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个月前受的大伤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和身手如此强悍的人搏命厮杀,黄粱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好久未曾上油养护的极其一般,身上的每个零件都在发出吃力的惨叫声。仿佛随时会散架一般。
他在苦苦的支撑。
一开始喷涌而出的肾上腺激素让他勉强能够跟上杀手的速度。虽然做不到反击,但是至少黄粱还能手忙脚乱的用手中的甩棍应付对方手中挥舞的仿佛拥有生命一般的匕首。这柄泛着寒光的锋利匕首像是一条呲着毒牙的眼镜王蛇一般,不停的向黄粱发动致命的侵袭。
伴随着战斗的深入,黄粱渐渐支撑不住了。
他的手脚像是被捆上了千斤的重物一般,根本无法自如的施展拳脚。伴随着身上伤痕越积越多,黄粱感到手中的甩棍也愈发的沉重。他根本不需要一面镜子也知道自己狼狈不堪,浑身血肉模糊。
体内血液的流逝让黄粱的意识渐渐模糊,面前那名身材高大但是行动灵活的男人越发的模糊,仿佛是隔着一块磨玻璃在看向他。
黄粱咬破了舌尖,让血液的金属味充斥在口腔中,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他知道再这样耗下去自己和爱丽丝.周必死无疑。
是时候破釜沉舟了。黄粱注视着男人手中的匕首。面对杀手刺向自己的刀刃,这一次黄粱没有选择后退,而是迎着锋利的刀刃撞了上去。
噗呲一声,刀刃没有任何阻碍的刺进了黄粱的腹部。在撞击的一刹那,他有意侧了下身子,让刀刃避开腹腔中的要害器官。黄粱不知道这究竟有没有帮助,这只是他下意识的举动。
黄粱选择主动撞击在刀刃上完全出乎了杀手的意料,他不由得愣了一秒钟。黄粱要的就是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他趁杀手愣神的一刹那,丢掉手中的甩棍,手腕一甩、收支一扣,一直藏在袖口中的一柄锋利的袖箭露出峥嵘,眼看着闪烁着锐利寒光的尖刃直刺向杀手的脖颈。
但是黄粱没能感觉到尖刃刺穿皮肤的阻尼感。他被猛地一推,重重的倒在了落满灰尘的地面上,激起满屋的薄雾。
结束了。
黄粱躺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强迫自己睁开眼帘,他注视着布满污渍的教室天花板,等待着死神的亲吻。
一分钟,两分钟,整整三分钟过去了。死神似乎遗忘了他。黄粱死死的按住自己中刀流血的伤口,挣扎着坐在了起来,这间空旷的教室中除了那些混乱的脚印外,再无任何能够印证仅仅几分钟前这里曾发生的那场死斗的证据。
高大男人消失了。一块残破的窗帘冒失失的冲出了敞开的窗户,拼尽全力试图去触碰湛蓝的天空。
“该死...这人怎么能半途而废呢?”黄粱仰趟在地上。
————,————
接到黄粱的求救电话后,张芷晴立刻飞奔着赶了过来。在她来到这座废弃的学校之前,黄粱中刀的伤口已经被苏醒过来的爱丽丝.周做了急救处理。在黄粱的爱车的后备箱中,一直放着急救箱,为的就是这样的时刻。
在爱丽丝.周七手八脚的处理下,黄粱总算是止住了伤口的流血。虽然绑带缠得过紧过乱,但至少他能感觉到生命的流逝速度减缓了。
和爱丽丝.周合力把黄粱搀扶进车里,张芷晴没有时间去安抚瑟瑟发抖的爱丽丝.周,她开车向市区的医院奔去。
“不行,芷晴...”黄粱虚弱的靠在车后排座椅上,脸色苍白的像是一张A4纸,“不能去医院。”
张芷晴吼道:“你都伤成这样了——”
“我没事,只是皮外伤而已。”黄粱咳嗽了几声,接着说道,“去事务所附近的那间小诊所就成。”
“可是——”
“听我的吧。”
“......我知道了。”张芷晴咬着后槽牙说道。
来到解忧事务所一街之隔的小诊所后,值班的医生立刻对黄粱进行了检查,确定没有伤及体内的器官后,张芷晴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等待医生给黄粱缝合伤口的时候,她和爱丽丝.周——她手上的伤只是轻微的割伤,消完毒简单包扎一下就可以了,甚至不需要缝针——坐在诊所并并不舒服的两把椅子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愿。
过了许久,医生搀扶着黄粱走了出来,张芷晴赶紧上前扶住他。“真的不需要去大医院再瞧瞧吗?”她急切的问向医生。
“伤口并不深。大概只有一截指节的深度。中刀的位置也不危险。黄粱,看不出你腹肌很棒啊。”医生看了眼黄粱,又看了看仍呆坐在椅子上的爱丽丝.周,语气平淡的说,“虽然伤口出血量不少,但是并不严重,伤口愈合长好钱不要进行剧烈运动,注意饮食清淡就好。还有就是按时来换药。”
“你真的没问题吗?”张芷晴仍是半信半疑的打量着黄粱。
“没事。”黄粱拍了拍她的手,“我现在就想回家躺着。”
“好吧...”
开车回到解忧事务所后,张芷晴和爱丽丝.周把黄粱搀扶进了张芷晴的卧室。爱丽丝.周默默的回到她目前居住的黄粱的房间。
“她似乎吓得不轻啊...”张芷晴看着房门的方向小声嘀咕道。
“她可是险些被杀死啊。”躺在张芷晴松软的床上,黄粱闭着眼睛说道,“如果她不是练过跆拳道的话,她可能都坚持不到我冲进屋去救她。”
“果然是技多不压身啊...”张芷晴自言自语道,“我是不是也得抽空练练防身术?”
“我提醒你不是一回两回了。”黄粱睁开眼睛看向她,“你每次不都是搪塞了过去?”
“因为真的很累啊...想想都累。”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黄粱再次闭上眼睛,“你要是一天不离开事务所,总会碰上危险的。”
“乌鸦嘴...”张芷晴嘀咕道,“看来我也得弄个袖剑随身带着了。”
“没什么用。”黄粱苦笑着摇摇头,“花钱打造一个那玩意可不便宜,问题是关键时刻也不管用。你要是喜欢,这东西给你好了。”黄粱把绑在手腕上的袖剑拆了下来,随手放在了床头柜上,“你最好小心点,这东西很锋利,别伤到自己。”Χiυmъ.cοΜ
“切,你以为我是白痴吗?”张芷晴盯着袖剑锋利的尖刃,嘀咕道,“我有尖锐恐惧症诶,我找人弄弄吧,把那个尖头取掉。”
“取掉?取掉这玩意还有什么用?”
“可以换上个非金属材质的武器呀,你觉得锯齿怎么样?”
“呃...你开心就好。”
“黄粱,你这次真是命大。”张芷晴心有馀悸的说,“要是刀尖再挺进去几厘米,你现在八成就得躺在ICU了。”
“确实...”黄粱同样感到无比的后怕,“当时我真的觉得自己死定了,就等着那人冲过来割开我的脖子。但是他却没有选择这样做,而是直接跑掉了,真的是...”
“你还有点不满呗?”
“是困惑。”黄粱说,“那人可不是那种会突然发善心的人。”他指了指自己的腹部的伤口,“否则的话我就不会是这幅模样了。不过说到这个伤口...”
“怎么了?对伤口也不满?”
“它太浅了。伤势比我预计得要轻得多...”
张芷晴翻了个白眼:“这是你的狗屎运。”
“嗯...或许吧。”思来想去也得不出个结果来,黄粱索性就不想了,“狗屎运就狗屎运吧。”
“真是烦人...”张芷晴转身走向门口。
“你干嘛去?”
“不止只有你一个伤员啊。”她语气无奈的说,“我也得去看看爱丽丝.周的情况。爱丽丝?她以为自己在漫游仙境吗?”
虽然心中一百万个不情愿,但张芷晴还是强迫自己推开了原本属于黄粱的卧室的房门。她走进屋的时候,爱丽丝.周正坐在床铺上,出神的看向安装了铁栏杆的窗外,从背后看去,莫名的有种铁窗泪的既视感。
“看什么呢?”张芷晴出声问道。
“没什么,就是有些想家了。”
“你还有个家?家里有个他?”
“家里没有他,但是我有个家。”
“好吧。”张芷晴忍俊不禁的笑了,“抱歉,这个表情好像不是很适合这个时候,我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她略显笨拙的用手指绕着发尾。
“没什么,就是有点后怕。”爱丽丝.周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感谢你的关心。张小姐。”
“谁让我拿了你一双价格不菲的球鞋呢。”张芷晴嘀咕道。
“什么?”
“没什么。有事情记得叫我,别客气。”张芷晴略显慌张走出了房间。
走回到客厅,张芷晴茫然的站着,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从自己的卧室中传来黄粱轻轻的鼾声,她小心翼翼的把房门关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低下头,把脸埋在手心里。
“太累了...”张芷晴轻声呢喃道,“烦死我了,这种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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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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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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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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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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