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夏转过头的时候,刺痛消失了,但温建民的手掌心中,多了一缕她的长发。
是刚刚被温建民褥下来的。
“你发什么疯?”温夏脸色一沉,几乎吼出声来。
温建民见目的达成,恹恹地收回手,嬉皮笑脸地说道:“不好意思夏夏,爸爸刚刚想抓你的肩膀,不小心抓到你的头发,真是对不起啊!”
现在温夏可是江南苑的少奶奶,他自然是不能得罪的。
更何况,他也不太能确定大女儿温曼说得是否一定正确,所以必须要亲自去鉴定才能确认。
温夏看透了父亲的虚伪,心中厌恶不已,只觉得昨晚的晚饭都快要吐出来了。
刚刚温建民明显是故意拉扯她的头发,这个男人活到中年,却变成了和柳如芬一样的奸诈恶毒,喜欢搞小动作的人。
果然有句话说得很有道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温建民,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缕头发被你扯下,就算是我还了十年养育之恩,从此以后,你我只是仇人,不是亲人!”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十岁之前的记忆在脑海中不断地播放着,温夏定定地盯着中年男人手中的发丝,终于放下最后一点执拗。
温建民蓦地瞪大了双眼,似乎被温夏的气势所震慑到,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
“夏夏,你在说什么呢?什么杀母之仇,你母亲的死只是个意外,当时她难产,又碰上血栓,已经救不回来了,我怎么可能害死她?”温建民发自肺腑地说道。
其实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和夏晚宁离婚,否则也不会让柳如芬带着温曼藏在背后。
男人心里都有一把秤,哪个女人对自己更有益处。
当年蒸蒸日上的温氏,离不开夏晚宁的功劳,但夏晚宁发现他和柳如芬的苟且,一气之下难产而亡,这也导致后来温氏走向下坡路。
其实温建民也曾悔恨过,如果没有堂而皇之地和柳如芬做得那么过分,夏晚宁也就不会死,温氏说不定会发展成知名大集团。
到时候自己,也能名留青史。
后来,他知道温氏发展起来是很难的了,幸好遇到了战司宴那事儿,指望着大女儿温曼嫁入战家。
而现在,一切都毁了!
“我的命啊,怎么这么苦……”温建民拍着大腿,哭诉道:“我当时只是出轨,压根就没打算抛弃晚宁啊!她的去世,我也十分猝不及防。”
温夏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他所说的话语,她压根就不会再相信了。
“你没资格提我妈的名字。”她咬紧牙关,愤恨地吐出这句话。
语毕,她转身就走。
温建民想追上前去,却被森管家拦住,只好被带去山下。
从大门口回客厅的那段路,平时最多五分钟的路途,温夏硬生生地走了二十分钟。
她走得很慢很慢,仿佛脚底踩着无数根针,艰难无比,胸口痛得好似要窒息一般。
母亲死得那么惨,可在温建民的口中,说得那么轻飘飘,好像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她真的为母亲所不值!
为什么会眼瞎到选择这样一个男人?
两只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看似镇静的清眸中,却蕴藏着无尽的恨意。
“妈咪——”
“妈咪——”
“妈咪——”
这时候,三道不同的声音响起,但喊出的都是相同的两个字。
温夏抬眸一看,战夜和战懿牵着小爱的手,三个孩子朝着她奔跑过来。
眸中的恨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慈爱温柔的目光,还有温暖的笑容。
“跑慢点,你们怎么出来了?”
三个孩子毕恭毕敬地在她面前停下,排成一排,逗得温夏有些哭笑不得。
“妈咪你好像要哭了,是不是外公欺负你了?”战夜显得很冷静,条理清晰,但口气有些不好。
他是三个孩子中智商最高的,所有人之间的关系都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战懿一听,不管三七二十一,怒气冲冲地说:“敢欺负我们妈咪,不管是外公还是里公,我和哥哥都能把他揍一顿!”
小爱呶了呶嘴,软软糯糯的嗓音带着控诉:“妈咪不要理坏人,小爱不想看到妈咪难过。”
孩子们都很真切地关怀着她,温夏心中倍感欣慰,她蹲下了身子,张开双臂,直接将三个孩子圈入怀中。
“谢谢你们的关心呀,妈咪没有受欺负。是妈咪把坏人教训了一顿,以后也不会再理坏人了,你们不用担心。”温夏伸出手,挨个把他们的小脑袋都摸了一遍。
孩子们还太小,更何况大人之间的恩怨,也不该说给这些孩子听,孩子们应该生活在单纯的环境中。
而不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仇恨满天飞。
这不是他们应该承受的。
“没受欺负就好。”战夜小声嘀咕。
“妈咪太厉害了,教训坏人了!”战懿激动地拍手。
小爱也甜甜地笑了起来。
温夏正打算带他们进屋,抬眸的那瞬间,突然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除了战司宴,不会有别人了。
他唇角微微勾着,静静地凝视着他们这里,倒让温夏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走吧,我们进屋去。”她领着三个孩子往客厅的方向走去。
“爹地!”
“爹地!”
“爹地!”
下一秒,三个孩子看到战司宴,各个叫了一声。
小爱内敛,是最后一个叫的,跟在两个哥哥后面开了口。
战司宴走上前来,抱起小爱,然后牵住了温夏的手,拉着她往前走。
“阿夜阿懿,你们跟上。”两个儿子被他甩在身后。Χiυmъ.cοΜ
战夜和战懿并未吃醋,两小子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别提多高兴了。
早饭期间,江佩清询问了温夏,关于温建民造访的原因,温夏全都如实开了口。
她没必要隐瞒什么。
更何况,温建民此次过来,并没有什么要紧事,想必只是来江南苑套套近乎,获取一些利益。
温夏已经从各方面看出来了,温建民是一个利益至上,虚伪至极的男人。
江佩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温夏了,只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温夏明白老夫人的心意,浅浅笑道:“放心吧奶奶,我没事。”
“妈咪没事的,她还教训了坏人呢!”战懿一边啃着葱油饼,一边咋咋乎乎地说道。
全家都被战懿给逗笑了。
……
山脚下,宝马车内。
温建民接到了柳如芬的电话,询问进展如何。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缕头发,眯了眯眼眸说道:“拿到头发了,我这会儿开车去鉴定中心,已经预约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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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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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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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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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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