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第二天上班,刚走到住院部门口就看到了方毅行。

  方毅行站在花坛旁边,嘴里叼着一支烟,他没看到南希,模样看起来似乎有些烦躁。

  南希赶紧朝着他过去,“学长,你怎么在这里。”

  方毅行愣了一下,转头看到是南希后,赶紧把烟掐了,“你来了。”

  南希嗯了一声,“你怎么在这儿,阿姨还好吧?”

  方毅行点头,“还行,我烟瘾犯了,出来抽支烟。”

  南希也没想那么多,“现在要上去么,一起?”

  方毅行把半截烟头扔了,转身过来跟着南希一起进了住院部大厅。

  电梯那边人挺多的,两个人往后边排了排。

  南希转头问他,“阿姨心情有没有好一些?”

  方毅行沉默了下来。

  方夫人昨天跟他说了一些话,告诉了他一些已经压了二十多年,快要烂在她心里的事情。

  那应该是她心里最沉重的秘密,可是说出来之后,她的状态更差了。

  方毅行不回答南希差不多也就知道了答案,她叹了一口气,“慢慢来吧,你是医生也明白的,这种病急不得,需要有足够的耐心。”

  方毅行缓慢的点了一下头,含含糊糊的嗯了一下。

  两个人一起上楼,南希跟着他先去病房里看了看。

  方夫人这个时候下床了,站在窗口看着外面,南希进去,声音依旧带着笑意,叫了她一声阿姨。

  可是方夫人就像是没听到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南希走过去站到她旁边,学着她的模样看了看外边。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外边钢筋水泥高楼大厦,哪有什么风景。

  等了等南希就问,“阿姨在看什么,看的这么认真。”

  这次方夫人倒是有了反应,她开口说话了,“你看那只鸟。”

  南希认真的在窗户外找了半天,终于看到了方夫人说的鸟。

  那是只麻雀,停在不远处那栋楼房的窗台上,一跳一跳,看样子像是马上要飞走,但又始终没走。

  南希哦了一下,“看到了。”

  方夫人难得的主动说话,“你看它多自由。”

  南希暗自的嘶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比较好。

  方毅行直接走了过来,“妈,你坐一会儿吧,你在这边站了一早上了。”

  方夫人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又说,“你说人怎么就不会飞呢,要不然也能自由自在的。”

  她这番言论一听就有点不太成熟,想必是心里的那股劲儿又翻上来了。

  南希不太懂该如何与这样的病人打交道,就只能沉默下去。

  方毅行过去扶着她的胳膊,“人太重了,如果想要飞起来的话,翅膀肯定会长得特别大,到时候估计还会觉得很累赘。”

  方夫人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是在考虑方毅行的话,于是便也没怎么注意,被他扶着回到了病床上。

  等着坐下来了,南希才问她,“阿姨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消炎针打下去好受一些了吗?”

  方夫人说,“半夜的时候肚子疼了一会儿,但不是很严重,就还好吧。”

  南希点头,“药要吃,今天应该也要先打一组针,一会儿我去看一下您的检查报告,没什么问题我们就安排手术,把你身体里多余的东西摘掉,稍微休养一下就能出院了,您看怎么样?”

  可能是这个话题跟方夫人说的次数有点多了,于是她也没那么排斥,就只是看了南希一眼,没说话。

  不说话,南希也就理解成她同意了,她笑了笑,“这样就对了,身体不舒服,我们就把症状除掉,要不然病症始终在,日子也过得不安生。”

  方夫人靠在床头,缓缓的吐了一口气,“治病容易,生活难啊。”

  也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南希依旧是没办法搭话。

  方毅行给南希使了个眼色,让她不用管。

  这么沉默了一会儿,方夫人估计也无聊了,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了本书。

  这书应该是方毅行给她拿过来解闷的,南希看了一眼,看起来像是教人如何理解生活的,是有关于心理学的。

  也不知道对方夫人有没有用。m.χIùmЬ.CǒM

  知道在方夫人那边再问不出来什么了,南希就跟方毅行示意了一下,随后回了办公室。

  她坐下来整理了一下办公桌,桌子上已经放了检查报告,就是方夫人的。

  她拿过来赶紧看了一遍,有点炎症,别的都还好,可以安排手术。

  她在这边看了一下,然后给方毅行发了条信息,大致的跟他说了说。

  方毅行没过一会儿就来了办公室,他没进来,只站在门口,“小希。”

  南希赶紧出去,两个人站在办公室门口旁,南希说,“今天再打一组消炎针,明天可以安排手术,你觉得时间会不会太赶?”

  方毅行盯着她看,看的特别认真。

  他这样的眼神之前南希是没有见过的,不知道为什么就让她稍微有一些不自在。

  所以她又问了一句,“学长,你觉得明天动手术行不行,阿姨那边会同意吗?”

  方毅行似乎才恍然回过神来,他哦了一下,“可以,那就明天,尽量快手术完,我带她快点回家,在医院这边,她情绪总是有些焦躁,回到家估计就好了。”

  南希点了一下头,“那行,我现在过去问一下手术安排,弄好了的话通知你。”

  方毅行了一声,转头要走,不过他看起来有些犹豫,身子转了一半又停了下来。

  南希看出来他有话要说了,就站在原地没动。

  方毅行又转回来,看着南希,好一会儿之后才说,“有时候真羡慕顾延之。”

  南希没反应过来,“啊?”

  方毅行接着就笑了笑,“没事,你去忙吧。”

  说完他直接离开。

  南希站在原地皱了一下眉头,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股很复杂的感觉又上来了。

  她等到方毅行走到方夫人病房门口,才赶紧转身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人不太忙,有人调侃,“南医生真幸福,身边都是帅哥围着,我们什么时候身边也有优质男围着啊。”

  南希笑着开玩笑,“可惜呀,我们国家一夫一妻制,再多的帅哥围着我都没什么用,。”

  那开口说话的医生笑起来了,“南医生对你老公不满意么,我要是你,有一个那样的男人,我啥都不求了,别的男人什么样我都不看。”

  南希坐下来整理桌子上的文件,“人都是贪婪的,哪有什么满意不满意,遵照法律允许的范围,给我几个,我要几个。”

  南希很少会这样子跟大家开玩笑,她一向是严肃的认真的。

  旁边的医生开口,“真不容易,南医生居然开玩笑了,看来今天心情是很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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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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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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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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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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