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想到啥啊,老直男。”张芷晴边用牙线剔牙边说,“一门心思的就扑在调查上,都不回头看看委托人是啥感受。”
“嘿嘿,我是真没想这么多。还是你考虑得周全。”
“那必须滴,预防针越早打效果越好,免得等到最后结果出炉的时候,委托人不满意,撕破脸就不好看了。”
“应该不至于吧。”黄粱看向彩虹女孩陈珂离去的方向。
“最好是不至于,不过要我说她姥爷的死没什么蹊跷,即便身子骨再硬朗,那毕竟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你知道一年有多少因为意外死在自己家中的独居老人吗?”
“多少?”黄粱瞪着眼睛问。
“不知道。”
“......你就不能先编一个?”
张芷晴耸耸肩:“总之像年庆武老爷子这样脚下一滑,撞到桌角一命呜呼的老人家比比皆是,就别说是老人家了,多大年纪的人撞一下桌角也扛不住啊。人是很脆弱的,精密仪器都脆弱。”
“这倒确实是。”黄粱苦笑着点点头,“浴室啊、卫生间啊、厨房啊,都是相当危险的地方,有太多的人死在这些地方了,比死在战场上的人多。”
“行,反正我能做的就这么多,委托人的预防针我是给你打了,黄粱,你就放心大胆的去摸鱼吧。”
“说的我好像憋着偷懒一样。行吧,走一步看一步。”
“也只能如此了。”
遗憾的是,即便黄粱主观意愿想要偷偷懒,可客观事实却不允许他这样做。只在家安稳的待了一天,一通意料之外的电话再次将他从温暖舒适的解忧事务所拽进风冷且急的室外。
李丹那边有信儿传来。
一接到老太太的电话,黄粱立刻穿好衣服冲出家门,一路风驰电掣的赶到李丹居住的小区后,在一番砰砰砰的砸门后,李丹家的房门仍旧纹丝不动,屋内也不像是有人逗留的迹象。那位邻居老太太推门探出头来,除了换了一顶深绿色的毛线帽子,和上一次见面时没有任何区别。
“李丹人呢?”黄粱急切的问。
“走了啊。”老太太理所当然的回答。
“走了?那您给我打电话是——”
“你说的啊,李丹回来就给你打电话。”
“可、可他人呢?”
“又走了。”
“......您是说他回家没逗留多一会儿,就又出门了?”黄粱按耐住心中的怒气。
“对,待了十几分钟吧,就又走了。”xǐυmь.℃òm
“您确定是李丹本人?”
“我家猫眼没坏。”老太太不耐烦的说,“就是那个废物瓜娃子。”
“他是独自一个人,还是说有其他人——”
“就他一个人。”
“好吧...”黄粱怅然若失的盯着身旁紧闭的防盗门,开始在心里琢磨撬开这扇门费不费劲,不过当瞥到老太太满脸皱纹的脸时,他立刻打消了这一念头。
“他是拎着包回来的,”老太太像是可怜黄粱一般,没话找话的说,“学生用的那种背包。”
“双肩背包?”
“对,就是那东西吧,脏了吧唧的,像是他从哪个垃圾箱里翻出来的。”
“脏兮兮的背包吗?”黄粱强打起精神问。
“对,鼓鼓囊囊,像是放了啥东西。”老太太又补充了一句:“应该不是啥好玩意,李丹那个瓜娃子看着不太正常,好像是在害怕什么。”
“害怕吗?您确定?”
“像是吧,没做亏心事的话,应该也不会像他那样,手哆哆嗦嗦的,开个门都不利索。”
“行吧...您听到李丹有说什么吗?”
“那倒没有,那小子平时是经常嘟嘟囔囔的,还乐意在家里唱几嗓子,不过这次倒是没发出啥声响。”
“好吧...那个,谢谢您啊,大娘,这是一点小心意,”黄粱把在楼下超市买来的一箱牛奶递给老人,“还得再麻烦您一下,您帮忙盯着点李丹。”
“你是一定要堵到他是吗?”
“对,没办法,见不到他,我就得走人了。大娘,麻烦您了。”
“没事。”
拜别白得一箱牛奶的老太太,黄粱脚步沉重的走下楼梯。走出居民楼,站在明亮刺眼的阳光下,黄粱不由得叹了口气,心中对素未谋面的李丹的愤怒又加深了几分。
该咋整呢?黄粱出神的望着不远处正在打扑克的一群老头老太太。思来想去,他决定顺道去‘王哥渔具’看看。
一路无话,把车稳稳的停在路旁,无视正在洗车的两名工人,黄粱推门走进这间无人问津的小渔具店。仍旧是那只可笑的鹦鹉玩偶说了句‘欢迎光临’,仍旧是穿着一身厚睡衣的王城祖专心致志的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甚至连那一手不成对的破牌都没有丝毫改变。
恍惚之间,黄粱有种时间停滞的错觉,他似乎从未离开过这里,这间小店铺仿佛是装在罐头中的一小块空间碎片,被定格在密封的瞬间。
稍有不同的是,这一次在黄粱开口之前,王城祖先说话了,用他那慢吞吞的含糊腔调打了声招呼:“早。”
“不早了,中午了。”黄粱没好气的说,“玩呢?”
“在工作。”
强忍住质问王城祖‘工作’是不是就意味着挥霍免费领的欢乐豆,黄粱问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打火机找到了吗?”
“啊?”王城祖困惑的眨了眨眼睛,硕大的眼屎硬结成块,伴随着眉毛的抖动而颤抖着。
强忍着怒气,黄粱一字一顿的说:“就是赵新安留在你这里的打火机。”
“哦。”
等待了几秒钟,黄粱忍不住问道:“没了?就一声‘哦’?!”
“嗯。”
“......”
“牙疼。”王城祖抬手指了指那一侧明显肿胀起来腮帮子,“牙周炎。”
“很严重?”
“牙医是这么说的。”王城祖慢吞吞的说,“那人让我去医院验个血。”
黄粱不解的问:“治疗牙周炎需要验血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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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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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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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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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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