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都说了?”
欧阳倩冷冷一笑,“容不得他不说,我说了,他的腿被撞断了。他当然不想被爆炸波及,所以说的很痛快。他似乎知道我是谁...”
“陈柏霖跟我说你八成被人做掉了。”黄粱心有馀悸的说,“人家早就识破咱俩的伪装了,说起来还真够丢人的...”
“都是你的问题。”
黄粱强忍着没吭声。
“我的确差点出事。”欧阳倩平静的说道,“如果不是那头野狼窜了出来,我可能就被人阴死了。”
黄粱惊诧的问道:“这里面真的有狼来掺和?”
“不重要,从那个男人的口中问出你们俩被困的地点后,我就开车找了过去。”
“李铁竟然没有说谎?”
“他当然没说实话。不过你们的位置很好辨别。”
“为什么?”张芷晴小声问道,“这座厂区的面积可不小呢。”
“因为闪烁的灯光。或许是为了方便吧,定时装置被安装在厂房外的墙壁上。闪烁的光点在漆黑一片的厂房内很好辨认。而且你们运气不错,我第一次就蒙对了正确答案。”
“这样啊...看来平时多做好事还是有必要的,行善积德。”黄粱感慨了一句,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伤口传来的阵阵痛楚。“对了!还不知道辛姐有没有赶到乔浩然家!欧阳,去医院的事情让后拖一拖吧,咱们赶紧乔浩然家——”
“你以为我现在正在朝哪儿开?”
“呃...好吧,手机借我用一下。”
欧阳倩从杂物箱中拿出一部手机丢到黄粱身上。
拿着手机看了半分多钟,黄粱又把手机放下来,小声嘀咕道:“我想不起来辛姐的手机号码了...”
“真是够了!给我。”张芷晴一把将手机夺了过去,拨打了记忆中的那串手机号码。“接电话呀,辛姐,快点接电话。”
“该不会你也没记住吧?”
狠狠瞪了黄粱一眼,张芷晴听到通讯被接通的声响,立刻迫不及待的喊道:“喂喂喂,能听到吗?是辛雨吗?”
“芷晴,开免提。”
辛雨略显失真的声音从手机的扩音器中传出:“喂,我是辛雨,你是?”
“是我!辛姐,是我,张芷晴。”
“张芷晴?你人呢?还有黄粱呢?你们俩跑到哪儿——”
黄粱凑近手机问道:“辛姐,我,黄粱。你现在人在哪儿呢?”
“这话是我先问的。算了,我和几名民警同志被挡在了乔浩然家的门外。现在正掰扯着呢。”
张芷晴问道:“被挡在门外?为什么?冲进去抓他们丫的牙!”
“没有搜查令,人家不让进。”
“还挺押韵的。”黄粱无奈的笑了笑,“辛姐,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硬闯进去,我担心他们已经在销毁证据了。”
“这是能想办法的事情吗?必须按照章程办事。上了法庭被律师揪住这点不放的话,还不是白费劲?”辛雨听上去有些气急败坏。
“倒也是...”黄粱有些一筹莫展。
他们一行人想要赶到乔浩然的家,至少也需要二十分钟的车程。夜晚的山路本就不好走,要是冒险在山林中抄近路穿行的话,九天命都不够死的,这辆吉普车只能老老实实的在崎岖弯折的车道上行驶。
对于乔浩然那群人而言,二十分钟已经足够他们把所有的犯罪证据销毁,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那个躲藏在陈柏霖卧室床底下的小姑娘的安危才是黄粱最为担忧的。她有没有被人发现呢?即便现在还暂时安全,谁能保证在他们赶到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她仍然会安然无恙呢?
即便黄粱他们及时赶回去,乔浩然那群混蛋只要继续扯皮就好了,能拖多久拖多久。拿不出直接证据的话,你总不能毫无理由的闯进人家里吧?人家同意放你进来是礼貌,不同意进来是拥有的权益,无可厚非。wWW.ΧìǔΜЬ.CǒΜ
“现在就僵在这里了。人家死活不开门。”手机传出辛雨无可奈何的叹气声,“话说这地方住的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院子里听了好几十辆豪车?”
“有钱的坏老头在过生日。”黄粱嘀咕道,“该死,要是现在有李铁那个王八蛋在就好了...至少能把他当成敲门砖来用...”
“放心好了”张芷晴一边说、一边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根录音笔。“只要有这个,就能够证明陈柏霖和乔浩然他们的罪行。毕竟他们自己都已经说的明明白白了,无论他们怎样狡辩都无济于事。我真是被吓傻了,竟然忘记身上还带着它呢。”
黄梁惊奇地从张芷晴的手中拿过录音笔,“芷晴,你什么时候把这东西带在身上的?”
“你让我回房间整理行李的时候啊,我就顺手把录音笔放在口袋里。被那两个人逮住的时候,我悄悄把录音笔的开关打开了,所以从那时开始,所有的对话全都存储在这个小东西里。”张芷晴微笑着说道,“怎么样?快夸夸我吧。”
“你、你真是太棒了!”
“好啦。”张芷晴微微一笑,“用你说。辛姐,这些录音应该能让你下定决心冲进去了吧?”
“早拿出来啊,真的是。挂了。”
“等一下,辛姐,对方可能拿着武器。”
“放心好了,我穿着防弹衣呢。先挂了。”
“诶...着什么急啊。”苦笑一声,黄粱把手机拿在手上,他转头看向窗外,试图从黑黝黝的山林中寻找到那栋别墅。“别再发生什么意外了,我真的已经到极限了。”
当黄粱和张芷晴赶回去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准确的说,这件事以一个谁也没有预想到的方式结束了。
辛雨在乔浩然的办公室内发现了他和陈柏霖的尸体。
————,————
“看样子像是畏惧自杀。”辛雨对躺在医院病床上的黄粱说道,“至少看不出什么大的纰漏。”
“这个...还真是意想不到。”穿着病号服的黄粱凝重的看了眼坐在一旁正给他剥香蕉的张芷晴。
“根据你们俩的说法,乔浩然和陈柏霖应该就是站在他们身后的那群人干掉的。”辛雨皱眉说道,“‘公司’?这名字还真是够简单的。”
“那座工厂——”
“已经变成废墟了。”辛雨遗憾的摇摇头,“无论那几间厂房中有过什么东西,都已经在那场惨烈的爆炸中灰飞烟灭,什么都没能留下。这伙人干的是真够利落的,任何可供调查的线索都没有留下。”
“是他们的行事风格。”黄粱苦笑着说道,“在那座工厂被炸毁后,对于‘公司’而言乔浩然和陈柏霖也就失去了继续利用的价值。或许在他们的原本计划中就有将相关人员灭口的步骤,只不过是由于咱们的横插一脚,让这件事提前发生了。”
“可能是吧。”辛雨耸肩说道,“类似乔浩然这样坏出水的人死不干净的,一批接一批的出现,我都有些麻木了。”
“疲劳了?”
“有点吧。”辛雨微微一笑,“对了,黄粱,张芷晴,你们是怎么和这种犯罪组织扯上关系的?”
“啊...这个,是偶然发现的。”黄粱回答道,“我原本是过来做客的,来乡下住几天,没成想被卷入到这一连串的破事里,险些因为多管闲事把小命给丢了。是吧,芷晴?”
辛雨头也不抬的说道:“对,辛姐,你也知道黄粱这人就是招灾招难的倒霉蛋体质,他不出门灾祸都能自己找上门来,更何况他主动出门呢。”
“倒也是...”辛雨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黄粱,像是勉强接受了黄粱的说辞。“总之你就好好养伤吧,有任何后续进展我会通知你的。我还要去奔波劳碌。”
“好,辛姐,你忙去吧。”
摆摆手,辛雨走出了病房。
“呼...对着熟人撒谎可太难了。”黄粱伸手摸了摸鼻梁上的汗珠。
“谁让你非要给那个冷冰冰打掩护,直接把实话一说不就得了。”
“欧阳的情况特殊,不能这样说。”黄粱边说边把身上的被褥掀开,伤口传来的痛楚让他皱紧了五官,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疼疼疼疼...”
“你就老实待着吧,尿壶就在床底下。”
“不是,而且我绝对不会用尿壶!”黄粱挣扎着坐在病床上,吃力的穿上拖鞋。“我要去看看那个小姑娘的情况。”
张芷晴轻轻的搀扶着他,“放心好了,人家的情况比你可好多了。虽然心灵上受到的伤害还需要很久才能够康复...但身体健康不需要你这个病号来担心。我听辛姐说,昨天晚上被发现的时候,她躲在床底下睡得正香呢。”
“还是亲眼看看才放心。”黄粱固执的说道,“正好就在同一层,去看看吧。”
“切,真的是犟不过你。走吧,慢一点,我来当你的拐棍。”
把身子大半的重量架在张芷晴的身上,黄粱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在安静的走廊上,两人边走边小声谈论着乔浩然和陈柏霖的死亡。
“这算是恶有恶报吗?”张芷晴不解恨的嘀咕道,“虽然我巴不得这两人死,但杀死这两个混蛋的是一群更加残忍的混蛋,还真是高兴不起来呢...”
“路漫漫其修远兮。”
“说人话。”
“慢慢来呗。作为普通人的我们也只能尽自己的一份微薄之力。”
“你可不是普通人。”张芷晴忍不住吐槽道,“你统计过你一年能碰上多少件杀人案吗?这个数字肯定一点都不普通。”
“又不是我愿意这样的!”
“要我说你就是流浪死神,走到哪儿、哪儿就死人!”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这可是相当中肯的评价!”
“回病房吧。”
“不担心那个小姑娘了?”
“我怕把我的霉运传染给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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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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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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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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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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