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大部分行凶杀人者事先都没有制定缜密的计划,只有一小部分人制订了计划,而其中大部分人还都没能按照计划中的进行。很少有人能在鲜血的尸体前保持冷静,尤其当这一切都是自己亲手制造的时候。
在沉默中思考了片刻,黄粱抬起头看向办公桌后的张阳,恢复了平日里淡然中带着点嘲讽的语气,他说道:“张警官,你还有事情没说吧。”
品味茶叶沫子的浓烈香气的张阳不置可否的耸耸肩,发出悉索的喝水声。
黄粱接着说道:“您有没有想过,如果关强是被人陷害的呢?如果他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消失的呢?”
张阳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他的表情分明是在说:你小子真是有够胡搅蛮缠的。看了会儿窗外,张阳对直视着自己的黄粱挥了挥手,说道:“这些问题想了也是浪费时间,只要找到关强的下落,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好了,我还要忙,如果你知道关强下落的话,我随时恭候,如果帮不上忙,老老实实回家等结果,别添乱。”
虽然心有不甘,但黄粱清楚,再在这里耗下去也无济于事,他只能不情愿的站起身,丢下一句‘再见’,匆匆离开了张阳的房间。
在刘俐俐配合警方调查工作的时候,黄粱坐在自己的车中消耗时间,并没有一块陪同。他仍在被从张阳口中得知的马建斌留下的残缺的血字所纠缠,难以恢复内心的平静。
当车窗玻璃被人敲响时,黄粱的意识才再次回到现实世界,他转头看到了车窗外的刘俐俐的圆脸,赶紧伸手推开了副驾驶的门。
“都弄完了?”黄粱心不在焉的发动汽车。
“对,剩下的就是等待最近进展了。”刘俐俐慢吞吞的系着安全带,“他们建议我最近尽量减少外出的次数。”
“忍几天吧。”
“嗯。”
车厢内陷入到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忍耐了几分钟,被凝重的空气压得喘不过气的刘俐俐降下了车窗,让清凉的风顺着缝隙刮进车厢里,调皮的风轻轻拍打着默默无语的两人,驱散了弥漫在车内的些许阴郁。
“黄先生,我觉得关学长不会杀人。”
“啊?”黄粱快速瞥了一眼身旁侧头看向车窗外的刘俐俐,“你很了解关强吗?”
“不算了解吧,他平时不怎么和我说话的。事实上除了主动找马学长的茬儿,关学长最近一段时间根本见不着人影。”
“主动找茬儿吗?关强都会拿什么话题来攻击马建斌?”
“嗯...很多啊,像是‘宠爱’的后续功能的完善啊,社区和用户的维护啊,推广和营销啊。总是不管能不能挑出问题来,关学长都会鸡蛋里挑骨头的。”
“说白了这人就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呗。”
刘俐俐苦笑着点点头:“对。”
“如此丧的人是不会招人待见的。”黄粱心虚的晃了晃头发,脑海中响起了张芷晴用轻蔑的语气对他说:你有资格说别人丧吗?
“确实是,说心里话,我也不是很喜欢关学长...”
黄粱调侃道:“那你还搭理他?为什么不加入罗峰他们呢?痛打落水狗的事情可是最过瘾的。”
“还是算了吧,罗峰他们就太过分了。没必要去故意伤害彼此啊,他们都是骂人专揭短、打人只打脸,不把关系闹僵才奇怪呢。在我看来,关学长与其说是看不惯马学长,他其实是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吧。”
“精辟。”黄粱赞同道,“自负和自卑是一体两面,几乎不会单独出现。”
“是啊,看到曾经最要好的朋友已经远远把自己抛在身后了,所以关学长才会对马学长格外苛刻吧。如果关学长会杀人的话,我觉得死的人不会是马学长。”
“那是谁?霍瑶瑶?”黄粱眼前浮现出那个瘦的像是模特的漂亮姑娘。
“嗯...可能吧。”刘俐俐苦笑着回答,“我想说罗峰。”
“罗峰?倒是有可能。”
“罗峰抢了关学长的女朋友,还总是主动挑衅,我要是关学长的话,肯定恨他恨得牙根痒痒的。”
黄粱不禁感慨道:“你们这个小团队还真是活力四射啊。”
“确实是这样,无法反驳。我记得有一次熬夜加班的时候,马学长和我说过,在他看来将‘宠爱’开发出来并不是最困难的,平衡成员关系才是最困扰他的无解难题。”
“做好本职工作只占了工资的一小部分,处理好人际关系才是占大头的啊。不瞒你说,为了不惹这些麻烦,我直接把原单位炒了。”黄粱半真半假的说。
“哈哈哈...那您还真是有魄力。”
“没什么魄力,就是耗不起这心!”
不痛不痒的玩笑了几句,车厢内的烦闷氛围舒缓了不少,开着车的黄粱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他认真思索了片刻,才意识到在自己和刘俐俐的交谈中试图忽略了马建斌统领的这个小团队中的一名成员。Χiυmъ.cοΜ
“你和沈远接触得多吗?”
“谁?”刘俐俐收回看向车窗外的目光,向黄粱投来略感惊讶的视线,“我和沈远吗?”
“对,今天和你聊了也不少了,几乎没听到你说过有关沈远的事情。”
“啊...您这么一说还真是...”刘俐俐尴尬的笑了笑,手指无意识的卷着一缕上翘的发梢,“仔细回想一下,我和沈远还真没说过几句话...如果把有关工作的对话都刨去的话。”
黄粱对此并不感到惊讶,在他看来沈远那个人的存在感似乎很微弱,是那种经常会被人无意中忽略的人。
“沈远是那种特别安静的人,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刘俐俐若有所思的说,“我几乎没看到过他表现出强烈的情感,无论是喜怒哀乐都没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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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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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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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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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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