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个将死之人,你为何还要去隐瞒呢?”男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与此同时,黄粱顿感身后有细微的风声响起。他猛地转过身,右手甩出甩棍挡在面前。他的反应十分及时,不然的话身后偷袭者的那一刀如果直接命中的话,黄粱或许就得跟他的半张脸说再见了。
“冤家路窄啊。”能看清偷袭者的长相之后,黄粱冷冷一笑,正是那个让他恨得牙根儿直痒痒的鬓角男。
“你恢复的倒是不错呀。时隔一天竟然又活蹦乱跳了,看来上一次我还是下手太轻了。”鬓角男微微一笑,露出一口亮白的烤瓷牙,“这次我可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男人眼神一变,手腕的力量陡然增加,黄粱不由冷哼一声,他猛地甩起手臂,把锋利的短刃从身前格挡开。
鬓角男身手利落的跳出几步拉开距离。黄粱用眼角余光打量站在篮球场上的男人,那人似乎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抽着烟冷漠地注视着发生在仓库中的这场厮杀。
“你不用担心他,他只是个普通人,一个废物而已。”鬓角男微笑着打量着黄粱,那柄闪烁着寒光的短刃在他手中上下飞舞,仿佛有生命一般。
“普通人?他不是你的雇主?”
鬓角男冷笑一声,似乎被黄梁的话激怒了,他眼神凌厉的说道:“雇主?他可没到能够雇佣我的那个级别?废话少说,看刀!”
男人猛地冲向黄粱,只见他举起手中的短刃虚晃了几下,黄粱严阵以待,把甩棍挡在身前,不敢贸然出击。见黄粱只是一味的龟缩防御,男人脸上的讥讽之意更浓,他右脚猛地一蹬地,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近身到黄粱的面前!wWW.ΧìǔΜЬ.CǒΜ
鬓角男挥舞手臂,反手握刀,刀刃由下至上猛地扬起,宛如刺出蛇头的眼镜王蛇!目标直指黄粱的咽喉。
黄粱匆忙地后退几步,手中的甩棍略显混乱的在身前来回挥舞,企图挡下这一刀。但对方的速度远超他的想象,这一刀不仅命中了,而且直接划开了黄粱身上的衣服。若不是黄粱在紧要关头以一个狼狈至极的姿势向后倒去,他的喉咙肯定难逃此劫。
即便如此,他的胸前还是被割出了一道不浅的长长刀口,伤口迸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前襟。
吃痛之下,黄粱匆忙地从地上站起来。男人并没有追击,而是站在离黄粱三四米的距离,像是看着死人一般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他。
“就这点儿本事?私家侦探?看来这钱很好赚啊。”
黄粱气喘吁吁,死死的盯住男人手中的刀子。他现在根本没有经历去和这该死的鬓角男打嘴炮。毫无疑问,单论身手的话,即便是黄粱也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这人不仅刀法了得,身法也难以预判和琢磨。才仅仅对峙了几个回合,黄粱仿佛渡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四肢疲乏的提不起劲。
对方太强了...
“别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赶紧给他一个痛快。”男人出声提醒道。鬓角男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你很快就没有利用价值了。我警告你把嘴闭上,否则的话你很难活着走出这里。”
男人不吭声了,他厌恶地朝地上吐了一口痰,转身向仓库更深处的区域走去。
趁鬓角男分神的功夫,黄粱把手伸进了背包中。在来之前他准备了几样武器,这些能够在市面上买到的东西虽然杀伤力很有限,但是组合起来的话能够产生奇效。
“别把后背对着敌人。”黄粱说话的同时,狠狠的把甩棍的金属头捅向了鬓角男的背部。鬓角男愣了一下,随即他后背的肌肉坚硬的像是岩石一般。他刚想嘲讽黄粱几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剧烈战栗起来!一阵剧痛席卷他的全身。
“你、你TM玩儿阴的——”
“对付你这种人就得来点儿阴的!让你TM偷袭我!”黄粱用力按住甩棍握把上的那个小小的黑色按钮,这个按钮控制着甩棍的电击开关。黄粱能够感受到一阵阵的电流。
直到闻到了烧焦的气味,黄粱这才松开按钮,把甩棍丢到一旁。“这还不算完。”他狞笑着在鬓角男惊慌的注视下,把身后的背包放在地上,他拉开拉锁从中取出了一把射钉枪。黄粱不紧不慢的把一掌长的钉子装上,然后把射钉枪对准了男人的手腕。他微微一笑,对鬓角男说:“来,让我们试试看,你手腕上的肌肉能不能抵抗住这种能够扎穿墙壁的钉子。”
“我、我警告你——”
没等男人把话说完,黄粱冷笑着扣动了扳机。伴随着钉子全根没入,鬓角男手臂直接钉进水泥地之中。鬓角男惨叫一声,立刻昏厥了过去。
“这就受不了了,这才仅仅是开始。”
当黄粱丢下射钉枪,拿起地上的甩棍向仓库深处走去的时候,鬓角男已经宛如受难的耶稣一般,被钉子钉在水泥地面上。他的身体呈一个大字型,躺在血泊之中,让他看起来有一种病态的美感。宛如一只红色的蝴蝶标本。
“出来吧。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你没死?”男人略显惊讶的看着黄粱,
黄粱冷哼一声:“谁都没有死,那个混蛋只是昏厥就过去了。我已经报警了。”黄粱低头看了眼手表,“他们应该随时会赶到。”
男人问:“你怎么确定我一定会在这里。”
“直觉。事实上这个世界再没有你的藏身之处。”
男人遗憾的说:“如果计划顺利实施的话,现在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黄粱冷冰冰的问道:“游戏结束了。鲁智深,你把徐恩俊的尸体藏在哪儿了?”
鲁智深微微一笑。“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只要找不到徐恩俊的尸体,他们就无法以杀人罪起诉我。”
“你打算负隅顽抗?”
鲁智深耸肩说道:“凡事都得讲证据,不是吗?我只是来朋友的家中串门而已,谁知道却碰上了你们这两个怪人。我什么都不清楚,我也是受害人,你最多只能告我是私闯民宅。”
“你以为这是什么?”黄粱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录音笔,“方才我们之间的所有对话都被记录下来了。你觉得警方和法庭会听谁的话?”
鲁智深眯起眼睛,注视着黄粱手中的录音笔,喃喃低语:“黄粱,你果真是一个不安分的人。整个计划中只有你这里出现了岔子。我和他们说过,让一个与事件毫无相干的人发现那具被伪装成我的尸体毫无必要。但是那群人非要这么做。一群白痴。”
“那究竟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一群真正的罪犯。我对他们几乎一无所知。他们出人出钱来帮助我完成复仇计划。至于他们的目的。我从来没有揣测过,也并不关心。但毫无疑问,他们的目标是干掉徐恩俊。”
黄粱沉吟道:“也就是说,他们想要控制徐氏集团?”
鲁智深耸耸肩。“无所谓了,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这一切都跟我没什么关系。”他向黄粱走近了一步,黄粱立刻把手持的录音笔揣在口袋中,把甩棍举了起来。
“放轻松,我不是要抢那个录音笔,而且我也不是你的对手。没听到吗?警笛的声音。他们已经来了。赶紧让他们把我关起来吧,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不是吗?”鲁智深微微一笑,优雅的从黄粱身边走开。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响起,过了十几秒,仓库的门被踹开,一队穿制服的警员鱼贯冲进仓库内。他们立刻把举起双手的鲁智深制服在地,即便他并没有任何的反抗行为。
见黄粱手持武器,冲向他的几名警员立刻冲他大喊,让他放下手中的武器,抱头蹲下。黄粱没多做解释,按他们的话照做。他跪在地上,双手抱头,慢慢地爬下来,用没有受伤的脸颊贴在冰凉的地面上。他现在不想说话,太累了,好好的休息会儿后再说吧。
这可是一段很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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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京阳市后,黄粱陆陆续续了解到这件事的后续发展。
鬓角男和鲁智深被关押了起来。两人分别被以多项罪名起诉。鬓角男在被捕后像是失去了语言功能一样,他没有开口说任何一个字,全程都是他的代理律师在说话。由于证据并不充分,鬓角男很快就在律师的据理力争之下获得了保释。
离开看守所之后,鬓角男就人间蒸发了。没有人能够找到他的下落。即便是为他辩护的律师也搞不清楚他的具体下落。
不久之后,这名律师就出国了。
鬓角男人间蒸发后多久,被指控故意杀人的鲁智深在狱中自杀。
在逼仄的牢房中,鲁智深的尸体倒在狭窄的床铺上,他的喉咙被割开。而一把金属制的勺子就躺在水泥地面上。据推测,很有可能是鲁智深在进餐的过程中偷偷的藏匿了一把勺子,将勺子的边缘磨锋利后,他用这把勺子自杀。
这种推测看似合理。但实则还有很多值得推敲的地方。鲁智深在自杀之前,明确向看守所表示过他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希望能够被单独关押。当被调入单人牢房后,鲁智深几乎每时每刻都待在牢房中,即便是自由活动时间也不出门。
而且他一直在积极的为开庭做准备。即便有黄粱手中的录音笔作为有力证据,但由于徐恩俊的尸体一直没有被发现,鲁智深并没有放弃为自己无罪辩护的希望。
而这一切都在他的尸体被发现后,戛然而止。
回到京阳市后,黄粱让张芷晴对鲁智深进行了深入的调查。发现在半年前,他曾购买了一份人身意外险,受益人是他的结发妻子王志丽。
黄粱不由得推测或许鲁智深杀害徐恩俊,将他的尸体伪装成是自己的这种行为中,除了对徐恩俊的仇恨,可能还有一层骗保的考量,他打算给王志丽留下一笔钱。
无论如何,人死灯灭。即便清楚这一连串的死亡中有太多的可疑之处,但是对远在一千多公里之外的黄粱而言,这一切就像是一个并不真切的梦而已。
那些人的一一死去,消失,对于他只是一则可有可无的消息罢了。他之所以一直在关注事态的后续发展,也只是出于好奇而已。
但是当看到那张鬓角男的入狱照的时候,黄粱惊呆了。他久久无法说法,愣怔的注视着手机屏幕中身穿囚服的鬓角男的照片,嘴巴张的大大的,保持着这一姿势好久好久。
“你怎么了?”从卧室出来向厨房走去的张芷晴留意到黄粱的异常,她凑到他背后,一把将手机从黄粱的手中夺走,“看什么呢?”
“给我!”
黄粱像是被激怒的河豚一般,整个人仿佛都因为愤怒和激动而膨胀了,他从惊恐的张芷晴手中粗暴的夺回了手机。由于动作过大,张芷晴险些被他推了个跟头。
“你干嘛?!”张芷晴稳定住重心,从黄粱大声喊道,“没事抽什么风?你间歇性神经病啊?!”
没有理会张芷晴的叫嚷声,黄粱的眼神直勾勾的盯在手机屏幕上。由于囚服是半截袖的样式,所以鬓角男的手腕裸露了出来,能够清晰的看到他小臂处的那枚纹身:一柄黑色的匕首插进骷髅之中,在匕首丧缠绕着一条吐着蛇信的毒蛇,骷髅的两个眼眶中冒出地狱业火。
这个图案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中频繁的出现在黄粱的梦境中。黄粱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看见这个图案了。
在她的小腿处,有着和图片中纹身一模一样的一处纹身。黄粱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过她,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黑暗风十足的图案。这与她的风格完全不相符,看起来太多突兀。
身不由己。
她每次都会这么说。
徐婉...黄粱在心中默默念道...为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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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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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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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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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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