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姑娘根本藏不住秘密。”
“嗯...看来有必要去坐一趟火车了。”黄粱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长出新枝绿芽的行道树,若有所思的说道:“实践出真知,即便电脑能高效的解决问题,它总不能实际去坐火车吧。”
“可以,我支持。如果不是太忙的话,我早就想去坐一趟T210。”辛雨说,“我之前在调查会议上也提议过,不过没什么人支持。”
黄粱揶揄道:“你竟然也会被架空?”
“谁敢架空我啊?”辛雨翻了个白眼,“其实的确也没什么意义,进站离站的时间都有明确记录,耗费人力去调查意义不大。”
“耗费我就没关系了?”
“当然,你是编外人员。”辛雨理所当然的说,“还是说,你终于舍得复出了?”
“搞得我像是运动员退役了一样。”黄粱笑着摇摇头,享受着从打开的车窗外吹进来的凉爽清风。唯一的问题是车速过快的时候风拍打在脸上有些疼,不过京阳市的交通状况从来没有让黄粱失望过,开车的时候你很难挂到三挡。“没这个打算,闲云野鹤惯了,还是做个不需要按时上下班的散人挺好。”www.xiumb.com
“你呀,三十多岁就立志当咸鱼了?”
“生鱼忧患、死鱼安乐,做一条死透了的咸鱼没什么不好的。反正你们会时不时的过来督促我。”黄粱说出了心里话,“只要你和大王没有退休,我就闲不下来。”
“行吧。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当张芷晴转动方向盘向左拐去后,黄粱诧异的问了一句:“诶...这不是回事务所的路。你还有其他的安排吗?”
“有。闲着也是闲着,我带你回娘家省亲。”
黄粱反应了几秒钟,这才意识到辛雨在说什么,他无奈的笑了笑,认命的说:“行吧,我好像有段时间没有去总局逛逛了,不知道门卫赵大爷的大孙子有没有考上重点初中。”
辛雨随口说道:“没考上,那小子胖的跟头猪似得,已经养废了。赵大爷的儿子儿媳似乎也想开了,打算趁着年轻再练个小号。”
“那两口子也就四十出头吧...要是狠狠心的话,再要个小的倒是来得及。”黄粱点点头,“对了,辛姐,你最近没有去相亲吗?”
“托天天加班的福。”辛雨面无表情的说,“今年我还一次都没有被我家母上拉去相亲。”
“阿姨眼中合适的女婿已经没剩几个了吧?”
辛雨快速的转头瞪了黄粱一眼,干巴巴的说:“你也别幸灾乐祸,你的名字也在我妈的小本本上。”
“我?我就算了,就算没有芷晴的话,咱俩也不可能,太熟了。”黄粱连连摇头,“光是想一想我都受不了...”
“我就这么让你瞧不上?”
“当然不是。”黄粱义正言辞的回答,他从座椅上坐直,一副如临大敌的严峻表情。“我们是刚刚认识的时候,我肯定会对你有那方面的憧憬。只不过之后咱们处的太熟了...”
“我的错喽?”
黄粱立刻回答:“当然不是。”
当然是。他在心中嘀咕道。就算对你有过憧憬,在你手底下当差那几年也早就磨没了,你可是能把爷们吓哭的纯爷们啊......
“我也没考虑过你。”辛雨回应道,“就像你说的,咱们太熟了。而且你那时候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徐——没什么。”
黄粱沉默的转头看向车窗外,他当然知道辛雨咽下去的是谁的名字:徐婉。这个如今略显陌生的名字曾经对于黄粱而言意味着一切。他猛然意识到时间真的会冲淡一切,即便是这个曾令他感受到刻骨铭心的痛楚的名字,在几年后的当先似乎也失去了重量。
你一定在天堂无忧无虑的生活着吧。抬头看着雾蒙蒙的天空,黄粱在心中默默的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位过客祈福。
似乎是感受到了黄粱情绪上的变化,在前往总局的余下路程中,辛雨没有再开口讲话,专心致志的开车。坐在强劲有力的肌肉跑车中的两人保持着微妙的沉默,各自沉浸在不同的思绪中。
————,————
“我们这是去见若谷姐?”走在熟悉的走廊中,黄粱对大步流星在前面领路的辛雨问道:“她今天没出外勤吗?”
“应该是没有。”辛雨头也不回的说,“你一会儿你给张芷晴那丫头打个电话,让她有时间的话赶过来一起吃个晚饭。”
“好滴,辛姐,你请客啊?”
“你请。”
“......好吧,我就是付账的命。”黄粱自嘲道。
对于黄粱的突然到访,石若谷明显有所准备,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她把一个蓝色的塑料文件夹递到黄粱的面前。
“这是什么?”黄粱接过来开始翻开,“吕伟亮的尸检报告?”
石若谷反问:“不然呢?我写给你的情书?”
“行吧...”应了一声,黄粱逐行逐句的翻看起手中的资料。对报告的内容进行了一番提炼,黄粱并没有收获太多未知的信息,在之前和辛雨的对话中基本都涉及到了。不过在看了这份详尽的尸检报告之后,他心中的疑惑更加清晰、明确。“吕伟亮身上的割伤全部都是死后造成的啊...”
“全部吗?”辛雨把黄粱手中的报告抢了过去,粗略的翻看着。“若谷,这和你之前的说法不一致啊。”
“之前的结论过于保守了。”石若谷回答,“我原以为死者身上的多处刀伤中——准确数字是十二处——会有几条伤口是在他死亡前被人割伤的。但事实并非如此,不是大多数,而是全部。”
“这也太...太匪夷所思了。”辛雨把报告随手放在桌上,皱眉说道:“行凶者是担心吕伟亮没死利索吗?为什么掐死他后还要补上十多刀?”
“是十二刀。”
“我知道!用你提醒我?”
黄粱讪讪的不吭声了。
“从伤口的角度、深浅和分布位置不难判断,向死者挥刀的人不擅长使用刀子,他可能连只鸡都没有杀过。这人完美的避过了被害人身体所有的要害部位,当然,即便没有一刀致命,单单是失血或惊吓就足以让死者这个年纪的老人死亡。”石若谷平静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例如家中的洁厕灵快要用完了。
“若谷姐,你对这件事有何看法?”黄粱问,“凶手是出于何种目的对被害人的尸体连连挥刀的呢?”
“辛雨刚刚说了一种可能性,行凶杀人者是第一次作案,毫无经验,他在掐死被害人后不自知,出于谨慎又捅了尸体几刀。不过通常而言不需要捅上十二刀就是了。”石若谷一边回答、一边吃着一包黄瓜味道的薯片,丝毫没有因为房间里弥漫着的淡淡的福尔马林味倒胃口。“第一次杀人的凶犯是会出现情绪起伏过大,甚至崩溃的情况。”
“犯罪现场一片狼藉吗?”黄粱看向辛雨。
“被彻底的清理过。无论这个王八蛋杀人的时候是否情绪崩溃过,他之后似乎收拾好了心情,把被害人的卧室给收拾干净了。那间卧室内倒是没有血迹溅的到处都是的情况,凶手捅刀之前在被害人的尸体上盖了被子。”
黄粱嘀咕道:“这可不像是情绪崩溃会做出的举动...”
“没错,所以我不是很认同若谷的说法。凶手可能是为了补刀,但更有可能是发泄心中淤积的对死者的仇恨情绪。”辛雨推测道,“他可能觉得掐死吕伟亮、直接给他一个痛快不过瘾,所以才会在被害人的尸体上又补上十几刀——”
“十二刀。”黄粱打了自己一耳光,“是我嘴欠。”
瞪了黄粱一眼,辛雨没好气的说:“这两种可能目前被专案组内的大多数人认同,若谷提出的可能性倾向于意外杀人,可能是因入室抢劫引发的杀人案件。我提出的看法则是偏重于这是一起谋杀案,被害人十有八九认识凶手。”
“都说得通。”
“没错,所以目前就僵在这里了。”辛雨叹了口气,“如果能一条路走到黑也就算了,面前放着两个选项却不能轻易做出决断,这不上不下的感觉是真难受啊。”
黄粱若有所思的说:“不止这两种解释吧。”
“行啊,那你来说说。黄大侦探,对此你的看法是什么呢?”
“我?我还是算了。吕金华的确是个人渣,无论他是否是杀人凶手,不过他今天说过的一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出于做人的底线,我不能发表毫无根据的言论。”
辛雨不屑一顾的撇嘴道:“切,我还不知道你?你小子就是没想出来!”
黄粱讪讪的笑了笑,没有反驳什么。
石若谷用窥探的眼神仔细的打量着黄粱,笑而不语的耸耸肩,没再说什么,转身开始收拾桌面。根据她对黄粱的了解,她确信黄粱的脑子里一定有什么想法在酝酿。只因为他恶劣的性格才会闭口不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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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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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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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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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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