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看我的眼神很难形容,仿佛是在责备我。
我应该说抱歉吗?
好吧,我很抱歉。
屠夫应该感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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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警默默的打量了黄粱几眼,转头看向保安,他吩咐保安守在门口,让黄粱和伍月坐进到他开来的那辆警车里。
伍月一头雾水,黄粱则是心知肚明,两个人肩并肩坐在车座上。伍月一直想和黄粱沟通,但黄粱却没有半点说话的念头,他颓然的坐在椅子上,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眼前不断浮现出冰柜中一袋袋的真空包装袋,和袋子里的肉块。他默默的等待着情况发酵。
过了没几分钟,那名矮胖民警返回车上,他一声不吭地发动车子,向小区的东侧大门开去。伍月忍耐不住好奇,用颤抖的语气问道:“警察先生,到底出啥事了?您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
“去做笔录。”
“笔录?为什么要做笔录?”伍月抓紧黄粱的手臂,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黄粱装作无动于衷,看着车窗外平静的街景,安静祥和的高档小区里只有零星几个人,要么推着婴儿车,要么在遛狗,在街道上悠闲的溜达着。
此刻太阳已爬上头顶,温暖的阳光为大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驱散了大半的阴冷。谁又能想到,在如此安静祥和的小区内,在某一栋看似奢华的小洋楼的地下室里,竟然隐藏着一座嗡嗡作响的冰柜,似乎是某个人的躯体被储存在其中...
黄粱对坐在自己身旁这个无助迷茫的女人感到万分同情,用不了多久,她就会遭遇晴天霹雳。一想到她得知自己的弟弟竟然被人弄成了一块一块的放在了冰柜里时的表情,黄粱就忍不住的想要跳车逃跑。想必伍月会是一副无动于衷的麻木吧,至少短时间内,她应该无法感受到事实的沉重。
被带到‘天府嘉园’附近的一间派出所后,民警将两人带到一间狭小的会议室里,之后就匆匆离去了。坐在皮椅上的伍月坐立不安,她不时看看黄粱、看看手机、看看窗外,反复循环,无法在椅子上安稳的度过哪怕一分钟。
黄粱嗅着弥漫在空气中的淡淡的烟灰味,震荡的心情渐渐安稳下来。从一开始的震惊状态中解脱,宕机的大脑再次去思考。如果冰柜内的那个人果真是高鑫的话,那杀死他的人又是谁呢?黄粱暗想,总不可能是高鑫自己把自己剁成一块一块的,然后将每个部分都装在真空包装袋里,整齐地码放在冰柜里吧?
即便他是出于自己意愿,也一定有人帮他达成了这一目标。难不成是他那位目前联系不上的妻子?那名叫做爱丽丝周的、中文名是周韵的女人?一个漂亮富有的女人,会以如此极端的方式和自己的新婚丈夫告别吗?
不过考虑到高鑫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即便闹到这个地步,似乎也不难理解。他是一名诈骗犯,是一个混子,不学无术的他过早进入社会这个大染缸,染上了诸多恶习。他似乎真的有些本领,能够博取他人的好感。如果他愿意,可以变得十分迷人。黄粱想起了伍月对自己说过的话。
眼前又一次浮现出高鑫那张平平无奇的平庸面孔,黄粱突然想到他长得像什么了,像是一头狮子,病殃殃、垂垂老矣的狮子,脸颊上满是沧桑的皱纹,两侧眼角垂下,仿佛早已经被命运压垮了脊梁。
“黄粱,”伍月问,“你说究竟出啥事情了?为什么他们要把咱们关到这里?”
“不是关,是要请咱们做笔录。”黄粱摇了摇头,把高鑫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从自己的脑海中赶走。
“他们有啥要问咱们的呢?我啥都不清楚,也没啥能告诉他们的啊。把我们带到这里,人自己走了!你要问问题的话,赶紧问啊,为什么要耽误我的时间?”
因为他们正忙着把你弟弟拼回成一个人形。黄粱用同情的目光注视着伍月,在心中默默说着这句话。他不确定如果这句话真的说出口,眼前这个女人是否会信以为真。
正当黄粱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伍月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还是那名矮胖的民警,只不过他身后还跟着一名留着短头发的女人。这女人与伍月年龄相仿,四十出头的样子。和颓废茫然的伍月相比,这个陌生女人散发着果敢坚定的强大气场,虽然身高她可能比伍月还要矮上一截,不过挺直的脊背却仿佛可以顶天立地,这给了伍月几分慰藉,她立刻向那女人投去求助的目光,宛如一只渴望从收留所中被人领养走的流浪猫。wWW.ΧìǔΜЬ.CǒΜ
“什么情况?”伍月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对那名女警官问道,“为什么我们会被关在这里?我弟弟家究竟怎么了?他人是不是出事了?”待在会议室你时间里,伍月一直在胡思乱想,她已经将情况往坏的方面想,甚至想到了自己弟弟可能遭遇了某种危险。“是我弟弟被小偷撞上了吗?他是不是受伤了——”
“请保持冷静,您弟弟似乎没有危险。”女人回答。
“没有危险?”问话的人是黄粱,他坐在椅子上,向那名女警官投去询问的目光,“那谁有危险?”
女警官转头注视黄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她坐在椅子上,对黄粱和伍月先做了个自我介绍:“两位好,我叫李梦晨,我知道两位的名字,你是叫黄粱对吧。”
“是我。”黄粱点点头。
“您是伍月伍女士。”
“我是伍月。究竟怎么了?我弟弟家究竟出啥事了?真的招人抢劫了吗?”
“不好说。伍女士,让我们先来聊聊周韵吧。”
“谁?”伍月茫然的问了一句。
“周韵,就是你弟弟的妻子。”
“我对她能有什么了解?”伍月一脸茫然的反诘,“她怎么了?你问的着我吗?我又不认识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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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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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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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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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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