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大荒挖沟修路的人,本来对沙场就一肚子的怨气和怒火,如果一听说田野被打,无异点燃了这压抑已久的怒火。
愤怒的人群会像当年打地主斗恶霸一样手持铁锨、䦆头冲去沙场,那可不得了。ωωω.χΙυΜЬ.Cǒm
所以陈宗贵安抚好身边的人,然后让一位老实的青年骑摩托车载着到沙场去。
到了沙场,陈宗贵让这个青年留在外面,一个人进去了。
可是没走多远,遇上田野和田玉壮坐在路边。
这二人见沙场的人并没有追上来,就坐在路边歇歇。
“田野,怎么在这里?”陈宗贵问。
“舅姥爷!”田野按着田玉壮的肩膀站起来。
“受伤啦?”陈宗贵问。
“没事。”田野笑笑。
“看看,满身的泥土。打架了?”陈宗贵严肃地问。
田玉壮说:“三爷,不该田野的事。田野说了,沙场的人蛮不讲理!”
“让你来买沙,又不是来讲什么理的。咱管他讲不讲理干什么?咱不就是来买沙吗?他开沙场不就是卖沙吗?你都这么大年龄了,这么点小事都办得这么糟糕!”陈宗贵火了。
“舅姥爷,是这样的……”田野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陈宗贵相信田野不会说半个字的慌。
陈宗贵说:“走,回去!咱再买沙!”
陈宗贵带着田野和田玉壮就回了沙场。
三个人直接到开票的窗口。
田野指了指里面的会计,陈宗贵敲敲门进去了。
会计看见是田野领着人进来了,知道是找上门来了。
看看田野,田野怒目而视;看看陈宗贵,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头发黑中有白,脸色黝黑泛着红润,目光坚毅,一脸的威严正气。
会计内心矮了三分。
“你是负责的?”陈宗贵问。
“我只管着开票、收钱。”
“这个青年,你记得吧?”陈宗贵指着田野问会计,会计看看田野不说话。
“他前面来买沙,是说错了话呢,还是办错了事啦?”
会计瞪着眼张着嘴,“啊啊”不出一个字来。
陈宗贵看着会计,等他回答。
会计被看得很窘迫,忽然冒出一句话:“沙场不赊账!”
“不赊就不赊吧!他强行要赊吗?”
陈宗贵问,会计又不回答了。
“你强行让人家赊了吗?”陈宗贵回头问田野。
“没有,我只是跟他商量啊。”田野说。
陈宗贵对会计说:“你是成年人了,又干会计,是有文化的人。这位青年说谎没有?”
会计忽然想起来了,像是捞到了稻草似的,说话也利索了:“他说谎了,欺骗!”
田野急了:“我说什么慌了,欺骗什么了?”
陈宗贵制止了田野,对会计说:“你说吧!”
“他说是少老板的同学,是少老板让来的!”会计说。
“少老板?”陈宗贵不清楚是谁。
“是田震中!”田玉壮说。
“啊……,是他冒充嘉禾家小儿子的同学,是吧?”陈宗贵问会计。
“是!”
“这还需要假冒吗?他,还有他,三个就是发小的同学,这还有假吗?就因为这个动手打人?”陈宗贵把嗓门提高了。
会计不回答。
陈宗贵说:“这样吧,你把你们的领导叫来,谈谈今天这件事怎么解决。”
会计以为陈宗贵要倚老卖老,赖人,就说:“你知道这沙场是谁承包的吗?”
陈宗贵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笑笑说:“你当会计,是个文化人。别想那么多,我不是来找茬的,我是想把事和平解决了,别给这些青年留下些误会,以后再见面发生冲突。”
会计一听脸上有些尴尬,于是就给潘五月打了电话说:“田庄的老书记来了,想见你。”
潘五月听说过陈宗贵,但是没有打过交道。就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保镖。
过来一看玉壮在这里,就热情地过来打招呼:“兄弟,来了也不说声,五哥好去接你。”
玉壮冷冰冰地说:“还接我呢!差一点儿让你的人把我们兄弟俩给放这里。”
“什么……,是谁敢跟你动手?说出来五哥我找他算账!你来有什么事吧?”潘五月装糊涂,有意地冷落陈宗贵。
田玉壮说:“我没事,我三爷有事。三爷,就是他承包沙场。”
“你有事?”潘五月问陈宗贵。
陈宗贵说:“一件事,想买沙用来铺路,谈价格和运费的。”
“找会计,这些狗屙猫尿的事我不稀罕管。”潘五月很傲慢地说。
陈宗贵不动声色地问:“还有一件事你应该管吧?这个青年来买沙,无缘无故地被打了,事情得有个说法吧?”
“说吧,你要什么说法?我这里敞开着,我就不怕闹事的。说开了吧,真有个月儿半载的没人来闹事,我还手痒着呢!”
“啊,是这样……,看样子我提什么条件你都能答应?”陈宗贵有点儿生气,本来他是想压住火好把事情和平解决;可是潘五月那副挑衅的样子,激怒了他。
“把打人的找出来,……”陈宗贵严厉地说。
潘五月生气了:“你上几岁年纪是不是老糊涂了,回去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我是谁?”
田野一听骂他舅爷,恼了:“嘴干净点!”
潘五月一听有人敢在沙场这样说话,真是太岁头上动土:“不干净怎么啦?”
田玉壮一看也恼怒了:“五哥!干什么?欺负田庄没人吗?我俩是拜过‘八字’的兄弟!”
潘五月一看田玉壮那一脸的怒气,他知道田玉壮的脾气,心里想这个家伙不能惹;于是就盘算着怎样借坡下驴,给田玉壮一份人情。
“玉壮兄弟,五哥给你个面子。今天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你带着人走吧,五哥也不留你了,改日五哥单独请你。告辞!”
潘五月拱拱手就想走。
岂料,陈宗贵倒是不答应了:“慢走!”
潘五月转过身来死死地盯陈宗贵,他以为陈宗贵会胆怯地避开。陈宗贵什么场面没见过,就你一个混混儿能吓得住?
陈宗贵一脸正气很严肃地说:“打人的事还没清楚呢,就这样走啦?”
“你想打架?”
“不想打架!我是来解决打架这件事的!”
“不管!鸟毛病不少!给脸不要脸!”潘五月对田玉壮说:“带着你的人走吧!”
“你们说了不算,我三爷说了算!”田玉壮说。
“好,你们看着办吧!”潘五月走了。
田玉壮说:“三爷,马上他手下的人就会来的。”
陈宗贵说:“好,给我去搬个凳子来,我就在这坐着。你俩给我打个110,然后你们走吧!这事今天我一定要理论明白了。”
田野拿出手机拨通了110,陈宗贵把手机要过来。
“我是田庄的村民,报警……,有村民在沙场被打了,请警察帮助处理,……好,我就在沙场等着。”放下手机,陈宗贵说:“你们走吧,我一个人行了。”
田玉壮说:“田野,他们来了。”
五六个人气势汹汹,拿着铁锨来了,走起路来有意地学着港台黑帮打架的样子。
田野对田玉壮小声说:“抄家伙?”
“好!”田玉壮点点头。
陈宗贵看出了田野和田玉壮的意思,笑笑说:“看你们俩这点出息!就这么几个人就吓成这样子啦?在我身边站着别动,我倒要领教领教,看沙场的打手有多厉害。”
“就是你们三个人来闹事?”
带头站在距离他们三、四米处说。
陈宗贵不说话。
“你们来打架吗?”
还是没人说话。
“聋啦?”
陈宗贵指指自己的耳朵,用手指指领头的,意思是让他到跟前说话。
领头犹豫了一下,看看自己的人,又看看站在陈宗贵身边的田野、田玉壮,还是硬着头皮过去了。
到了陈宗贵近前,陈宗贵指指耳朵说:“我耳朵背,你靠近我说,才能听见。靠近,再靠近。”
一直面前,陈宗贵一把揪住他衣领,狠狠地一拉用手就把他撂在地上,青年脖子被勒得喘不上气来,弯着身子动弹不得。
“你年纪轻轻地,不学好,不知老少,真是少教养,本来真得好好教训教训你。滚!”陈宗贵用力往外推,那青年往后张了个仰八叉。
“好,你等着!”瘦青年爬起来带着人走了。
田玉壮说:“他们回去,潘五月就来了。”
“不管是谁来,今天这事我一定要弄出个是非曲直来!”陈宗贵被激怒了。
潘五月还没来,镇上派出所的警车来了,所长、司机、二位警员。
所长一看陈宗贵在这里,赶忙上去:“大叔,你怎么在这里?”
陈宗贵赶忙站起来,无可奈何地笑笑说:“是我叫你来的啊!”
“你报的警?”所长有些怀疑。
“是,是我报的警,不报警的话你大叔今天可能要走不出去啦!”
“大叔,说说是怎么回事。”
“我让他。”陈宗贵指指田野,“来买沙铺路,具体是怎么回事你让他说说。”
田野就把来买沙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刚说完,所长还没有说什么,潘五月带着人来了,这回是气势汹汹地,照这架势一来就想动手。
可是一看警车来了,而且徐所长是恭敬地站在陈宗贵身边,也不好动手。
潘五月说:“徐所,您怎么有空来这里呢?”
徐所长说:“你看看,你带着这么多人来,我在所里能坐得住吗?”
“哈哈!”潘五月奸笑道,“原来你是为这事来的,你是要为我主持一个公道呢,还是让我自己解决?”
“我既然来了,就不能这样走了吧?你们双方握手言和好了,消除误会,我就可以走了。”
“言和,什么叫言和?徐所,你很清楚,开沙场还有被人打上门来的?没有听说过吧?天大的笑话!”
徐所长说:“这样吧,就在你这里坐下来,双方把情况说清楚了,调解一下就算了吧!”
潘五月一听要这样轻描淡写地过去,就虚张声势地说:“调解可以,我提出的条件答应了,就行。不答应,哈哈,那就对不起了,一个也走不了,今天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潘五月在跟徐所长讲条件时,陈宗贵一言不发,他倒要看这个潘五月有多厉害,静观其变。
潘五月虚张声势地做出不可一世的样子,是想震住陈宗贵。
田玉壮因为有跟田玉清的关系,一听潘五月连他也不放在眼里了,要扣人,自己的面子被挫伤,一下子火冒三丈。
“潘五月,你嚣张什么?有这个胆量吗?”
潘五月被人在众小兄弟面前训斥更觉得没了面子,大声对身边的小弟兄说:“弟兄们抄家伙,今天一个也不准放走。听我的,我说打,都一齐上,往死里打!”
徐所长一看潘五月也太目中无人了,当着所长的面这么嚣张跋扈,于是压住火:“老潘!我还在这里,当着我的面就这样,有点过分了吧?不尊重法律,也不尊重我徐某。做人要给别人留一条路,哪怕是侧着身子过去也行!”
潘五月一拍胸脯说:“你也看见了,带着人打上门来,我是被逼得没有退路了。徐所,我知道你很为难,你回去吧。这里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弟兄们,能咽下这口窝囊气吗?如果能的话,那就算啦,弟兄们各人卷铺盖回家吧!”
“不能!不能让人欺负!”小弟兄们狐假虎威地跟着喊。
“宗贵叔,怎么回事?”陈述宝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青年。
“你来干什么?”陈宗贵问陈述宝。
陈述宝说:“等你半天,没有回去,后来听说沙场有事,大家都来了,你回头看看,工地上的人全来了。”
徐所长一看,沙场外的路上站着黑压压地一片人,拿着铁锨镐头。
陈宗贵批评陈述宝说:“你添什么乱呀?有徐所长在这里,你像什么样子?黑社会呀?回去,回去!”
陈述宝也不生气,大声说,有意让在场的人都听见。“你不回去,我们不放心,你不让谁来?大家都不放心,我们不是来打架的,是来看打架的。”
陈宗贵生气了:“不是来打架,带那么多人干什么?”
“怕打架啊!万一打架怎么办?人少了能行吗?”陈述宝还是笑嘻嘻地不生气。
徐所长看看潘五月问:“老潘,还是到所里去谈吧!”
潘五月还没来得及表态,手机响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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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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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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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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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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