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母站在院中,看到男人的身影走进来,抡起棍子就往他身上打。
陆国义躲闪不及,硬生生的挨了几下。
“你,你干什么?”
喝醉酒的他力气贼大,和平时懦弱的形象不一样,一把将陆母手中的棍子挥掉,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
他气愤的指着媳妇,“你给我生了个不孝子,你还要打我,信不信我休了你!”
听到声音出来的陆国民只觉眼前一黑,完了,二哥要打光棍了。
嗯,怎么说呢,要是没这些事之前,陆母绝对要挺直身板说‘行啊,有本事你写啊。’
但现在不一样了。
陆母没了儿子,只有丈夫,她肯定会死死地抓着。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老汉,“你,你说什么?”
自从嫁给陆国义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喝酒,平时憨厚的形象瞬间崩塌了。
陆国义将心中的气全都发了出来,“你没听清楚?行啊,轮到我和你掰扯掰扯。”
他没形象的坐在地上,伸出一根手指,“前些年,我和你一起去虎镇的时候,明明看过那混小子的存折,后面有好长一串零。绝对有陆仟块,这次,他明明可以直接拿给我,给我打回来,为什么不打?”
说着,男人义愤填膺地拍着大腿。
陆母也犹豫了,“我……”
被丈夫一提醒,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当年去虎镇的时候,儿子的存折上确实有很多钱,至于为什么不给,她一时想不出答案。
陆国义哼道:“还不是心里没我这个父亲,没你这个母亲!那不孝的儿子,你就那么护着。我今天回老宅喝酒的时候,脸上都没光。”
他抬起手拍着自己的脸,丧气的很。
陆国民见二嫂愣在了那里,又听二哥说到后面有些不对劲,赶紧开口:“二哥,你回老宅干嘛?”
那里就是个龙潭虎穴,陆老太的心思就是挖空他们,这上门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陆国义挥手,不耐烦道:“你是我弟弟,我和你嫂子说话,你闭嘴。”
陆国民:“……”
他咋不知道二哥这么能耐呢?
陆母回神,听丈夫这么说,当即道:“行,那我来问你,你回去干吗?知不知道,全村人……”
“我知道,全村人都在夸我。之前陆青尧给我丢的面子,我这次全补回去了!你知道是谁叫我回去的吗?大侄子陆青平!那可是老陆家的长孙,亲自请我回老陆家吃酒!哎,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表示,我陆国义终于可以尽孝,去做那个孝子了!”
陆国义反手一指,对身后的陆国民道:“三弟,不是我这个做哥哥的说你。咱两都是老陆家的孩子,就算母亲是后母,咱们思想觉悟也应该高点,原谅她。”
陆国民瞬间被气得脸红脖子粗。
原谅?那他之前的几个孙子都白没了?媳妇、儿子、儿媳的罪都白受了?他又不傻!
陆母哑然,“陆国义你……”
“我怎么了?霍淑,不要仗着你是我媳妇,你就可以骑在我头上!我是个孝子,从小到大,我做的所有忤逆不孝的事情,就是在娶了你之后。”
他起身,红着眼睛,“我后妈嫁过来的时候,家里也很穷,为了把我们养大,她和我爸吃了多少苦。为了娶你,她受了多少罪,现在哪家不苦?哪家不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他陆青尧是我老陆家的孩子,挣得钱就应该全家人一起花,这才是一家人应该有的样子!”
陆国民捂脸,“……”
这是哪来的傻哥哥!
娶媳妇按道理应该都是要彩礼,他和二哥娶媳妇的时候明明是舅舅去家里,给了双倍的粮食和钱,硬逼着那亲爹后妈给讨的媳妇。
那两人哪里受罪了?
至于房子,那不是因为住不下才修的吗?钱也没怎么掏啊!哪里苦了?
陆母有些听不懂,“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子要去虎镇,把那些钱全拿回来,告诉那小兔崽子,一定要养活家!老子也不要养子了,他欠我的,我生下他,他必须养我。”
不然,他就去领导那里闹,整死他。
“陆国义,我不同意!”
“没你这婆娘什么事!你要离婚就随你,老子现在就给你写休书。”
说着,他摇晃着起身,冲进主屋。
陆国民赶紧跟进去。
陆母抹着泪,将脑袋扭到一旁,暗自伤神。
休书?她才不信陆国义能写出来——
毕竟那男人大字不识一个,连笔都不会拿。
行啊,一拍两散!
反正,他觉得过够了,她也累了。
陆国民看着二哥飘着身子捣腾出纸笔。
陆国义:“……”
尴尬,忘记怎么写字了。www.xiumb.com
陆国民头疼的扶额,看了眼儿子、儿媳,挥手让他们下去。
他和妻子说:“媳妇,你去看看二嫂,问问她啥意思。”
祝春花无奈摇头,看了眼喝昏头的陆国义,“你也回去休息吧,不用管二哥。”
先前觉得陆家老二就是实诚,愚孝。
可现在觉得,‘傻子’这两字用来形容他,都玷污了傻子。
……
祝春花拉着无言的陆母到大门口坐着。
她想了好久的措辞,说道:“二嫂,二哥今晚有些过分了。你也别多想,这不是喝酒了吗?没准就是酒意上头,等明天醒了就好说。”
陆母苦笑摇头,“我听进去了!酒后吐真言,陆国义窝囊了一辈子,今天倒像个男人。等明天醒了,我就去找村长,我两离婚。”
她算是彻底寒心了!
儿子和丈夫,她会选择站在儿子这边,不会允许陆国义去虎镇找儿子要钱。
与其真的撕破脸,由他提出来,还不如她来说。
陆母看向祝春花,“就是我这名声不太好,老祝家肯定不要我,我能住哪?”
祝春花和她的关系最好,也知道陆母今天晚上被伤透了心,“二嫂,咱们都是有孩子的人。为了孩子,也要尽量让这个家存在。你再给二哥一个机会,明天等他醒来看看。”
“春花啊,你不懂,我一开始看中的,就是陆国义他实诚的对我好。”
“嫂子,咱们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也要为儿子辈、孙子辈的想想不是?”
“儿子?孙子?呵,都因为宁清,我一时瞎眼给青尧找的女人,他们都和我不亲。”
“谁说的?咱们青尧从小就是孝顺的,你去虎镇多看看儿子、孙子,自然而然就和你亲近了。”
祝春花柔柔一笑,安慰道:“我知道你羡慕任慧卿和建设亲近,可你也不想想,任慧卿一年跑虎镇三四次,每次去的时候带着那么多东西。你这个亲奶奶,三五年偶尔才去一次,中间间隔时间还那么长。”
陆母一直压在心中的不快被这么一开解才稍微松了松,板着脸佯装生气道:“也就你会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一会就传出笑声。
天蒙凉。
趴在主屋桌上睡觉的陆国义终于醒来,头疼。
他哑着嗓子,“媳妇,给我端点水。”
叫了半天没人,他干脆也不催了,脑子里乱的很,双手揉着眉心,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
他还没有喝断片,昨晚发生什么,记得清清楚楚。
突然,门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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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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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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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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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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