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已经做得够多了。单单是王文斌坐在事务所客厅的这几个小时,黄粱就可以收他一笔不便宜的咨询费。
王文斌这个厕所上的有点慢。耐心的等待了一分多钟,卫生间中没有传出丝毫的响动。该不会是他坐在马桶上睡着了吧?黄粱不禁在心中泛起嘀咕。正当他打算去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把可能睡着的王文斌叫醒的时候,事务所的大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黄粱愣在了沙发上。
他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眼墙壁上挂着的时钟,时针的指针已经将将指向了数字‘2’。在凌晨两点还会有委托人上门求助吗?
这还真是一个不安生的雪夜啊?
黄粱犹豫片刻,站起身塔拉着拖鞋向门口的玄关走去。可能是张芷晴,他在心中对自己说,或许是她提前回来了。
心情有些复杂的黄粱走到门前,透过门上的猫眼看了看门前的景象。街道上仍旧飘扬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像是有人捅了老天爷的肺管子似得,这位老人家拼了命的把库存的雪花一股脑的都泼洒向人间,存心要把这个住满了愤怒人类的蓝色星球堵死一般。
街道上空旷的让黄粱感到有些陌生,所有他熟悉的景物上都覆盖了一层洁白的雪花,像是穿了一身白色的厚实冬装一般,把这条破败僻静的小巷妆点得五光十色。橙黄色的路灯灯光倾泻在积雪上,映照出了梦幻般的闪烁世界,繁星点点洒落在寂静的街道上。
解忧事务所的招牌下矗立着一个瘦小的人影。
透过猫眼,黄粱勉强能看到这个人影的面容,这是一个如同孩子般瘦小的老人,是一位老妇人,年纪分辨不出来,可能是五十岁,也可能是七十岁,她身上散发出的老态远比她的外表更令人印象深刻。
这人非常符合一名会在大雪纷飞的深夜上门求助的走投无路的绝望之人。黄粱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推开了事务所的双开大门。
冰冷的寒风裹挟着片片雪花从黄粱的面前掠过,直冲进屋内。只穿着一身棉布睡衣的黄粱由于有着暖气的加持还没有第一时间感觉到冷,反而清凉舒爽的冷气令他充满了疑惑的大脑感到舒爽了不少。
“大娘,您有事吗?”他开口问道。
站在几米外的陌生老妇人默默的注视着黄粱,她抬起手臂,冲黄粱摆了摆手,示意他走近一点。
“呃...您看我穿这么少,还是您进来说话吧?”黄粱迟疑着说道,不知为何,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让他毛骨悚然,“您想来一杯热茶吗?”
老夫人没有出声,仍旧不停的冲黄粱招手。
“您是聋哑人吗?”黄粱加大了音量,“您找我有事吗?您能进屋说话吗?”
老妇人保持着同一个动作。
“......真的是够了。”
嘀咕了一句,黄粱转身返回屋内,走到衣架前拿起一件外衣披上,黄粱光脚穿上厚实的运动鞋走出了事务所敞开的大门。即便这位深夜来访的老妇人明显有些不对劲,他也不能把门关上当这个人不存在。
“大妈,您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吗?”黄粱一边走向老妇人一边柔声说道,“还是说您碰上什么事情需要帮助啊?您都可以和我说,我会尽我所能——”
黄粱没能把话说话。当他察觉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匆忙中转过身看向身后的他只瞥到了一个黑漆漆的高大身影,随即他眼前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中,湿润冰冷的刺鼻性味道疯狂的涌入鼻腔中,只挣扎了几下,黄粱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沉入深不见底的意识深渊之前,黄粱闪过了最后一个念头:干...这是午夜凶铃的剧情吗?听过那个该死的故事的人,也将被绑架到恐怖的小木屋里?
————,————
黄粱是被臭脚丫子熏醒的。
虽然他自己是不是经常洗脚,通常都是张芷晴实在看不过眼了,呵斥他他才回去端上一盆水,敷衍的把脚洗一洗。
黄粱从来不会标榜自己是一个爱干净的人。如果不是和张芷晴生活在一起的话,或许他最终会堕落到王建仁那种程度。
在和王建仁的相处过程中,他对人的体味和烟味已经有了想当程度的抵抗能力。
但黄粱还是被臭脚丫子给熏醒了。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后,黄粱只觉得自己像是身处在一大堆臭袜子中,他挣扎着推开面前的一双脏兮兮的布满皲裂的脚,这才勉强觉得空气是能呼吸的了。
辣眼睛...
当试图做揉眼睛的动作的时候,一股强劲的束缚力让黄粱猛然惊醒。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果不其然,睁开眼看向自己的手腕的时候,一副金属手铐正在向他微笑,手铐上还拴上了一根铁链子,铁链子的一段穿过他脚上的脚镣,挂在了一个钉入墙壁中的铁环。
他被限制了行动能力,几乎很难做出大幅度的动作,至于站起来就更别想了。黄粱只能以一个非常不舒服的姿势依靠着冰冷的木板墙壁坐着,否则就只能躺下来忍受那个散发着浓重臭带鱼味道的脚丫子了...
说到脚丫子...这是谁的脚丫子?
嗯...是王文斌?
好嘛,这下我们真成难兄难弟了。
直到此刻黄粱才意识到自己身处的这间逼仄的空间究竟是什么地方。狭小的空间,木板墙壁,昏暗的烛光,角落中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还有身旁的王文斌。
是小木屋...黄粱木然的想到,没想到我TM还能进入到别人的噩梦里,哈哈哈,真好笑。
“靠!不是吧?!”
黄粱喊出的这一嗓子直接把躺在地板上缩成一团的王文斌给惊醒了。他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迷迷糊糊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当看清黄粱的时候,他轻声埋怨了句‘叫唤什么啊?’,但是当他弄清楚身处在何处后,他发出的惨叫声比黄粱的可大多了。
“怎、怎么又回来了!!而且这一次为什么你也在?!”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黄粱翻了个白眼,“为什么你小子身上没有手铐和脚镣,这是区别对待啊!”
“黄粱,连你也出现在我梦中了,我是彻底疯了...”王文斌旁若无人的自言自语道,“反正你也不是真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你小子人确实不错,就是表情太TM招人烦了,一副我欠了你钱似得。抠抠搜搜的不像个爷们...我就不信你家里没有啤酒!”
“都这时候了,你还惦记啤酒的事儿呢?”黄粱直接被王文斌的这番肺腑之言气乐了,“别TM愣着了,赶紧过来帮忙!”
“在我梦里你还敢这样跟我说话,黄粱,你这个人果然脾气差的要命。”王文斌嘀咕了几句,乖乖的挪到黄粱的面前,试图帮黄粱把四肢上的束缚解开。
尝试了一番后,王文斌很快就放弃了。“不行,”他摇了摇头,“我用手弄不开,你身上有啥工具没有?”
“你看我这身衣服像是有带工具的样子吗?”黄粱没好气的呛声道。他的大衣不知道哪里去了,只剩下一身贴身的睡衣。
“呃...我看看我身上有没有。”王文斌摸遍了全身的口袋,除了找出了半包被压扁的口香糖外,再无收获。他认命的说:“就这样吧,你也用不着挣扎,等我从噩梦中解脱出来后,你也就解脱了。”
“......你的神经是够大条的。”琇書蛧
黄粱无语的注视着既来之则安之的王文斌,他现在完全可以下定论: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TM成了精神病,王文斌这个蠢货都不会包含在这个行列内!他这样单细胞的生物根本就没这个隐患。
“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的梦里。”王文斌嘀咕道,“话说我是啥时候睡着的?”
“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啊。”王文斌理所当然的回答道,他语气中的底气让黄粱恨不得左右开弓给他来上八百八十八个大耳刮子,“我就记得我去你事务所的卫生间里上大号。可能是那个高级的马桶垫太舒服了吧——竟然还暖和和的!——我好像拉到一般就睡着了。嗯...”
王文斌沉思片刻,眼神凝重的在小木屋内来回的扫视。黄粱还以为他终于开窍了呢,谁知道王文斌接下来的这句话险些直接把黄粱气吐血。王文斌用异常认真的眼神看着黄粱说道:“也就是说...我现在正一边拉着屎一边做噩梦?”
“你TM脑子里全都是屎!”黄粱声嘶力竭的吼道。这辈子他都没有对一个人升起过如此强烈的执念,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用一面书柜的藏书换得此刻五分钟的自由,只求能把王文斌扇成猪头。“你TM真是个人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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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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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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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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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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