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嗯’了一声。回事务所这一路上,他一直在和王建仁争辩,此时已经是口干舌燥、一丝说话的念头都提不起来了。
不长记性...黄粱暗自思忖,和一个‘大犟’墨迹个什么劲儿...
“黄粱,我有发现哦。”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张芷晴兴奋的说,“先别拖鞋,赶紧去给我买一桶哈根达斯回来。”
“就不能让我喘口气吗?”
张芷晴手臂一挥,指向超市的方向:“快去买。”
“知道了...”翻了个白眼,黄粱把鞋穿好,没精打采的向门外走去,“你的发现最好能让我眼前一亮。”
事实证明,张芷晴的嚣张是有道理的。
她的发现的确让心神俱疲的黄粱眼前一亮。
“他们是表兄弟?”黄粱指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对正在抱着大桶冰激凌吃的张芷晴问道,“不可能吧...”
“千真万确。”张芷晴说,“虽然他们的亲属关系相当远,不过确实是亲戚。严格算起来,司马真是王凯丽的表哥。其实想一想也很正常啦,京阳市本地的有钱人圈子就那么大。”
“王凯丽在说谎。”黄粱呢喃道,“他肯定认识司马真。”
“十有八九。”张芷晴说,“表兄弟,还在同一所贵族高中念过,他们要是不认识才奇了怪了呢。”
黄粱沉默不语的盯着电脑屏幕上司马真和王凯丽的相片。照片上的王凯丽要司马真要大上不少,像是两代人的样子。
“这张照片是王凯丽最近的照片吧。”
张芷晴点点头:“没错,是去年某本杂志上的封面。一看就是年轻有为呀。司马真的照片是好多年前的,他近期的照片我找不到,或许是他已经没有拍照的习惯了吧。”
注视着屏幕上的两张照片,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说两人确实有些相像。黄粱越看越觉得两人在脸部轮廓和五官的排列上有些相似的地方。
黄粱呢喃道:“说不定他们还真可能是表兄弟。”
“什么叫‘真可能’?用我把他们俩的家谱树给你画出来吗?”张芷晴不满的说,“你在怀疑我的能力?”
“当然不是,我只是——只是有些意外罢了。”黄粱摇摇头,“王凯丽的妻子是被自己的远方表哥所杀,这种狗血的剧情只会在四流的小说中才会出现啊。”
张芷晴不以为然的说:“创作者脑子有病呗。”
“或许吧...”
得知司马真和王凯丽有这一层不为人知的关系后,黄粱不得不重新思考。莫非案发当天王凯丽的异常表现,是因为他目睹表哥司马真杀人所导致的?倒是也解释得通,只不过他为什么会洗澡呢?
目睹杀人后,由于恐惧而夺门而逃,这是可以理解的行为。但是为什么王凯丽会洗完澡再逃走呢?如果他真的目睹了司马真杀人,应该不会是这种反应。
不对。黄粱否定了这一设想。王凯丽的异常表现应该不是由于他碰巧目睹了司马真杀人,而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你想什么呢?黄粱?”
张芷晴的话打断了黄粱的沉思,他抬起头来,左右晃动着僵硬的脖颈,发出咔咔的声响。“我在想王凯丽这个人。”他说,“他的表现很奇怪。”wWW.ΧìǔΜЬ.CǒΜ
三言两语,黄粱把陈老在事发当天在偶遇王凯丽的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听起来是挺奇怪的。”张芷晴眉头微蹙,“即然赶时间的话,为什么不坐电梯下楼呢?洗澡倒是没什么,说不定只是他爱干净。”
“他当时很慌张。”黄粱说,“所以才会没擦净头发上的泡沫。”
张芷晴耸肩说道:“或许吧。”
“芷晴,你帮我分析一席,一个人为何在如此慌张的状态下洗澡呢?”
“嗯...刨除这个人是极品洁癖外,我想可能是他不得不洗澡。”
“不得不洗澡的理由呢?”
“身上沾到脏东西了。”张芷晴歪头思考,“或者是为了消除气味——”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黄粱脑海中炸响,他蹭的站了起来。“没错,味道!为了掩盖味道!所以他才走楼梯而不是坐电梯下楼!他担心在密闭的狭小空间内被人闻出身上的味道!”
张芷晴迷茫的看着在客厅中来回踱步的情绪亢奋的黄粱:“味道?什么味道?”
“血腥味。”
“血腥味?”张芷晴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王凯丽担心别人闻出他身上有血腥味,才又洗澡又走楼梯的?”
“有这个可能性。”
这下张芷晴彻底茫然了。“可是凶手不是司马真吗?”她问。
“如果这是真正的凶手期望的结果呢?”黄粱越说越兴奋,“他把现场伪造成司马真入室抢劫杀人,但实际上,司马真是无辜的,他与这件事没什么关系,甚至他可能早已经——”他突然闭上了嘴,原地站定。
“早已经什么?”
黄粱缓缓的转头看向张芷晴:“甚至司马真可能早已经被人杀害了,所以王建仁他们耗时数月也找不到他的下落。”
张芷晴一声惊呼:“不会吧!”
————,————
“不会吧!”王建仁一声惊呼,“梁子,你脑袋被门框夹了?还是被疯狗屁呲到了?陈如烟是王凯丽杀的?司马真也可能早就被王凯丽干掉了?你有病吧!”
“你有药啊?”
坐在破吉普车的副驾驶座位上,黄粱用手抹掉脸上的吐沫星子,王建仁不停蠕动的大嘴简直堪比喷壶。
“有,你吃多少?”
“你有多少我吃多少。”
“你吃多少我有多少!”
黄粱回瞪着他:“你有病啊。”
“你有药啊!”王建仁猛地捶了下仪表盘,“不可能!梁子,你设想的情况不可能是真的!凶手怎么可能是王凯丽——”
“怎么不可能是他?”
“那你如何解释在案发现场发现的那些刑事监识证据?”王建仁吼道,“那些指纹,那些毛发,那些痕迹——”
“指纹和毛发都可以布置。”黄粱说,“王凯丽和司马真认识——”
“这只是你的猜测!”
“——取得指纹和毛发轻而易举,私底下见上一面就可以解决。司马真用过的物品,他摸过的玻璃杯,取得一个人的指纹还是问题吗?毛发就更不是问题了,司马真的衣物,他用过的毛巾。都可以轻易的取得他的毛发。你们手中没有直接的人证和物证能够确定司马真在案发时间进出过那栋公寓楼——”
王建仁吼道:“那是因为司马真事先切断了监控系统的线路!否则在监控视频里我们一定会看到这个龟孙子的身影——”
“如果凶手切断监控系统线路的原因正相反呢?”黄粱问道,“凶手担心的不是自己进入案发现场被拍摄到,而是清楚司马真的身影不会被拍摄到,所以才不得已而为之。”
“你这是在强词夺理!”王建仁没好气的呛声道,“根据结果反推动机,死人都能让你给说活了!”
“但你不能否认这一设想是事实的可能性。”
王建仁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双手紧握住方向盘。他由于呼吸过于用力,身体不停上下晃动着。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你是对的,王凯丽才是杀人凶手,甚至司马真也被他干掉了。我们该怎么办?”
“距离案件发生已经过去一百天了,如果我是凶手的话,一定早已把能想到的犯罪证据销毁了。”黄粱沉吟道,“想要让这件案子的真相水落石出,很困难。但或许我们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什么路子?”
“把王凯丽带回局里审讯——”
王建仁烦躁的说:“没有用的!也不可能。”
“听我把话说完。”黄粱瞪了他一眼,“不是带回局里让他协助调查,性质完全不同,是正经八百的审讯他,把他当成犯人提审。”
“除非王凯丽花大价钱请的律师疯了,会让我们这么对待他。”
“所以我们必须抓他一个现行儿。”黄粱冷笑着说道,“让王凯丽和他和律师都无话可说的现行儿。”
“什么现行儿?”
黄粱突然说道:“考你个简单的问题。”
“考毛线啊?!”
黄粱附在王建仁耳旁小声说了他的问题。
“你问这个干嘛?”
“你管那么多呢?该不会是你不知道吧。”
“哥哥我都多少年的老刑侦了,这点东西能问倒我?”王建仁轻蔑的撇撇嘴,“看持有量的多少,数量巨大的,七年以上有期徒刑或死刑。情节较轻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小屁屁们一般就是三年以下或拘役。”
“没错,至少也是个拘役,够王凯丽他喝一壶的了。”黄粱说,“大王,审讯的时候就看你的了,尽你所能的吓唬他,让他阵脚大乱。”
“你这云山雾罩的,哥哥我一个字都没听懂啊。”王建仁困惑不解的看着他,“梁子,你给哥哥我透个底儿,你丫到底打算干嘛?”
黄粱微微一笑:“闯空门。”
“啊?”王建仁长大了嘴吧,“闯空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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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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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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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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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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