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增德想,有一件事必须提前跟田嘉禾提建议。
刘增得心里有底,田嘉禾其实早就心中有数了;但是,你必须去进言,目的是证明自己在想着服装厂的工作。
跟着田嘉禾做事就是这样,你不动脑筋不行。他会骂你:吃死食,吃等食;别人打虎,你上前吃虎肉。
可是你如果在有些事上考虑到前面了,他嘴上不说,心里却又提防你了。
刘增德的高明处,就在这里,把握时机,极时进言;而且要显示出比别人高明,比田嘉禾拙笨。
“老板。”刘增德开始称田嘉禾为“老板”。
田嘉禾欣然接受,他内心已经把自己定位为大老板。
“增德,说。”
“老板,服装厂建设已基本完成,是不是您该提前考虑人事安排啦?”
“噢……,也是。”
田嘉禾装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提前把有关事项准备好,厂子一完工,人员就可以到位。年底一切都安排妥当,明年,正月服装厂就可以轰轰烈烈地运行起来。”
刘增德的话适可而止。
“你没想想服装厂的人员怎么招集?”
“我……?没有细想。”
刘增德不敢深说,其实他是想了,他首先想的就是田本元不能在服装厂。
“你考虑过?说说。”
“老板,我猛然间还真说不好。”
“走,你到我家去,咱俩慢慢啦呱啦呱。”
田嘉禾研究重要事都是个别谈话,而且一定是回家;因为这样走露不了风声。
一路上,刘增德就想好了,该怎么说,该说什么。
“水。”田嘉禾指指暖水瓶。
刘增德拿起暖水瓶先给田嘉禾倒上一杯,双手送到田嘉禾身前,回身又给自己倒上一杯。
“到家了,就不要有顾虑啦,说说服装厂需要什么样的人,该怎么安排。现在你就是田庄的当家人,说吧,你怎么安排。”
到了这种场合,刘增德必须说了,而且必须说得恰当。
“服装厂需要大量人员,缝纫工可以找师傅自己培训,再就是需要管理人员和销售人员。”
“先说主要的吧,其他的事需要慢慢来。”
“老板。”
“这里没有老板;要说老板,你是老板。”
“四哥,我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啦?说错了,就当没说。”
“废话。”
“服装厂和村支部是两套班子,反正能当领导的、能管理的也就这么几个人。就说你吧,必须一心扑在服装厂上。你曾经说过,田庄靠种地栽树是不会有出路的;可是种地与管理果园也不能就这样放弃不管。”
“那怎么办?”
“现在咱村的工作总起来说是三大块,三个书记一人分工一块。现在都分田到户了,农业这块,谁管也是顶名的事。还有村里的其他杂务事、义务工、出夫、挖坑修路、计划生育等是一个乱摊子。再就是服装厂,这是咱村的第一个新生事物,也是咱村的希望。”
“怎么分法?”
“宗贵分管农业,本元分管林业、村务,老板专心抓服装厂,其他事最后拿总就行啦。”
“增德,你不在支部不清楚,其实原来基本上也是这样分工的。”
“老板,服装厂一建跟原先不一样,这也可以说是咱村的第一次搞起企业,必须你一人做主,不能由别人乱搅和。服装厂最跟村里的杂事要分清楚,你们三位书记要界限分明。”琇書蛧
“你的意思是本元不能进服装厂?”
“你说呢,老板?”
“是啊,这人的脑子没有正经路数,上来一阵容易犯浑。他对服装厂也是一心的红。而且还很把自己当会事。”
“本元这人喜欢出风头,喜欢戴高帽。”
“那我就满足他,让他风光风光。”
田嘉禾心中拿定主意,给田本元戴顶高帽,然后把个村里的乱毛窝给他;让陈宗贵,顶个空头衔;然后自己可以专心搞服装厂了。
村支部又是一个可进可退的大本营;成也好,败也好都无后顾之忧。
田嘉禾想,真是天赐良机。
敬老院建成了,陈宗贵去找六叔。
“六叔,给选个好日子喝庆功酒”
“敬老院也完工啦?”六叔问。
“完工啦,伙计们吵吵嚷嚷着要喝庆功酒。这也是件大事,你给选个好日子吧。”
宗贵递给六叔一支烟。
“日子早选好啦!”
“早选好了?啊呀,六叔你真是能掐会算。神啦,真神啦!”
“宇贵,什么能掐会算。嘉禾前天就来了,服装厂也建成了,也要设庆功宴。这个月就有后天一个好日子啦,两个庆功宴同一天办?”
“噢,是这样。”
“你俩商量商量,一起办?”六叔问。
“不用商量,办不到一起啊!”
“为什么?一起不是节省吗?”
“这两个庆功宴不是一码子事,六叔!”
“你们支部不商量这些事?”
“哈哈,六叔,包产到户啦,支部不研究这些事啦!”
“那研究什么?这不是村里的大事吗?”
“六叔,真正实实在在的事,不用支部研究,凡是支部研究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六叔我说这话不应该,宗贵发牢骚啦!”
六叔深深地吸口烟,吧嗒吧嗒嘴:“变啦,变啦。嘉禾这人做事‘独’,不喜欢别人搀和。宗贵,干到何时才算个头啊,该歇就歇吧!”
“六叔,我身子骨还行,还得干!想想,田庄村民信任我,最后我总得干点实实在在的事,报答父老乡亲啊!咱也不图名、不图利,为村民做点好事,也不枉党培养了我这么多年。”
“宗贵,六叔不是党员,也没有觉悟:可是六叔心里清楚,共产党的路子是对的!”
“六叔,我走了,还得和建华娘商量庆功酒的事。六叔,到那天我再来请你。”
“又是自己掏包拿钱?”
“所有的工人都有工钱,再就是几个木匠伙计,说让我请客。伙计们没少出力,就凑在一起了乐活乐活,也算是个庆功宴吧。”
“宗贵那天你不用请,六叔一定不请自到。”
“六叔一到我就有面子啦!我走了,六叔。”
“宗贵,好人啊!”六叔望着陈宗贵远去的身影赞扬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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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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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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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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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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