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宁熙看宋婉君这样很是不解:“怎么了?”
“没事,我有些困乏,先去洗澡了。”
现在她无心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想好好的泡个热水澡,然后把身上的大伤小伤全部给处理一遍,毕竟她也不想因伤口感染而死。
隔壁的浴桶里已经打满了热水。
宋婉君看了一眼几乎被水雾笼罩的屋子,转身关上房门淡淡的道:“你来干什么?堂堂林大人来耍流氓?让人知道还不笑掉了大牙。”
看见被点破了,林烬轻笑着从梅花屏风后面绕了出来:“三小姐果然敏锐。”
他不像往日那样穿着朝服,而是穿了一件合身的交领竹青直裾,湿漉漉的长发在脑后挽起一个小发髻,有几缕额发垂在脸侧,更衬得他发如墨面如雪。
这样的林烬倒是不像一个宦官了,说他是世家风流公子都有人信。
“衣服不错。”宋婉君忍不住多瞟了林烬身上的衣服几眼,“挺合身。”琇書蛧
只不过怎么那么眼熟呢?越看越眼熟,这衣服被水打湿,袖边裤脚粘的全是黄泥,但还是遮不住衣服上精细的银色祥云暗纹。
好像在哪见过。
“我也不知道。”林烬好像很苦恼的样子看着自己的宽袖,“我从小庙里醒来就看到旁边有两身乱糟糟的干衣服,没办法就只能换上了这件不知道是谁的衣服。”
听到这,宋婉君一愣,坏了,这不是她自己从回魂镯里掏出来的吗?好像是先皇当年的备用衣裳,她一直存着忘记取出来了。
那天烧的糊涂,加上怕林烬真的死掉,所以宋婉君就一股脑的把所有能用的东西全部带了出去。
她的那些灵丹妙、奇珍异草估计现在还躺在那庙里的地上吧。
宋婉君也不是心疼那些东西,她只是在想这世上还有能一眼看出来那些东西来历的人吗?
估计没有了,死都要死绝了。
这么一想,宋婉君也算是放下了提着的心,大大方方的脱下穿着的褙子道:“所以林大人到底来干什么的?”
看宋婉君有几分不耐烦了,林烬也不磨叽,伸出受了伤的右臂道:“这是三小姐给我处理的?”
“对啊。”宋婉君面不改色的道,“见你胳膊都扭成麻花了,就用寺里找出来的药物给你处理了一下,放心,小时候我在乡下长大,村里有什么牲畜断了腿都是我接的。”
林烬眼皮一跳,这家伙是拿自己跟畜牲做比较吗?
但是宋婉君倒是一副很无辜的样子,一遍解着腰带一边道:“我要洗澡了,林大人还不走?”
“观美人入浴,何尝不是一件雅事呢?”林烬真就大大方方的在桌边坐下,用完好的那只手撑着额角,一副要一直看下去的样子。
“那也行。”
宋婉君褪下鞋袜衣裙,宽大的中衣下,一双白细笔直的长腿就这么大大方方的露着。
洁白的皮肤上满是大大小小的擦伤和淤青,这些却衬得这双腿越发的纤细如玉,看了就让人挪不开视线。
林烬喉头微动,不动声色的接着看下去,他倒要看看这丫头能大胆到什么地步。
宋婉君自顾自的转身去盘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宽大的衣领滑落,露出单薄的香肩还有精致的锁骨。
“三小姐慢慢洗。”
林烬猛地站起来背过身去:“我就先行告退了。”
宋婉君勾起嘴角,面上带着几分得意之色:“门在那边。”
林烬就好像没听到一样,直接翻窗就走了,估计他也是这么溜进来的,果然是个梁上君子啊。
她就赌他不敢一直看下去,就算他真的敢看又怎么了?一个太监而已,她身上的衣服也是回魂镯里面的,估计是林烬趁她昏迷的时候换的,该看的早就全看光了。
等洗漱完出来,宋婉君才觉得自己真正活了过来,卫宁熙早已派人做好了一大桌美味佳肴,就等着宋婉君来吃了。
“活着真好。”宋婉君由衷的感叹。
“那可不是。”卫宁熙起身敛袖给她夹菜,“多吃点多吃点,对了,你们怎么还活着啊?”
一句话差点没把宋婉君呛死,卫宁熙赶紧改口:“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么高的山崖,你们掉下去为什么还活着?”
“不清楚。”
宋婉君睫毛轻颤。
她是真的不知道,或许他们是运气好摔进那个水潭里所以才活着呢?那……为什么她醒来的时候回事是在草地上躺着呢?
想起林烬那条断臂还要那把完全折断了的弯刀,宋婉君沉默了。
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她还帮忙把他的胳膊接回去了呢,扯平。
晚上。
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宋婉君不安的翻了个身,眼皮下的眼珠不住的在转动。
梦里是一片黑白的天地。
宋婉君只能看到脚下朦朦的白雾还有隐隐约约的山林。
她没有感觉,但她知道自己是在从高处往下掉落。
突然,一只冰凉的大手紧紧的揽住了她的腰,她好像被人抱在了怀里,在一阵视角的疯狂旋转之后,便是一片黑暗的地方。
她能感觉到腰间的手一直没有放开,最后的最后,眼前出现了一丝光明,朦胧的视野里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倒下。
林……林烬?
宋婉君猛地睁开双眼,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怎么回事?
宋婉君蹙着眉坐起身,她做噩梦了?
安静的屋内只能听到粗重的喘息声,宋婉君静静的坐了一会才发现,原来是她自己在喘着粗气。
“啧……”
宋婉君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扭头细细的给身旁的宋伯松还有云锦掖好被角后,自己转身下床去倒水喝。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这是这么多天来唯一一次如此宁静的夜晚。
还没等宋婉君喝完茶,就隐隐约约听见外面似乎传来了熟悉的笛声。
宋婉君一愣,心想:又是那个白衣公子在吹?还挺有雅兴啊。
也不知怎么想的,一向最烦掺和麻烦事的宋婉君突然想去见一面那个白衣公子。
夜间吹笛,而且还是吹的是此等凄凉孤寂的曲子,真的很好奇那人是谁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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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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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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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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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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