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越国的官道之上,一辆马车,缓缓前行。
四天,这已经是青裳与青苹去了巢邑新城之后的第四天。
天空依然明朗如初,几缕白云无精打彩的飘在空中,而四周却是一片金黄的菜花在无忧无虑的盛开着,一条小溪在田地之间蜿蜒盘横,哗啦啦的水声,显得十分轻快,像是鱼儿戏水的一样。
而这辆老旧的马车,却一直有不少蝴蝶在围着飞转,像是这老旧的马车里藏着异人的香气一般。
青裳像是经历了一场痛苦的梦魇一样,怎么样都醒不过来。
这个梦魇之中,她被世人欺凌,却毫无反抗之力,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于自己在梦魇之中摔到都无力爬起。
梦魇之中,所以有人都是那般带着厉鬼一样的面容,就算是熟悉的人也是一样,没有人可怜她,没有人同情她,更没有人愿意帮助她。
可她却并不怕,因为她无论何时,心里都有一个人,就是鬼谷王禅。
也就在她生无可恋之时,那一个人还是出现了,一个浅浅的笑脸,立刻就把整个梦魇消散,而她也慢慢从那可怕的梦魇之中回到现实之中。
她并没有立刻睁开双眼,而是试图调整着内息。
可她发现,她原本十分深厚的内力,似乎在这一梦之间荡然无存。
此时无论如何动转,体内都是空空的,体内就像在梦魇之中经历的那一片黑暗天空,暗无天日,无日月星辰,更没有一丝光明。
那是一种纯粹的空虚,像整个人都已消失一样,只有一点意念犹存。
她十分吃惊,可却能听得出自己身在何方。
因为车驾的恍动还是让她浑身上下像散了驾一样,没有一丝力气,而且腹内空空,当醒来之后,随着意识的清醒,她越来越感觉到饥饿,带着一股无力的感觉。
而且她能感觉到身边有几人,一人还在沉睡之中,可气息却十分平顺,气息里带着一股湿气,而一股异香传入她的鼻翼,她知道她对面的人正是青苹,她的姐姐。
她的心还是松驰了许多,至少现在她知道她还没有死,而她的姐姐也没有死。
可另外一人,却让她十分惊异,因为他的气息似有似无,就像一个鬼魂。
可这个鬼魂却正坐在马车的正中之间,则她却与青苹分坐马车的一侧。
青裳心里十分害怕,她觉得这坐在中间的人应该是一个快死之人,毕竟连就坐在身边都难与察觉出气息,那么说明这个人已经快死了。
青裳快速的回忆着,可脑子里一想着,就会无比的痛疼,让她不得不握紧拳头,而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流下。
在她的记忆里,只有那一片金黄的田野,还有那官道边上的绿柳,还有她的姐姐。
她甚至记得她在官道之上与青苹说过的话,可再往后,就像是草原上的一匹白色的马儿,越走越远,越远却又越模糊,最后记忆只剩下一片空白,白得像一个光的世界里,连自己都无法找到自己的存在。
她想喊出声来,可她还是忍了,她知道赶车的人一直都在关注着她与青苹。
而且就坐在她身边的这个似有似无的人,其实还并没有死,因为此人的呼吸虽然十分微弱,可却悠长深远,由此看来,纵是她还能动转内力,也与此人相差甚远。
甚至于她所最熟悉的王禅也未必有此人深厚的内力修为,而她此时连内力都不见了踪迹,浑身无力,所以她不还是忍了下来。
她知道她与青苹的遭遇其实是一样的,青苹该也失了内力,现在她与青苹连普通女子都不如,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只能忍耐。
“你醒了,看起来还是你的内力修为最好。”
“你是谁?”
青裳听着这熟悉的话语,还是瞬间睁开了双眼。
眼中像是透出一股光芒一样。
而她能感觉得到身边那俱“死尸”竟然在她睁眼的同时,心有感应,气息马上加重。
“我是贾伯,公子的老奴,一生陪伴着他,也一生照顾着他。”
赶车的才人语气悠悠,话语却十分沉重。
“我与姐姐为何在这里?”
青裳还是看了一眼对面正在熟睡的青苹。
“为何,不为何,你觉得你们姐妹俩应该在什么地方呢?”
贾伯的话,像是随意,却又十分苛刻。
青裳一听,再次想去回忆,可她的头还是无比的痛,这也告诉她,再回忆已经无济于事,此时最要紧的是尽快弄清楚,这是为什么。
“姐姐,醒醒。”
青裳并不回答贾伯的话,而是摇着对面的青苹。
这辆马车看似普通而简陋,可车箱内里也算宽畅。
青裳与青苹各坐一边,而那俱“死尸”却独坐中间,身姿挺拔,一身黑衣,更让人恐惧的是,他的脸上戴着一个狰狞的铜面具,让人见之不寒而粟。
而他的手中一直握着一把铁剑,铁剑十分古朴,像是有几百年的历史一样,暗淡无光,却又让人印象深刻。
青裳见青苹并没有醒的意思,此时再次坐回原位,看了看身边,她的剑就在一旁,而青苹的剑也是如此,连斗蓬也都放在一旁。
而她的衣服与青苹的衣服还是记忆里在去往巢邑官道之上的模样。
青苹一身红衣,却着黑色披风,则她一身黑衣,着的是披风。
青苹的头上扎着青色头巾,而她的头上却是紫色的。
“贾伯,有劳您了,我们这是去往何处,不知可否告知?”
“青裳公主,我们这是去往越都的路上,前面就是越都,我知道你们都饿了,不过还得多挨一个时辰才能到越都,也才有吃的东西,你们姐妹就多忍耐一下了。”
青裳一听,脸上淡然。
“贾伯,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这一睡睡了多久。”
“三天,一共三天,你的内力修为实在高深莫测,到让老夫意外,看起来你竟然练会了幽冥心法,只是还不知如何运用而已。
我那一罐老酒,可是藏了五十年的陈酒,若是再加上梦魇丹,醉梦草,至少要醉五天五夜,就像你的姐姐一样。
可你却只醉了三天三夜就醒了,到让老夫有些后怕。
只是你不必妄费心机了,你身体之内不仅有这两种**,而且还有一种更让人无解的东西,那就是幽冥散。
它可以散尽你们所有的内力,让你变成一个普通之人。
而这一种药,只有你身边的这位幽冥知道如何可解。
而它只是一具幽冥,行尸走肉,没有灵魂,没有心智,剩下的一生都将活在梦魇之中。”
青裳一听,反而放心下来,毕竟此时生命无忧,那么她还有机会,纵然现在是一个普通之人,可至少没死,那就还有希望,更何况她心里还有无所不能的鬼谷王禅。
“哦,你到也诚实,这到让小女欣慰,至少你还不是坏得让人恶心的那种角色。
难得你看得起,对我与姐姐下这么多药,难道这都是胜哥哥的主意,还是你自作主张?”
“青裳姑娘,你还是过于天真,此事既非我的主意,也非公子的主意,而是你们自找的。
虽然你们装得什么也不知道一样,可我与公子却并不愚蠢。
你与青苹来巢邑就是要劝服公子,让他不要反叛当今楚王。
可你知道胜公子这一生忍辱负重,就是为了拿回本该是他的楚王之位,在此天赐良机之时,你觉得他会任由你们劝服吗?
纵是老夫也不会愿意,毕竟这是胜儿最后的机会,也是上天对当年不公于我的回报。
老夫这一生,受尽凌辱,虽然一心为楚国谋算,可却不受世人理解,只能做一个活死人,做一个梦魇之人。
依青裳姑娘来看,你觉得老夫会放弃如此大好的机会吗?
公子该坐的事,他已经做了,现在该是轮到老夫了。”
青裳一听,看了看青苹的脸,自己心里也是一震,可还是隐忍不发。
“子建叔父,你还是承认了你自己的身份。”
“不错,我就是当年的楚国太子建,列国闻名,风流倜傥,集万千少女宠爱于一身的潇洒公子熊建。”
子建毫不知耻,竟然在青裳面前大言不惭,自吹自擂,实在也是让人无语。
青裳一听,心里虽然矛盾,但却不得不把亲情放在一边。
因为此时子建的话语,已不再尊称她为公主,那么由此可见,子建必然知道身世,而依她的身世,根本就不是什么楚国公主,只是一介楚国流民而已。
“那么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与青苹,这样我们就不会再阻止你与白公胜的反叛阴谋了。”
“杀了你们,还不急,你们虽然不是完整之身,可还有用,还有大用,或许将来你们可以成为老夫手中最有价值的工具。
一个身俱幽冥大法,一个却懂离魂尊主的烈炎大法,我到是要谢谢你们的母亲叔雅。
是她把你们培养得如此优秀。”
青裳一听,羞辱难当,脸上涨得满脸通红,可她还是得忍,就算是想死,这也不是最好的时机。
“你知道我与姐姐的身世,为何还如此无情无义,做出此畜牲之行。”
“我当然知道,可我却并非君子,而是一个小人,世人皆知的小人,我却并非畜牲,而当年那些构陷我的人才该被称之为畜牲。
当年我有满腹的壮志,可我现在只有满腔的仇怨,所以我要报复。”
子建说完也是哈哈大笑着,整个车箱都为之在颤抖着,这让青裳都为之在不停的抖动着,她未曾想车外之人会是一个如此恶毒,如此丧心病狂之人。
明知道她与青苹是田淑雅所生,而田淑雅是他当年不离不弃的夫人,可她还是下了手。
难道只是因为仇怨于子西或者子闾,甚至已经死了的子基吗?
还是对于整个楚国他都怀着深深的仇怨。
她想不通,一个貌似忠厚,而且对白公胜如此照顾的人,对她们也是十分友善,甚至于斟好茶水还要提醒她们水烫,斟好酒后还要提醒她们酒烈的老人,竟然有如此狠毒的心肠。
而且对于子建如此恶毒之人来说,对于自己犯下的罪恶之行,竟然还有无数的理由。
(恶人就是如此,恶人总会觉得自己所作所为都是合理的,不合理的反而是善良之人,毕竟他们是站在罪恶的角度,则善良则成为与他们对立的一面。)
“你刚才说的梦魇丹,醉梦草,难道都是下在酒里的吗?
怪不得我与青苹这么容易着了此道。”
“你现在才想起来问,是不是有些晚了,不过老夫也可以告诉于你,并非你想像的如此简单。
老夫在楚都就知道你与青苹的武技修为,所以不会如此大意。
老夫这些年做事,已经慎重得多了,并不会把赌注押在一件**之上。
所以老夫把醉梦草放在春茶之水中。
而且那时你与青苹想探察于胜儿的意图,也想劝胜儿为楚国效命,而胜儿也分析了当年我的过失,表明对楚国,对子西、对子基子闾,对当今楚王并没有恶意,反而十分感激。
所以这才让你们心里松懈,以茶为酒,多饮了几口。
至于晚宴之时,那酒中却已融进了梦魇丹,这是一种与酒相融的**,普通之人很难分辨。
可老夫知道你们的内力修为,所以还是让胜儿引导着你们,让他把这半生以来的颠沛流离,还有那些受尽的屈辱讲给你们听,这样就会从心里上让你们不再怀疑他,而是同情他。
你们姐妹俩人心里本就矛盾万分,对于胜儿此次行险之事,其实你们也难与决断。
毕竟胜儿的机会远比你们的那位鬼谷王禅大得多。
所以只要胜儿提出饮酒,你们就不会拒绝,更不会怀疑。
尚且你们本就是来看胜儿的,而胜儿第二天就要带兵出征,你们自然不会警惕。
所以这两种奇药再加上老夫五十年陈的老酒,若不醉人,那才是怪事呢?”
子建说完,此时不再狂笑,而只是暗地里在偷笑,因为这种喜悦之情,这种得意,他并不想分享与青裳。
“哼,原来如此,你与白公胜早就知道我们会来,而且也早就预谋,知晓此次我与姐姐来的目的,也明白我们跟着鬼谷先生知道白公胜会谋反,所以就在酒中下了两种奇药。
看起来,此事并不能怪你与白公胜了,而是我与姐姐实在过于天真,过于看中亲情,事实上对于你们这种人,兄弟父子之情,在野心面前,实不值半文。
如此看来,我们还得感谢于你,谢谢你如此看得起我与青苹姐姐。
只是你还是得意得太早,而且你也不该把白公胜推向无底的深渊。
此次楚国三面受敌,看似机会,实则却是你们的劫数,万劫不复之数。
鬼谷先生智谋无双,难道就不会谋算到你们的谋反吗?
你不要痴人做梦了,这一次也会像当年你欲图与晋国勾结一样,最后会输得彻彻底底。”
青裳此时还是不得不驳弃着子建,还是想让他知难而退,放弃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或许还可以悬岸勒马,回头是岸。
“哼,哼哼!
鬼谷王禅确实聪明,可老夫也不比他差。
他的谋算世人佩服,有几次老夫都险些栽在他的手上,可老夫却并不会如此愚蠢。
他想引蛇出洞,可老夫难道就不能顺水推舟吗?
晋王与老夫已有承诺,只要老夫能改换楚国门庭,一样可以与晋交好。
此时的楚国已不是当年的楚国,现在楚国完全可以抗据吴、越、秦的围攻。
更何况,有鬼谷王禅为老夫清除了朝中乱权之党,你的养父子西,你的叔父子基,还有子闾。
只要胜儿当上楚国之王,楚国大权在握,而北有晋国支持,内无祸患,而此次鬼谷王禅的谋算也会引起吴越再战。
这一次大战,越王勾践誓言血耻,吴王夫并为报父仇,两国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两强相斗,正好为我胜儿无形之中消除了吴越之患。
而秦国则不足惧也,那个孟赢王祖母野心勃勃,她一心想得到四件圣物,而梦魇尊主手中的梦幻镜是她早就窥视已久的。
而且没有人能比她更有把握得此物,毕竟梦魇尊主就是她的长兄。
而她与秦夷公那让人不耻的关系,就是她最大的本钱,老夫从来不会怀疑孟赢的手段。
只要她想得到的东西,就用尽世间一些无耻卑鄙的法子。
她若得到梦魇尊主之位,那么秦国就不会有机会攻伐楚国,因为她还想当秦国之王。
至于现在的北方,郑与卫国与晋结盟,实则是引虎入室,只要晋国从郑卫出兵,就再也不会再放弃郑卫之地,郑与卫不出三月就会在列国之中消失。
而宋国呢,待胜儿取得王位,聚集楚国大军,再与晋国大军配合,宋国纵然有墨子如此大才的相国,也坚持不了多久,最后楚国吞并宋国,而晋国吞并郑国与卫国,正是两相得益之事,也是我与晋王之谋。
至于吴越相伤,必有一亡,那时楚国可以调转兵力,全歼吴与越的胜国而一统南方。
晋国则西进秦国,东进齐鲁,一统北方。
十年之后,楚国与晋国再分雌雄,谁是一统天下之主,就全凭本事了。
所有这一切,之所以如此顺利,我还得感谢那位自负天命的鬼谷王禅。
是他成全了我,也成全了胜儿。
他自以为能牵制胜儿的北方四城,此时自保不足,他一心效命的楚王也因他的自负而命不久已。
他的天问九剑虽然厉害,可终归还是敌不过一个人情,而这个人情却在老夫手中。
你可知这位幽冥杀手是何人?
他就是刺杀郑卫使臣的杀手,武技已入幽冥之道,而心智则入了我梦魇之局,似人而非人,又人神不惧。
天底下若还有人能赢鬼谷王禅,那就是此人了。”
一个得意的人,总是会忘形,所以此时胜卷在握的子建也是把他所有的谋算说了出来。
子建这些年一直未忘记楚晋结盟,一直未忘记一统天下,所以他所有的谋算都是以此为目标,而拿下楚王之位,只是他实现目标的第一步。
或许他是把自己所承载的所有野心,全部倾注在现在的白公胜身上,为白公胜将来能一统天下打下基础。
(是不是跟许多现在的父母一样,自己实现不了的,总是想方设法的要让自己的子女来实现,不论是罪恶的父母还是普通的父母,这种期盼,这种愿景其实都是一样的。)
这让青裳心里的忧虚更是像阴云压顶一样,都快透不过气来了。
她看了看正坐着的黑衣人,这一副狰狞的面具,此时反而不让人害怕了。
因为再狰狞的面具,都是假的。
可赶车的子建如此阴谋诡计,才是真正让人恐惧的地方。
她在期盼,期盼着有奇迹发生,让鬼谷王禅能躲过这一劫。
她现在知道为何她与青苹还未死,就是子建利用的工具,而且身边还有一个死人一般的杀手。
而她知道纵然有如此厉害的杀手,也未必能稳胜鬼谷王禅,若是把鬼谷王禅逼急了,他随时随地也可以化身一个刺客,天地之间还有谁能挡得住。
那么唯一可以击败鬼谷王禅的弱点,就是情感,而此时她与青苹被控制在子建的手中,就会成为最后刺向王禅胸口的利剑,会让王禅死不瞑目。
想到这里,青裳十分后悔,后悔没有听王禅的安排,还是固执的以为可以靠亲情来感化白公胜,感化子建。
现在知道,她们还是太过天真,太过幼稚,太过儿戏。
在一个贪欲控制之下的野心男人的眼中,从来不会有什么亲情,也从来不会有对亲情的怜悯。
子西给她的教训已经足够用生死来衡量,可如今她还是因为割舍不了的那一丝亲情,最后会成为杀死自己心爱之人的匕首。
所有的悔恨,此时都化作无声的眼泪,全部流进心底。
可她还是一个坚强的姑娘,不会为此而胆怯,纵然是面对生死,她心里都会有那一份希望,鬼谷王禅带给她的希望,就如同刚才从梦魇之中得以醒来一样,或许只要一个笑容就可以。
“他,他是一个死人,一个曾经入了梦魇之局的死人,而他也是王禅难与割舍情感之人,所以你才会利用于他。
那么他的身份并不秘密,他就是前楚国左相李悝对不对。”
青裳在这一瞬间,还是领悟到了子建的手段。
因为十个子建也不是王禅的对手,可子建却更卑鄙,更无耻,更能利用人性的弱点,而王禅重情守信重义,仁善天下就是王禅的弱点。
所以此时子建的手中,有她们姐妹俩人,还有一个曾经对王禅有恩的长辈李悝。
“不错,此人正是李悝,只是他现在只是一个傀儡,一个没有灵魂,没有心智,永远逃不出梦魇的梦魇木偶。”
青裳听着这简单而随意的话,有如一阵北风袭来,一阵阵寒意涌上心头。
这世间人性之恶,实难与用言语来表达。
她感觉到残忍,可她更能感觉到此事对王禅的残忍,纵然王禅武技通天,可王禅如何下得了手,对付一个曾经教导他的恩师呢?
【作者题外话】:第六百章了,是一个阶段性的小成功,并非指有多少人能看懂,能追读我的小说,而是写完这一章,回顾全书,有的时候连自己都会心里一寒,不知不觉也把世间恶人写了一个透彻。
在本人的笔下,第一部分写女人的狠毒与痴孽之情,第二部分写男人在野心与贪欲之下所有的罪恶之行,通过不同的角度、视角,透析人性之恶,实在是恶得没有底线。
恶有多恶,善就有多善,善良很难写,只能用恶来反衬,大善之人可得天助(两个天赐灵婴),恶之人自有天遣,不知道有限的读者是否有所感悟。
而这一章也间接的把男方对立面的谋略写出,其实鬼谷王禅虽然聪慧无双,可他的对手也不弱,至于还有些什么变故,那就只能看后面的发展了。xǐυmь.℃òm
不知道读者们对这本小说如何评价,能不能赢得点肯定,但至少本人认为,整个第二部分的故事并不比第一部分差,甚至更精彩,是因为第一部分其实有许多隐藏的情节,本人还是多有顾忌并没有详细描写,而第二部分楚国风云,本就因为没有多少读者,所以放开了写,只是写这种小说,也比较累,人的精神会比较压抑,如果有读者肯定,那么至少也会欣慰一些。
六百章,二百三十万字,相对那些爽文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可对于我这一部小说来说,到是十分难得,四百多年日夜辛劳,不求有得,只求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读者。
后面的故事还会越来越精彩,同时也感谢有限读者,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有票投票,无票宣传一下,推荐一下,本人也十分感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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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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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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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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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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