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就在等我了?”田本发腼腆地问。
“带了钱啦?”
“带了,家里就这么多了。”
“给我。”大麻花接过钱数了数,“这些就够了。”
她自己留下四十元,剩下二十元又交给田本发。
“给,这是洗刷用的。”
田本发把一个布兜递给大麻花,里面装着洗刷用具,还有化妆品。
“吃了饭吗?”大麻花问。
“没有。”
“走,咱吃点去。你想吃什么?”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田本发不知该吃什么。
“吃馄饨吧。”
“好。”
到了一个馄炖摊,二人坐下。
“三碗馄饨,一斤油条,油条捆成两份。”大麻花喊。
“好嘞,三碗馄饨,两份油条,一份半斤。”摊主喊。
“三碗馄饨,一斤油条上来啦!二位慢慢用。”
“这两碗是你的,油条你吃半斤!留着半斤带回家!”大麻花把两碗馄饨摊到田本发面前。
“不用往回带了,咱俩就吃了!”
“我只吃一碗就够了!”
“油条呢?”
“我不吃,你吃半斤就行啦!快吃吧,吃饱了好赶车。”
“好!”田本发闷头吃起来,半斤油条摁到两碗馄饨里,嘴伸到碗沿上只听到“呼噜,呼噜”地,一抬头碗就干净了。
两碗馄饨下肚,抹抹嘴上的油说:“饱了。”
“擦擦嘴。”大麻花递给田本发一张餐巾纸,“喝口水漱漱口,我少坐一会儿,你去坐车吧。”
“我这就走。”田本发说。
“好,走吧。”
田本发站起来就走,不时回头跟大麻花摆摆手。
现在大麻花做好了在医院住下的准备,她发现重症监护室对面的家属休息室,晚上一般没有人;所以她干脆夜里就住在那里。
在那里她倒可以睡得安稳些了,对面的重症监护室稍有动静她都能听见。
老刘的老婆看到大麻花真是铁了心,也就只好无奈地接受了,后来觉得夜里有个人守在这里自己回家也睡得踏实。ωωω.χΙυΜЬ.Cǒm
就这样一来二去连个女人的敌对情绪慢慢地化解了,开始有眼神互相接触,慢慢地有了简单地对话。
服装厂那边两三天没见大麻花影子,田本元急了,找到门上。
“秀玲,秀玲!”
“呀,书记。她不在家啊。”田本发迎出来。
“哪儿去啦?”
“在市医院,老刘脑出血。”
“啊,陪床去啦?”
“不是,不用陪床。老刘在抢救。”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她没说。”
“好,我走啦。”
田本元把情况汇报给田嘉禾。
田嘉禾说:“哎!不容易啊!”
田本元不懂老板说的“不容易”是啥意思,只是好好地听后面要说什么。
“大麻花这女人实诚,难得,难得啊!老刘就这样啦!最好的结果是自己能照顾自己。你和春梅带上点钱,再买些礼品,明天去看看老刘。顺便也给大麻花放点钱,就说是厂里安排她在那里组照顾老刘。”
“带多少钱?”
“多点,二千元。”
“啊……?二千元,那么多?”
“多吗?两万也不多。人家老刘给你多少钱?七八十万啊!你给我一半,给四十万我给你四万!你他妈的长点良心,二千还多了?四千,我定了。明天就让春梅带上四千,一分也不准给我少,记清啦!”
“记清啦!”
“给大麻花八百元,让她随便花。告诉她,不够再给。”
田本元和田春梅按照田嘉禾吩咐,买上礼品,带上钱去了医院,让大麻花带着去见老刘的老婆。
老刘老婆一看这么多钱激动得流泪了,手都有点发颤,这是四千元啊!一个庄户女人哪里见过这么多钱。
现在老刘的老婆对大麻花的态度是来了个180°的大转弯,由憎恨鄙视到亲近感激。
老刘病情稳定下来,也由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
当老刘被推出重症监护室时,第一眼看到了大麻花,又看到了老婆,眼泪“哗哗”地流下来,这两个女人也抑制不住泪水直下。
服装厂这边一切都准备妥当,田嘉禾亲自查看了财务账目,觉得已经万无一失。就对田本元说:“剩下的就是你的事了,去法院提出申请吧。把申请交上去你就没事了,一切等着法院办吧。”
“老板,我去法院?”
“当然是你去啦,你是厂长,书记兼厂长;你不去谁去?”
“不去,不去。我不敢去!”田本元一听去法院就紧张,一紧张就慌了神。
“哈哈。”田嘉禾撇着嘴斜着眼看着田本元,把田本元看得更紧张。
田嘉禾鄙夷地说:“看看你没出息的样子!平常日里狗仗人势,一到办实事了,掉下粒芝麻来怕打破头。你脑子有病啊?你的头在香桃裤裆里憋晕啦?法院有什么可怕的?你犯法啦,杀人啦,强奸啦?什么叫犯法?犯了,被人赃俱获了。犯了,没有证据,你就没犯法。没犯法,把证据摁到你头上,你就是犯了。犯了,没人管,你就是没犯。为什么要学法律,要懂法律。妈的,没事儿就知道钻人家老婆的被窝。让你看点书,长点学问,你他妈鸟的不是。你想想,咱什么都准备好了,就像是打仗一样;咱提前埋伏好了,法院是两眼墨黑。”
田本元被骂了个狗血喷,然后按照指示乖乖地去了法院,一切都在田嘉禾的预料中,服装厂顺利地破产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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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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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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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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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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