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王禅自出生就得楚王封为楚国灵童,今日一见,实在让老夫惊异,真仍天赐灵童,与众不同。却不知灵童来吴国,有何见教?实也让老夫百思不得其解。”
伯否见赵伯已回,礼物已收,茶水已上,客套之话也已说完,该是一探王禅之意了。
“回太宰大人,我虽自小盛名,却也是有负楚王盛名,一直呆在虎踞小镇,偏隘之地。此次出走列国,也是抱着向列国学习各国之优优秀传统文化,增长见识,不坐井底之蛙,并无他意。”
王禅随便说说,此时也并不想表现过多的抱负。
“可我听说,楚相李悝一直对你忠爱有加。只是楚相不幸,遭人构陷,英年早逝,实在可惜。老夫初闻此讯也是十分悲痛,想楚国有才,却无良君,以至我楚才流落的流落,早逝的早逝,难展雄心壮志,灵童难道对此没有想法吗?”
伯否听王禅并不想深谈,却还是依着拜帖之上的言词说起,要让王禅说明来意。
“李悝于我母子,实是有大恩,我王禅不会轻忘。可列国之中,朝堂之上,难免会有见解不一,这也是一国常情,并非楚国才有。李相国一心报国,身居相国之位,为国操劳自然也是份内之事,积郁成疾,非他人之因。小子心中虽然不舍,却难违天道如此,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求之不得。”
王禅十分淡然,语气也平缓,不急不燥,也正如他所说的一样。
“楚国灵童就是与众不同,已知天道人道,我看市井传闻,到是绝不虚假,反而一见其人,让人大开眼界,老夫十分喜欢,请!”
伯否说完伸手一请,示意王禅饮茶。
伯否并非传闻中那般狂妄自大,依王禅来看,却该是深藏不露,心思慎密。
只此两问,已知王禅心思。
王禅并不急于送礼之后道明来意,也不有所求,这已出乎伯否的意料。
若是王禅一来就道明来意,那伯否肯定不会如此说来。
对有求之人,伯否相信有一千种办法对付。
可王禅送了礼,却并不求。
相反当伯否说到楚相李悝之时,体现出一种大度,并不气愤,也不直抒胸怀。
对于普通之人,心中气傲,头顶楚国灵童盛名的少年人来说,实属难得。
王禅喝了一口茶,见伯否并不言语,知道他在等自己主动提及。
“太宰大人,小子初来吴地,刚才进府一观,让小子十分惊异,贵府园林,实在是布局精妙让人叹为观止,由此可见,太宰大人也是精于五行之道,实在让小生佩服。”
王禅此话并非献媚之语,却也出自本心。
学识一途,若只学书个的东西,不见识物,就难与体会其中之义。
伯否一听,也是一愣。
他原本以为王禅会聊起吴国兴盛之事,毕竟拜帖之上,起句就是伐楚不如伐越,如此惊人之语,若是不说,许多人会藏在肚子里难受。
此时的王禅似乎已忘了拜帖之事,竟然问起不着边的五行八卦,风水布局来了,而且与景观人,也不掩赞叹之词。
这正是王禅之精,夸物而夸人。
能有如此眼界的主人,自然懂其中之道,就好比常人说的,才子配佳人,若是情侣,只赞佳人,必定会让才子更加喜欢,可若是身边不是才子,那可能却会适得其反。
“听说灵童精于易经卜算,善五行八卦风水布局,能一眼看出此布局精妙者,实在难得。他人常说老夫志大才疏,傲慢无礼,却不知老夫并非俗人,也懂这其中之理。正如鲁国夫子所言,待人之道,不偏不离,取其中。”
伯否有一种得遇知己的感叹,同时王禅也知道眼前的伯否,之所以能在吴国当权,自然是有道理的。
伍子有大才,却在做人为臣方面与伯否相差很大,就说几年前吴国攻入楚都一样。
伍子胥掘坟鞭尸,就是急性攻心,深仇不化的体现,为仇恨蒙了双眼,吴王虽然不说,可心里定然不喜。
可同样被诛的伯否,却不动声色,若说在吴王面前,当然还是喜欢伯否。
因为吴王是王,楚王亦是王,他们有同感。
所以这些年来,吴王反而对伍子胥不加重用,反而是仅为太宰的伯否深得吴王喜欢,成为众臣之首。
(在春秋末期,列国之中太宰其实已没有实权,但在吴国是一个特例,就是因为伯否之故。而伯否有书言是在春差时期才做太宰的,为小说故事方便,所以也把这个太宰提前几年,可伯否能得吴王欣赏,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世人俗眼,又如何识得太宰大人之才,若无吴王之能,也不配太宰大人辅佐,大人不必感怀,正所谓‘居高者孤,临渊者离,猛兽不与弱羊同行,贤能不与市井同污’。”
伯否一听,十分满意,脸带微笑,对王禅已是十分认同。
“小公子,你来吴地自也该知道除了老朽之外,尚有伍子是大能之人,其名远播列国,无人不晓,为何不去伍府,却首来我伯府呢?”m.xiumb.com
伯否虽然对王禅有所改观,可心里毕竟还是有疑惑,这才该是一个能当太宰之人的城府。
王禅一听,面上显出忧虑,缓缓道:“人若为名,其人也累,人若久恨,其心也窄,伍子之才,窄于其胸,累于其名,而苦于其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列国之中王候为大,小国臣民以君为上,朝代更替,杀戮难免。君臣之义,首在于臣,周公制礼,礼制天下。水流深壑,成其潭,水流空洼成其湖,水流万渊,成其海,这是有量有容之故。伍子之才,其量也窄,不足道也。“
王禅用水的道理来说一个人的量,也算是十分精妙,与老子之说异曲同工。
伯否是在楚国横遭诛全族之人,而伍子只诛其父兄两人,两人相比,伯否之仇似乎远大于伍子。
可伍子之恨却远超伯否,所作所为,也为君子不齿。
当年就有楚人申包胥原本与伍子胥是故友,在伍子胥逃出楚国时,伍子胥曾对申包胥说过:“它日我回来必然毁了楚国。”
而申包胥则言,你若想毁,我则必保楚国。
而当伍子胥掘坟鞭尸之时,申包胥也曾传话给伍子胥说过:“伍子之恨于超天意,当年你拱手称臣,今日你掘坟鞭尸,侮辱死人,他日你必当还之。”
而伍子胥则并不以为然还让人带话给申包胥说:“我已近日落之人,雄心却还未达成,路途还很远,所以我必须倒行逆施。”
后来经李悝推荐,申包胥出使秦国,至死不回,这才感动秦王,出兵攻吴,解楚遭灭之危。
这些事王禅自然清楚,可王禅并没有掘人长短,也不直说过往,更不提伯否楚人之身,只是用一个人的心胸来度量。
虽说的是伍子胥,可却暗地说的是伯否,这就是拜帖上所写的“正名”。
通过伍子的狭隘来反衬伯否宰相肚里能撑船,若是普通人听之,或许还不明其义,可对于伯否来说,自然心里乐哈哈的。
王禅见伯否面有喜色又接着道:“刚才所说,也只是小子道听途说之理,并无实据。只是量小非君子,我若先去拜访伍大夫,太宰大人当是胸怀大度,不会与小子一般见识,刚才太宰大人有此一问,就已是礼贤下士之举。
若先去拜该伍大夫,以他之气度,未必会见我一个小小的楚国灵童。
当年伍子引荐大人,其实也是同病相怜,同时也有在同朝相辅之意,所以伍子才有此度量。
可今日今时,伍子已名声在外,而心中却不能抛弃楚恨,必然不会见我。
我与他无相通之处,也不能帮他在吴相辅,反而有负他的名声,所以小子才冒味来访,知道太宰大人气量不俗,屈尊见我,也是小子的荣幸。”
王禅这两次的言语,只有两个目的。
一是再次用伍子来有意抬高伯否。
二是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先去伍府,而选择来见伯否,这个理由也十分让人信服。
同时也再次掩饰自己此来的真正目的,反而让伯否更加愿意帮助王禅得以见吴王。
因为只要伯否举荐王禅,必然会为伯否博得举贤不避远仇之名。两两得益,何乐而不为。
而当年伍子胥因为天王僚并不重要他,送当今吴王专诸行刺杀之事,以及怀恨楚国,掘坟鞭尸,这两件事一直是吴王心中的阴影,让吴王十分忌惮伍子。
于王禅而言,他也知道,现在伍子依然还是主张攻楚,不见楚国灭亡,他自然不甘其心。
可伯否不一样,他曾攻入楚国,现在身居高位,也不比在楚国差,享受吴王信任,位高权重。
他又何必还会计较再攻吴还是楚之分,所以要实现王禅的计划,伯否会是更好的助力,而非伍子。
可王禅虽然如此说,却也并非低看伍子。
吴国能强盛,伍子的治理能力,不可低估,就拿吴都来说,就是伍子的功劳。
可在列国纷争之中,却并非解决个人恩怨。
所以王禅只是利用了两人之间一点微妙的关系,所以一步一步博得伯否的初步信任。
“小公子识物观人之能,也是让老身十分佩服。
更难得小公子才年方十二,在列国之中,已无出其右。
刚才一语让老身也是感怀甚多。
伍子当年是对老身有恩,老身也不敢相忘。
只是伍子却对老身时刻以恩人自居,有时也让老身心累。所以这些年来,老身辅佐我王,安内养息,而伍子却一直欲再次伐楚,到真的应了小公子刚才所说,量小非君子。”
伯否说完看看有些乏意的伯焉,再次厉声道:“焉儿,你看小公子年尚比你少,却如此通透,你该多跟小公子学学,这才是真才良臣,这二日就由你陪着小公子在吴都走走,可不能怠慢了小公子。
伯否说完微笑着,看着王禅道:“二日后伍子寿辰,小公子就与我同行吧,想来伍子纵然量小,该也不会为难于你。”
王禅一听,知道伯否的意思,虽然他初得伯否信任,可他还是不放心,所以要带王禅一起去伍府,这样才能知道王禅所说是否真实。
王禅当然求之不得。
起身一揖道:“王禅谢太宰大人提携,此时夜已深,就不叨扰太宰大人及公子休息,小子告辞!”
“小公子远来吴地,也劳累了,是该回去好好休息,焉儿,还代父送小公子一程。”
伯焉此时才站起身来,看着王禅,一脸疑惑。
他也陪同伯否接见过其它吴国官员,却从来也不会让他相送,说送也就是口头客套话而已,今日倒是一个例外。
王禅对着伯否再次深揖,退着走出堂屋。
刚至屋门,正欲出门之时,却不想一股劲气来袭。
王禅心头一紧,知道有客来访,一股剑气直朝其背袭来。
而赵伯却已闪身而出,迎向来袭剑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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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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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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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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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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