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贤文刚到黑牡丹家的胡同口,一阵豆油炸葱花的香味就钻进鼻孔,接着又是鱼下锅的香味,这香味就是从黑牡丹家飘出来的。黑牡丹家的院门大开着,田贤文径直走进去,金毛狮子摇着尾巴过来迎接他。
黑牡丹的大女儿香桃正在水龙头边洗头,长发如瀑布垂到脸盆里,水从头顶沿着头发留下来。香桃上身穿件很薄的短衫,松松垮垮地,下身短裤紧紧地捂着屁股,捂得很吃力,让人见了有一种要冲裂的担心。院子里的灯光很亮,香桃的水红短衫很鲜艳,两条结实而又白嫩的大腿更是刺眼。
田贤文站在院子中间喊:“嫂子!”
黑牡丹正在做鱼,锅里“吱啦——吱啦——”地响,听不见有人叫她。水龙头“哗啦哗啦”地流水,香桃也没听见。田贤文就在院子中间静默片刻,没有等到应答,只好往门口走,对着屋里叫:“嫂子。”
黑牡丹已经盖好锅,准备到院子里透口气。一看是田贤文站在门口,有点措手不及,忙说:“贤文兄弟,不对、不对,田老师。”
田贤文往后退了几步,黑牡丹到了院子看见香桃在洗头,就对着屋里喊:“香杏,搬个凳子给你叔。”
香杏搬着凳子出来:“叔,坐。”
田贤文接过凳子,坐下说:“谢谢!”
黑牡丹洗完手,一边擦着一边说:“贤文兄弟,多少日子没来啦。你当老师就是忙,也没空来坐坐。”这话让外人一听好像是田贤文以前经常来似的。其实黑牡丹这也就是街坊邻里之间的一般套话,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倒也没有什么;但是从她黑牡丹嘴里说出来,让第三者听见一定会引起一番联想。黑牡丹家里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常来的,有老婆的男人如果隔三差五地来的话,让自家老婆知道了,少不了是一场家庭风波。如果那老婆是争风吃醋且能撒泼发疯的主儿,那一定是一场家庭战争。
黑牡丹的话田贤文不知道该怎么应答,支支吾吾地说了句:“这……这不是来了吗。”出了口又觉得这话不太合适。
黑牡丹倒没在意,脱下套袖握在手里,抽打抽打系在腰间的围裙。田贤文抬头看,米黄色的围裙,雪白的长裤,黑色的圆领衫。围裙很艺术地束缚出了四十多岁女人的修身丰胸,细腰、肥臀的魅力。田贤文心里想:徐娘不老,风韵犹存。他再一看香桃,身材活脱脱是她爹的再版。那张微黑的脸蛋上却把她娘的浓眉大眼移植过去了。真是画龙点睛:一笔——一下子使这幅脸蛋变得喜相而又可爱了。再加上跟她娘一样会打扮,所以香桃虽然生得不是那样风姿楚楚动人;但是,仍不失青春魅力。她本性率真善良,性格开朗,在同龄姑娘中仍然是很有人缘,招人喜爱。
“屋里正在做饭,冒烟吐火的,就在院子里坐坐吧。委屈委屈兄弟。”黑牡丹放个凳子在田贤文面前坐下。
“嫂子,我来说说田玉壮上学的事。”田贤文直入正题。
“啊呀!那小畜生,真让他淘死啦。没法管,打坏了身上那张皮。又惹什么祸啦?”黑牡丹想,老师来就没有好事。
“没有,这个学期玉壮进步不小啊。得过学习进步奖,纪律进步奖。”
在屋里烧火的大壮从田老师一进院子心里就像揣了个小兔似地“砰、砰”直跳,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逃学摸鱼的事暴露了。他心里想一定是田震中那小子叛变了,出卖我。当听到田老师说自己进步了,心里稍微轻松了一点,还是担心后面,万一田老师说“但是……”。每次家访他都害怕老师说“但是”。一说“但是”他娘接着就骂。大壮把风箱拉得很轻,细听田老师下面的话。
“就是就是,这学期一次也没逃学,这是兄弟你用心管教得好。”黑牡丹说得好是真心话,她见到刘桂秀就说“兄弟教学真好,把大壮都管好了。”
“不是我一个人的成绩,家庭教育也很重要,玉壮自己也努力了。”
“快别说啦,俺没有文化,只上过几天夜校。大壮的书俺一点也看不懂,拿起来一看,两眼墨黑。也不会教,全靠兄弟啦!”xiumb.com
“互相配合,共同努力。”
“我是把一切都托付给你啦,你就把大壮当做自己的。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不能打,也不能骂。”
黑牡丹不同意:“打,就得打!不打不行。”
“不能那样,还是教育为主。很快就要考初中了,麦假期间,学习不能扔了。要抽出时间来写作业,嫂子,你也要适当的给他时间学习。早晨、晚上,写写作业。把玉壮叫出来?”
黑牡丹对着屋里喊:“出来,你老师来啦。”
田玉壮高高兴兴地出来,乖巧地站到田老师面前。
黑牡丹说:“大壮,在学校里叫老师,在家里叫叔。知道吗?”
田玉壮也没应声。
田老师把一张纸递给大壮:“这是假期作业,我跟你娘说了,给你时间写作业,再完不成就是你自己的原因啦。能完成吧?”
大壮轻声说:“……能。”
黑牡丹没有听清,就训斥儿子:“大声说,你掉到瓮里啦?哝哝,哝哝地,像个蚊子叫。”
“好香啊!馋猫鼻子尖,老远我就闻到香味啦。做好饭,还敢敞着街门?”人还没到院子声音已经到了。“贤文也在啊?还有比我更馋的?”
“本元叔。”田贤文站起来打招呼。
“你坐你坐,我来找瑞芳。”香桃的大名叫田瑞芳。
田本元跟田贤文说话,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正在梳理头发的香桃。
黑牡丹说:“香桃,你爷来找你啦。”
论辈分香桃该叫田本元爷爷。
香桃吞吞吐吐地“嗯”了一声,就进屋里了。
黑牡丹给田本元递了个凳子:“叔,你坐!”
田本元不想坐,就说:“不坐了,我跟瑞芳说几句话就走。”田本元就进屋了。
田贤文刚才的话被打断,一时又不知道该说啥,就这么坐着。
黑牡丹说:“兄弟,看看,我光这么傻坐着,连杯水也没给你。壮子,给你老师端杯水。”
田老师一直没有提旷课逃学的事,他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听到叫他给老师端水,爽快地说:“好。”进屋去给田老师拿水杯。
田贤文接过杯子,说:“记住我的话了?”
大壮诚恳地说:“记住啦!”
“这个麦假很重要,不要忘记学习。”
“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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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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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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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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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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