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和正在看向窗外风景的黄粱相比,他心中的那点不满也就不算什么。眺望着车窗外一闪而逝的翠绿农田,黄粱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些生长旺盛的庄稼上,他在发愁自己该如何度过这难熬的一天。
“你爱说什么说什么吧。”黄粱冷淡的开口说道,“把我拉来当碎催,你还好意思说是我哥们?”
“我都说多少遍了,不是碎催,是重要的客人。”徐大东解释道。
“重要的客人?如果这次应酬真的重要的话,你会带上我?你又不是没有老婆孩子。”
“那不正是因为我老婆怀着孩子嘛,才不能跟我来。”徐大东解释道,“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不想麻烦你的,但是其他人我又放心不下。毕竟那人现在跟个疯子一样,我还是得为我的自身安全考虑吧。带一个能打能抗的人,我得活着回来呀。”
“那你就把我豁出去了呗?”黄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明知道眼前是个火坑,你还飞蛾扑火,你招惹疯子干嘛?”
“那不是我招惹他呀,大哥,是他主动招惹我的。”徐大东哭丧着脸说,“毕竟我和马东西认识也一二十年了,他算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家老头子不肯露面,还让我必须去,那我能怎么办?老头子都给我下死命令了,我就只能去蹚这趟浑水呗。”
“这人算是你父亲的朋友还是你的朋友?”
“严格意义上来说,马东西应该算是我父亲的朋友,不过他比我家老头子小了十几岁,又比我大了十几岁,不上不下的尬住了,有些江湖乱道,我管他家马哥,他管我父亲叫徐大哥,把我们父子俩给拉平了。”徐大东苦笑着摇摇头。
黄粱冷漠的说:“你占着便宜呢。”
“问题是被我占便宜的人是我亲爹啊!的总之吧,马东西之前经常来我家做客。近些年虽然两家不怎么走动了,但买卖不成仁义在,他向我父亲发出邀请,父亲可以借口说工作忙去不聊,我不行啊。哎,你也知道人浮于事,凡事都讲究一个面子和情分。烦都烦死了。我今天特意请了假,耽误了两天班儿呢。”
黄粱随口说道:“反正你上不上班也无所谓,根本就是当兴趣玩。让我最无法理解的是,你们父子俩的这位共同朋友是有多大病啊?竟然还有给自己举办破产庆祝会的人!”
马东西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所以我说这人疯了。都TM破产了,还庆祝个屁呀。赶紧去想着怎么东山再起才对。不过马东西是不可能东山再起了,你知道他欠银行几个亿吗?要我说他没被抓进去,就可以去庙上还愿了。我们都认为他至少得判个几年。”
“这么严重吗?”
“相当严重。”徐大东表情严肃的点点头,“他玩儿的那套东西可是相当毁人,别看他因为投资失败破产了,被他连累倾家荡产的人比比皆是,有些人可都是家破人亡了,听说还有人把命都丢了。至少马东西现在还活着呢,而且没被关进监狱。我想主要他是想庆祝这个吧。”ωωω.χΙυΜЬ.Cǒm
“这人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人。”黄粱冷哼了一声。
徐大东苦笑着点点头:“马东西确实肯定不是什么好饼。不过你觉得怎么算好人呢?梁子,你觉得我算好人吗?”
黄粱顿了一下,有些迟疑的回答:“应该算吧。”
“我也觉得我是好人,但谁知道呢,说不定哪天我就因为犯了什么错被关进监狱。当然,这只是我随口胡说,不存在的。法律是底线,绝对不可以触碰。既然马东西没被关进监狱,在法律层面上他就不是罪犯,或是通俗意义上的‘坏人’。不过从个人修养上来说,这人相当差劲。”
黄粱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你似乎有很多差劲的朋友。”
“哈哈,梁子,这话有劲儿。”哈哈笑了几声,徐大东愈发圆润的发面大饼脸上浮现出羞愧的苦笑,“想想都丢磕碜,我半大小子的时候,还挺崇拜马东西的。”
黄粱淡淡的说:“懂事的孩子少,要么坏,要么蠢,绝大部分蠢,一小部分又坏又蠢。”
“反正我是这样,会盲目崇拜一些其实很不靠谱的人。而对那些正派的人,却厌烦他们口中的大道理。可能是因为心术不正的人都比较有趣,说起话来也幽默吧。该说不说,这群人很容易博得他人的好感。”徐大东深刻的剖析着自己。
“对了,我还没问呢,你不是说这人已经被破产清算了吗?那他为什么还能在乡间的别墅里举办一场破产庆祝会呢?”
“因为那栋别墅之前是在他名下。但在即将爆雷前,他紧急把名下的一些固定资产转移到了自己妻子的名下,我想应该是这样,具体情况也没人通知我。而且他跟他妻子关系本来就不好,即便能把固定资产转移到他妻子名下,其实和被拿走没什么区别。”徐大东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行吧,反正是陌生人之间的破事,我也不在乎。你拉着我就是在那里吃顿晚饭,住一晚,第二天就能离开,是吧?”
“对,不过事实上,这场庆祝破产的庆祝会将要持续三天。不过放心好了,明天一早我就会和马东西说清楚,咱们有工作不能耽误,然后争取上午就离开那里。”
“最好是吃完早饭就离开。”黄粱闷闷的说道,“即便早饭不吃,饿肚子离开也可以。就不能今天晚饭吃完咱们直接就走吗?”
“甭想啦。人家一定要求在那里住一晚。不然的话我怎么会叫上你?我就是担心自己一个人无聊,所以才拉上——”
“才拉上我这个垫背的,终于肯说实话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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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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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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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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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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