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做不到。”冬娜语气生硬的说。
“没错,我也做不到。所以您无需防备我什么,只需要把您掌握的一些有关孙瑜夫先生生前的信息告知我就好。”
“我没什么好说的。”
“真的吗?”
“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冬娜直视着黄粱探寻的目光说道,眼神丝毫不肯退让,“你认为孙瑜夫是那种什么话都会找妻子倾述的男人吗?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他什么都不会跟我说。”
“关键不在于一个人说了什么,而在于他做了什么。我们每个人都会下意识的去说谎,即便对方是自己最亲密的人,即便说谎完全没有意义。”黄粱慢悠悠的说道,“生活就是这样,谎言占据了相当大的比重。当一个人有意识的说谎时,他一定会表现出或多或少的异常,我相信您是会看出来的。”
“这个吗...”冬娜皱了皱眉。
黄粱诚恳的说:“冬女士,请您再仔细回想一下,在十月三号的前后,孙先生是否还做出过异常的举动。”
“异常的举动...”冬娜沉默了片刻,像是想到什么似得歪着头说道:“我记得在去年七月份的时候,我丈夫他的一次出差有些奇怪。”
“出差?”
“嗯...他很少会一次出差超过一个星期,通常都是三四天就回来了。现在交通这么便利,即便是去趟国外也用不了多久。”
“没错,这一次孙先生走了多长时间?”
“整整三个星期多,有二十多天吧,二十五天?我记不清了,总之就是很久。”
黄粱惊诧的说:“这么久?有小一个月啊。”
“是啊,在我和他正式交往后,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所以我一度很担心他是不是碰上了什么麻烦,毕竟说是去国外考察,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耽搁了行程,都是备不住的事情。”
黄粱呢喃道:“二十多天的出国考察...这期间孙先生都是怎么和您联络的?视频通话?还是发信息?”
冬娜摇摇头,“没有联络。”
“没有?”黄粱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问道,“孙瑜夫从始至终都没有联络你吗?这不可能吧。”
“开始的两天我和他还通了几次电话,到机场、到酒店都向我报平安了。我丈夫他回家的前一天也和我进行了视频通话。但是中间的这二十天几天的时间里,我始终没能联系上他。”
“这真的是太奇怪了吧。”张芷晴说,“孙先生总不能是因为心疼电话费和流量吧,他是这么节俭的性格吗?”
“肯定不是因为钱。我丈夫的性格很大气的。”冬娜反驳道。
“也就是说,在声称是出国出差的二十多天的时间里,对您而言,您丈夫孙先生相当于是失联的状态?”黄粱问道。
“算是这样吧...”冬娜略有些尴尬的回答,“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失联,但我确实联系不上他。刚开始的几天我急疯了,担心他出了意外,或是遭遇了不测,但是陪同他去国外的李秘书却说我丈夫他只是碰巧不在,他用各种理由搪塞我。”
“这个李秘书是?”
“我丈夫最信任的部下,他也是华清国立大学的,比我先生正好小了十岁。”
“您能联系到孙先生的秘书,但是联系不上孙先生本人?”
“对。因为我丈夫十分信任李秘书,公司的很多事情都会和他商量,所以我想我最好不要添乱,等我丈夫忙完了再说。但是情况一直都是这样,我就很担心了,李秘书拿来搪塞我的理由我想他自己都不信,越编越可笑。有几天我甚至想要飞去国外找他们。”
张芷晴问:“为什么放弃了呢?我是指千里寻夫。”
冬娜幽怨的说:“因为我不知道他们具体的落脚点啊,李秘书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我真的要气疯了,还骂了他几次。我真的很少骂人。”
“能看出来,能看出来。”
安静坐在一旁的陈老师发话了,她用轻柔的语气说道:“这个我能作证,那几天冬娜急的眼泪汪汪的,一直找我商量该如何是好。”
“幸好是虚惊一场,那之后没过几天,我丈夫就给我打来了电话,告诉我第二天他就要飞回来了。”冬娜落寞的一笑,“那段日子里,我真的感受到那种恐惧,担心再也见不到他,见到他的那一刻,我真的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但没成想才过了半年不到,我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
黄粱表情肃穆的说道:“请您节哀,对于您的失去,我感到万分遗憾。”
冬娜边用湿巾按压着眼角,边对黄粱礼貌的点了下头,她轻声说了句“谢谢”。
等冬娜的情绪稳定下来后,黄粱立刻问道:“孙先生是作何解释的呢?他肯定要就此事给你个说法吧。”
冬娜迟疑着回答:“这个嘛...他的确是说自己在国外太忙了,因为时差的缘故之类巴拉巴拉的理由,但我总觉得他是在骗我。”
“这种把握有多大?”
“嗯...基本可以肯定他是有事瞒着我吧,我丈夫说谎的时候其实很好分辨的,他这人一说谎就会急躁,恨不得一句话缩成一个字。”
“将近二十天的时间...”黄粱沉吟道,“不知道他都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
“这我就帮不上忙了。”冬娜叹气道,“我有一段时间曾怀疑他在外面有女人了,观察过一阵后,我觉得应该和女人无关。”
黄粱和张芷晴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出了同样的凝重。
“在这段过长的出国经历中,只有那位李秘书全程陪同在孙先生的身旁吗?”
“据我所知是这样的。”
“您一定有这位李秘书的联系方式吧。”黄粱掏出手机,“可否把他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想当面和他聊聊。”
冬娜摇了摇头,“你见不到他了。”
“他又出国了?”张芷晴问。
“不是,李秘书三个月前已经过世了。”
“过世了?”黄粱手里的手机砸落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李秘书他死了?怎么死的?”
“这人还不到四十吧?”张芷晴也是一副瞠目结舌的震惊表情,“该不会也是出车祸——抱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赶紧捂住了嘴。
“他不是死于车祸。”冬娜脸色铁青的摇了摇头,“具体内情我也不太清楚,据说是跌落山崖死的,也算是意外死亡吧。”
张芷晴难以置信的问道:“跌落山崖?这年头还有这种武侠小说男主标配的死法?”
“有些人专门热衷于去人迹罕至的地方,跌落山崖的人比比皆是。”黄粱皱眉说道,“李秘书也死了...”他憋在心里的后半句话虽然没说出口,但是在座的四人其实都清楚他想要说什么。
没人能说清楚孙瑜夫失联的二十多天里究竟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都做了什么...
离开咖啡店后,开车返回解忧事务所的黄粱仍沉浸在纷乱的思绪中,难以自拔。原以为和冬娜的这次见面能获得一些答案,现实却是收获的信息远远赶不上喷涌而出的疑惑。
“没跑了,黄粱,这个李秘书十有八九是被人阴死了。”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张芷晴表情严肃的分析道,“你想啊,总不能是因为看重自己的老板吐突遭车祸去世,李秘书伤心过度、决定生死相随吧。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跳悬崖?要真是这样的话,这剧情至少能赶上背背山那部电影!”xiumb.com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里面槽点过多了好吧。”黄粱吐槽道,“还背背山...我父亲年轻时候电影了。在你们这群腐女的眼里,两个男人之间就不存在纯洁的友谊是吗?”
“没错!”张芷晴理直气壮的说。
“我和大王、宋宁他们关系都不错。”
张芷晴不屑一顾的说:“切,就他们长成那副歪瓜裂枣的模样,根本就入不了本姑娘的法眼!稍微更正一下,两个好看的犯罪的男人之间肯定不存在纯洁的友谊!”
“......你去庙里上柱香吧,真的,说不定还有救。”
“一边玩去。你也同意我的看法吧,李秘书的死肯定另有隐情。”
“这个...不好说。”黄粱一脸为难的表情,“除非找到明确的目击证人,否则很难推翻坠崖而死的结论。毕竟是在有山崖的地方,监控摄像头就不用指望了。”
张芷晴嘟囔道:“也是哦...要是趁着李秘书不注意的时候把他推落山崖,根本就没办法调查取证。”
“也可能就是李秘书他一个趔趄不小心跌落下山崖,都说不好。不过如果他的死不是意外的话...”
“怎么说?”
黄粱一字一顿的说:“十有八九就和孙瑜夫的蹊跷车祸有关了。目的很简单,杀人灭口、销毁证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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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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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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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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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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