黎便一直待她很好,她骄傲地成为他座下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徒儿,从天河星海到赠天河花,重黎带她去的每一个地方,都照顾了她的尊严和感受,重黎说的每一句话,对她做的每一件事,都那么真实,岂是魔尊三言两语就可以下的定论。卿月想,纵然白矖可能与师尊有过一段感情,但是她仍然相信师尊,绝不是一个轻易含糊之人,而那幻境更是信不得,也许是魔尊制造出来的。
师尊,绝对会来救她。
下午,卿月填饱了肚子,决定不去思考太多,自己与师尊的一朝一夕,也绝对是真情实意,她就乖乖在这里等他。人的情绪真的是由思想决定的,只这么一想,卿月便豁然开朗。又过了一日,卿月依旧精神爽朗,夙离似乎也诧异起来,再也没有唤她‘白矖’,也没有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言语刺激她。
而这天清晨,夕阳刚刚升起,皇天不负有心人的卿月,终于等来了重黎。侍使前来传达魔尊的命令,说是在忘川,天魔正准备开战,祝融神尊也来了,魔尊让卿月前去观战。
卿月二话不说,将纵水提上速,跟着侍使,马不停蹄来到了忘川。
忘川河的对岸确实有须臾渊,不过不是她前日抵达之处罢了。侍使虽说是开战,但眼下连魔兵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因有夕阳的光辉,整个忘川看起来红彤彤的,卿月上前走了几步,在对岸看到了重黎。
重黎依旧一身红袍如火,面无表情,看上去却冷冽无比,他即使一个人却胜过万马千军。卿月雀跃地向重黎挥手,希望他能看到自己,但重黎并未给予回应,这时夙离来到她身边,笑道:“重黎竟独自前来。”
卿月立刻与他拉开距离,反驳道:“我家师尊是最厉害的,他什么都不怕。”
“呵。”夙离低笑一声,却令她毛骨悚然。接着,他冲着重黎大声道:“重黎,你这爱徒甚是可爱,不如将她赠与孤如何?”
重黎踏上奈何桥,一步一步向卿月走来,他看着卿月,眼神中充满了诧异,“你……白矖?”
卿月愣住了。
夙离在一旁笑的发狂,重黎一把揪住他的衣裳,拧眉道:“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我只不过让她知道她该知道的。”
重黎一拳挥过去,夙离的嘴角渗出鲜血,他抬手抹去,不怒反笑:“重黎,你紧张什么,莫不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瞒着你的爱徒?”
“你!”重黎握紧双拳,瞳孔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似要喷射而出。
卿月从未见过师尊如此动怒,他们之间的谈话她根本听不懂,但是一股莫名的委屈却油然而生,在她眼中,师尊是一个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非常淡泊冷静处理好的人,他的脸上从不会出现无法控制的表情。两年前卿月曾受过伤,师尊赶来时面色也丝毫不担心,从容地替她疗伤传授真气,那个时候卿月以为师尊十几万年来一直如此,习惯罢了,但是不曾想到今日,只单单因为一个女子的名字,他便可以如此动怒。
卿月不得不开始相信,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白矖是师尊心头的禁忌,而她成为师尊的徒儿,也不是唯一与例外。
“卿卿,我带你回去。”重黎此时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并无一二。
卿月低着头,不知该作何反应。
夙离在一旁颇有深意道:“孤相信你的徒儿心中已有分辨。”说着,又凑到卿月耳边,轻声道:“你说是吧,白矖。”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卿月身躯一震,大声吼出:“都说了我不是白矖!我是卿月!卿月!”不知谁给她的勇气,她根本无法思考太多,只知道,在师尊面前,她想证明自己,那种不肯屈服,不肯就罢的冲动将她彻底淹没。
卿月抬头看了一眼师尊,倔强道:“徒儿这就回九重天。”说罢,她拼命跑过奈何桥,迈进了须臾渊。卿月不想听他们说话,师尊也好,谁都好,她不想听也不想看,思想不受控制,‘白矖’这个名字在卿月脑子里一遍一遍的响,视线开始模糊,似乎记忆的深处,她也做过类似的梦,当梦与现实渐渐重合,一切真相都在悄悄浮出水面。
再度睁开眼,熟悉的环境,是华清宫。
“卿卿,你终于醒了!”白华正一脸担忧看着她。
卿月从床上坐起来,原来自己已回到了九重天,她又问:“师尊呢?”
“祝融神尊守了你一会儿就回去了。卿卿,魔尊为何要带走你啊?”白华问道。
“你可知晓白矖是谁?”卿月不知与她如何解释,只想更早得到答案。
白华疑惑道:“白矖?不知道,听都没听过。”
卿月耷拉下脑袋,有些泄气,在魔界发生的事都还历历在目,心中有太多疑惑想得到答案。她下床来到梳妆台,铜镜中的自己既陌生又熟悉,她道:“白华,你看我和之前可有什么不同?”白华也来到卿月身旁,端详了一会儿,道:“并无不同啊。卿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你就不要问了。”
卿月不想让她过于担心,有意隐瞒了魔尊和白矖之事。
“好吧,你没事就好。”白华拍了拍她的肩膀,又补充道:“对了,你若没事便去乾坤殿吧,这几日天帝很担心你呢。”
从乾坤殿出来,已是黄昏。天帝还是一副慈父的模样,同卿月聊了许多,讲到嫦娥在世时的往事,天帝说幸得如今卿月平安,不然不知该如何向嫦娥交代,天帝的关怀让她感恩,心中却实在迷茫起来。
偌大的天地间,竟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倘若娘亲在世该多好,她便不是孤身一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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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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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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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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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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